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天神凰 第438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夏師妹佈置的法陣，似乎有火系法則的道韻……”

董隼的話才出口，便自覺失言，搖頭道：“大概是我想多了，夏師妹的年紀修為……不可能。”

陽雪堂聽元陽如意提過一些夏皎的事，雙眼緊緊盯著紋影鏡，喃喃道：“說不定，她真的可以。”

所謂靈術破陣，就是要推算出法陣的陣眼所在，將之摧毀，法陣自然失效。

姬蓧一步踏入夏皎佈置的幻陣，一股帶著詭異陰寒氣息的綠色火焰突然從天而降，眼前頓時化作綠幽幽的火海，無邊無際也沒有上下方向，她整個人仿佛都被燃靈冥火牢牢包圍起來。

是幻是真？！

姬蓧眉心聖石散發出淡淡的金光，身周飛騰的漫天綠焰消失無蹤。

以一個人級三層的靈師而言，在古戰場遺址這等靈氣貧乏的地方，竟能佈置出威力這麼強大的幻陣，也算十分不易了。不過若想勝過她，這還遠遠不夠！

姬蓧冷冷一笑，她有眉心聖石可以輕易堪破幻象，就算劉先真的逆了天，佈置出地級高等幻陣，也不可能難住她。

她定下心神，開始觀察周圍那些大石上刻畫的靈紋。

她的眼光遠非董隼可比，就連修為資歷更勝於她的鄭先預，論見識跟她也差了十萬八千里。她倒要看看，劉先這般囂張，到底有幾分真本事。

這一看，卻差點兒把她二十年來建立的強大自信都摧毀了……

另一邊廂，夏皎走進姬蓧佈置的幻陣，同樣是胸有成竹。

她之所以選擇比拼幻陣，是因為她只要改用晶片操控五官六感，就再不受任何幻象的迷惑干擾。

只憑這點，她先占了上風。

何況她還有其他更強大的優勢！

夏皎有記憶以來最早接觸的法陣，就是幻陣，當年在律鬥界她隨夏江到玳瑁城參加拍賣會，會場入口處就有一個專為客人掩飾身份而設的布幡幻陣。

以她如今的眼光看來，那個幻陣自然簡陋到極點，可當初卻勾起了她的強烈好奇，即使後來她甚少鑽研陣道，對於形形色色的幻陣仍是格外留心。

可以說，所有類型的法陣裡，夏皎最熟悉擅長的就是幻陣。

有柳斂的傾囊相授，有她自己的遍閱群書，再加上新得來的元陽宮秘地九重天級大陣分解圖譜，夏皎對於陣道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心得的。

她與其他靈師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她腦袋裡有一塊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晶片，旁人需要一點一點熟習感悟才能記住的靈紋，她看一眼能記得絲毫不差。

而且晶片還能輕鬆對比不同的靈紋，在極短時間內分析出其中的差異，進而令夏皎推測出每個細微差異背後，到底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與影響。

打個比方，就如同某人手上有一指紋範本，想要憑記憶在上萬個不同的指紋圖片中找出與之相同的另一個，可能要花上數月，甚至壓根辦不到。

可到了夏皎這裡，就是把指紋範本和其他所有指紋圖片都輸入晶片，彈指間就能找出目標指紋圖片，而且還能根據需要進行各種對比評估，這效率和準確率，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夏皎看過的每一本陣法圖譜，都已經成為了晶片裡靈紋數據庫的一部分，她要根據某些規律設計新的陣圖，又或者根據眼前所見法陣，分析出法陣的陣眼等關鍵之處，晶片簡單幾個計算指令就能完成。

所以在佈陣或破陣的問題上，夏皎自信除了天級頂尖靈師，旁人想要玩得過她，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姬家作為聖界頂尖的聖靈師家族，靈術水準自然不是卯太宗這類武者為主的宗門可比，但靈術再怎麼出類拔萃，佈陣的基本規律都是一樣的。

夏皎很清楚這些規律，所以當她把姬蓧的法陣全部逛了一遍，晶片已經推算出準確的陣眼位置。

進行陣道比拼的靈師各有三次破陣的機會，夏皎一邊快步往陣眼方向走去，一邊瞄向姬蓧。

姬蓧正站在一塊巨石前定定看著上面的靈紋。

隔著星曜甲頭盔，夏皎看不清她的神情，不過只看她站的位置，還有盯著靈紋出神的樣子，就知道她一時三刻不可能破得了她的幻陣。

嘖嘖！還以為什麼聖界靈術天賦第一人有多了不得，原來不過如此！這還是搶了她的聖石之後的水準，若是沒有了那顆聖石，她得遜到什麼程度？！

靈師的感知能力遠勝常人，姬蓧察覺夏皎的目光，猛地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抬眼就見她正往陣眼走去，當場驚出一身冷汗！

這才過了多久？！劉先怎麼就找到陣眼所在了？！是巧合還是……他的靈術真的遠勝於我？！

不！不可能！我不可以敗！尤其不可以敗在一個修為還不如我的螻蟻手下！

假的！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霎那間，姬蓧幾乎心神失守，幸好她修為不淺，只是轉眼便又再穩住心緒，一咬牙將精神力全數灌入眉心聖石內。

聖石在星曜甲頭盔之下熠熠生光，恍如姬蓧突然生出的第三只眼睛，向著幻陣內望去。

她站立的位置正好在幻陣的東南角，透過聖石之眼，她馬上發現離自己十丈開外的位置感覺與別處格外不同。

就是那裡了！姬蓧來不及再多考慮，騰身而起淩空向著那處重重擊出一掌。

轟隆！

巨響聲後石屑紛飛，整個幻陣的氣息開始快速衰減，這正是陣眼遭受重創，法陣即將徹底失效的徵象！

而這個時候，夏皎才剛剛跑到姬蓧所布法陣的陣眼旁，舉掌擊向陣眼。

贏了！姬蓧重重吐出一口氣，但心裡卻無絲毫欣喜之意。

因為她明白，其實她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劉先佈置的幻陣，無論從規模還是幻象的迷惑性，都遠勝於她的，更可怕的是，劉先法陣內刻畫的靈紋竟隱隱散發出火系法則的道韻，每一縷落在陣中的燃靈冥火，大部分會轉化成驅動幻陣的法力，令幻象生生不息、無休無止。

若非她借助聖石的力量，可能得花上好一段時間才能堪破幻象，至於破陣要消耗的時間精力更是難以估計。

雖然劉先法陣裡蘊含的火系法則道韻十分淺淡，但這卻是天級法陣的重要標誌！

天級法陣！就是現在靈術修為達到地級三層的姬蓧，拼盡全力都不可能在短短三個時辰內佈置完成。

更讓她痛苦的是，她能後來追上搶先破陣，靠的也不是自己的靈術，而是聖石感應天地的神奇力量，為了做到這點，她剛才那一瞬間已經把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了七成以上。

姬蓧咬了咬牙振作精神，不管如何，她眉心生具聖石，那就註定了她是贏家！旁人再如何努力，也只能落得一場空！

劉先絕不能再留在世上！他是她修煉途上的魔障，是她完美人生的污點！他根本就不該存在，更不該出現在她面前！

星曜甲頭盔下，姬蓧素來清冷的容顏變得猙獰起來，大步往夏皎方向走去：“劉先！勝負已分，受死吧！”

夏皎剛好手起掌落，姬蓧佈置的幻陣隨著一聲巨響，氣息也開始急劇衰落。

在陣內陣外眾人看來，她這番舉動完全是多此一舉。

此時破陣還有何意義？她已經輸了，只差那麼一點點。

姬蓧冷笑著走近，她要親手殺了劉先，確認他形神俱滅，如此才能真正放心。

法陣外的夏駢和姬旦眷滿面喜色，秘地內的陽雪堂等人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

沒人注意到，本該興高采烈的鄭先預，此時臉色發青雙眼微凸，仿佛見了鬼一般，死死盯著夏皎佈置的幻陣，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

剛剛慘敗的夏皎淡定得出奇，不慌不忙抬頭，大笑道：“姬蓧，你這聖界天才是怎麼當的？就靠作弊嗎？你難道沒發現，我佈置的法陣，有兩重陣眼？！你想破陣，哈哈哈……早得很哪！不過你也不用忙了，勝負已分！這就跟你那些鷹犬爪牙一起，脫掉星曜甲滾蛋吧！”

姬蓧聽了這話，猶如被人當頭重重敲了一棒，身體晃了晃猛地轉頭回望，就在她走過來的這片刻功夫，劉先佈置的幻陣氣息竟恢復了七八成。

他沒騙她，他佈置的幻陣確實有兩個陣眼，自己倉促間毀掉一個便以為大功告成，根本沒意料到這一點。

若是這陣眼真是姬蓧依靠靈術經驗分析出來的，她絕不可能不知道法陣裡有兩個陣眼。她摧毀其中一處陣眼，便迫不及待宣稱自己勝出，分明就是不打自招，讓所有人都知道她作弊了，那處陣眼不是她推算出來的。

陣道造詣不如個修為遠不及自己的上界螻蟻，作弊還作出一場烏龍慘敗，再沒有什麼能比這更讓姬蓧感到羞恥暴怒。

有生以來，她一直高高在上，受盡各種讚歎、敬佩與豔羨，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挫折，心底那一根繃緊的弦終於承受不住，徹底斷裂。

“我要殺了你！劉先，你該死！”姬蓧猛地舉掌向著夏皎當頭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