她把紙巾收拾了一下,扔進垃圾桶裡,然後走到小沙發前,撿了一件蘇唱的睡衣穿上,一邊扣扣子,一邊往外走。
客廳的窗簾沒關,已經被陽光侵襲,從暗暗的臥室出來,有種重返人間的錯覺。
小奶牛過來蹭她,裸露的小腿被尾巴掃著,有點癢,於舟笑著蹲下抱它,但小奶牛又不愛被抱,後腿一蹬就從她軟糯糯的懷裡離開。
先是看了看它的水糧,然後在衛生間找了根發繩,把頭髮扎起來,一邊扎一邊往裡面的中式廚房走。
打開冰箱,只有雞蛋和一點水果,台面上放著一箱牛奶,於舟拿了幾個雞蛋出來,洗手做早餐。
很簡單,也就煎兩個蛋,熱一下牛奶。
如果她自己在家,是懶得熱的,但想著蘇唱胃不好,廚房又有小奶鍋,就給她熱一下。
因為這個小奶鍋看著真的好可愛哦,哈哈哈哈哈哈。
她將動作放得盡量小,而且屋子很大,應該不至於吵醒蘇唱,但她剛把蛋下鍋,轉頭就看見蘇唱穿著另一套睡衣,懶洋洋地靠在門口,看著她。
於舟被嚇一跳:“跟貓似的,不出聲的?”
蘇唱笑了笑,眼皮有點腫。
於舟去拿鍋鏟:“看著我幹嘛。”又當門神,也不來幫忙。
“剛起床沒見你,還以為你走了。”蘇唱輕輕笑著,嗓音好像還沒有完全蘇醒。
“我現在又不上班,去哪啊。”於舟把蛋翻了個面。
然後拿著洗好的碗筷就要去餐廳。
經過門口,被蘇唱攬腰抱住,頭一低就要親過來。
於舟覺得好肉麻,眼睛在笑,身體在嫌棄,抬手捂住她的嘴,往後推:“刷牙了嗎?”
蘇唱在她的手心裡說:“就去。”
嘴唇輕輕碰了碰她的掌紋,放開她,往洗手間去。
吃過飯,蘇唱接到了向挽的電話,她的神色很平淡,“嗯”了幾聲,然後走到窗邊,講了兩句,搖搖頭,就掛斷了。
於舟過去,彎腿坐在沙發上,仰臉看她:“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她說,那個照片被翻出來了。”蘇唱說。
於舟心裡一緊:“然後呢?”
她突然覺得昨晚沒去看論壇的行為,是對的。
“然後她說,在你之前給她的舊手機裡,找到了當時跟這張圖同時拍的照片,還有你刪掉之前,截圖了那個朋友圈的圖。”蘇唱看她一眼,當時於舟要刪的時候,應該很不舍得,所以才截圖了。
於舟聽著蘇唱的話,點頭。對,一開始她想著向挽是古人,估計不會呆太久,手機也不怎麽會用,因此給她舊手機的時候,就沒有清理裡面的信息。
“那,她說這個的意思是?”於舟不太明白。
“她說,如果我願意的話,她可以將這幾張照片還有當初朋友圈發布的帶日期的截圖,發到微博上,然後配上一個文案。”
——這是我入行的第一年,但不是我接觸配音的第一年,幾年前剛來江城,借住在唱姐家裡,就埋下了對於聲音工作的向往,如今簽約到SC工作室,當初的所思所想,都在一步步實現,謝謝老板。
大意如此。
於舟不認同:“她這樣是可以幫你澄清,或者說是可以放一些煙霧彈,但這樣會讓她置於輿論之中,我不覺得是一個好辦法。”
向挽不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所借鑒的,其實是一開始,在於舟家裡拍照那一場風波中,蘇唱教她的“轉移視線、攪亂渾水”式的澄清。
但這次不一樣,很容易引火燒身。
尤其她和蘇唱的CP已經過於火熱,現在又在同一個工作室,凡事過猶不及,其實到了該避嫌的時候。
“嗯,”蘇唱說,“我跟她說,我讓法務準備律師函了。”
向挽沒怎麽接觸過現代的司法系統,所以對這個不太有概念,蘇唱隻叫她不用擔心,法務會處理。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發律師函哎。”於舟跟她確認。
律師函這件事,對她來說好遙遠啊,她就是個平民,日常也就跟人因為對方借錢不還什麽的掰扯過幾回,最大的金額都夠不上立案標準的那種。
“嗯,”蘇唱坐到沙發上,靠近她,笑了笑,“正好,介紹一下我的工作室。”
“你發律師函,就是嚇唬嚇唬他們,對吧?”於舟說。
“看情況。”
是不是訴諸法律由工作室來處理,其實蘇唱本人倒並不覺得這些傳言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值。
於舟撇嘴:“可你不怕打官司嗎?我好怕。”
“怕什麽?”
“不知道,我就怕我身上有官司。”於舟身子一跳一跳的,好像現在就開始替她緊張了。
蘇唱被她逗笑了:“官司有什麽好怕的?”
“天啊,律師啊,法官啊,什麽陪審團啊,然後要對簿公堂啊,什麽舉證辯論,然後還有判決書啊,你的名字會寫在上面誒,天啊,好可怕。”
於舟語速都加快了。
蘇唱搖頭,聲音很溫和:“沒有做過的事情,無論以什麽形式暴露在陽光下,都沒什麽好怕的。”
“我應該懼怕的,唯一的情況,就是我真的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