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副將吩咐小的稟告元帥……”趙旺將兩次修羅場的情形詳細說了,“這兩處死者都是精壯,衣飾華麗,勒勒車和馬也都極為精良,鄭將軍說,北戎到極遠城會盟的是大戎的呼征王子,薑戎的烏維王子,和山戎的休利王子,沈副將和侯爺的意思,俺們遇到的,後來被烏達救走的那個,必定是薑戎大王子烏維,死的兩個人,沈副將說他覺得是呼征王子和休利王子,鄭將軍已經派人再去細細查看了,鄭將軍說,隨後讓人趕來銅關稟報,因為烏達在,這一陣子就不用信鴿了。”
陸離‘嗯’了一聲,鄭義是個細心的,烏達極擅訓養獵隼,有他在的地方,用信鴿極不明智。
“你下去好好休息。”陸離屏退趙旺,簾子後響起腳步聲,崔先生背著手,從簾子後出來。和京城時相比,崔先生瘦了不少。
“先生怎麽看?”
“烏達居然救了烏維,他打的什麽主意?”
“如果三個人都死了,烏達脫不了乾系,可只有烏維活著,呼征和休利死了,誰是凶手就說不準了,說起來,烏維比烏達更可疑。”陸離坐到長案後,崔先生露出絲笑意,“嗯,這兩個人的死,確實對烏維最有利。烏達真會把姑娘送來銅關嗎?”
“小兮也不是好惹的。”陸離沒正面回答崔先生的話,“得有人去接一接小兮,見一見烏達,先生走一趟吧,你最合適。”
崔先生捋著胡須,點了點頭,“嗯,不用多帶人,讓青川跟我去就行,我去收拾收拾,這就啟程。”
“先生,只要小兮平安,余事不要計較。”陸離遲疑了下,低低交待了一句,崔先生眼皮微垂,點了點頭。
崔先生出了門,陸離手指輕輕敲著長案,片刻,吩咐明山道:“找個妥當人,給司馬洗馬帶句話:那乞丐是烏達。”
京城是他的客場,卻是司馬睿的主場,找出和赤燕、和北戎勾結之人這件事,交給司馬睿最合適,他必定極其願意接下這件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兒,也算是他替小兮還了他往日關照的人情。
烏達帶著李兮趕上隊伍時,隊伍正照著和昨天一樣的速度,不緊不慢的往前行進,早就離他們夜裡的歇息地很遠了。
烏達將李兮放到車上,薑嬤嬤撲過來,臉都是白的,小藍正坐在車子一角,一根根擦試她的短箭,“我說沒事,你非得擔心,姑娘肯定沒事,烏達不是壞人!”
“你懂什麽?”薑嬤嬤低低斥責了小藍一句,小藍‘哼’了一聲沒理她,李兮拍拍薑嬤嬤的手,“沒事,去看日出了,在山上,烏達不是壞人,當然也不是好人,不過他不對咱們怎麽樣就行,我累了,眯一會兒,中午還要做個手術。”
李兮帶著滿肚子讓人想想就害怕的秘密和驚氣,倒在車廂裡補覺。
中午沒有停車休息,傍晚,太陽還高高的掛在半空,烏達就下令在一處有泉水的小山腳下安營。
小藍取出李兮的銀刀、銀針等,燒了滾水煮了,烏達站在小藍旁邊,背著手看的極其仔細專心。
薑嬤嬤將車廂頂掀開一塊,讓陽光透進來,再在車廂裡鋪了好些層侵過藥水的細布,收拾好,下了車。
李兮招手示意烏達上車。烏達靠到車前,探頭往裡看了看,遲疑道:“天色還早,要不,你先吃飯?吃了飯再……”
“一會兒天就黑了,趁現在光線好,你不是說靠近動脈?趕緊上來,這會兒都已經不早了!快點!別磨蹭!”李兮將浸在藥水裡的手拿出來,看著指尖往下滴著的藥水,頭也不抬的吩咐道。
烏達一咬牙,雙手撐起跳上車,仰面躺下,腳一蹬,躺進了車廂,小藍將燙好的銀刀等連盆放到李兮旁邊,伸手去解烏達的褲子。
“我來我來!”烏達急忙揪住腰帶,用力撥開小藍的手,昂起頭解腰帶,解了腰帶,兩隻手緊緊抓著褲子,遲遲疑疑就是不往下褪。
“給他扒下來!”李兮見多了這種一說脫褲子就難為情的不得了的男人,毫不遲疑的吩咐小藍,小藍連個招呼都不打,一把揪住褲角,用力一抖,乾脆利落的把烏達脫了個下半身光。
“唉!”烏達叫了半聲就戛然而止,因為褲子已經沒了,下半身已經涼涼的晾在了外面。
“不要動!”李兮用涼颼颼的銀刀背按在烏達大腿上,“你自己說能忍住的,不光痛了不能動,別的癢啊什麽的,也不能動!不然我就灌你喝押不蘆!”
“好!”烏達閉上了眼睛,他不是怕疼,也不是怕癢,他是怕……
李兮示意小藍,將烏達緊緊並在一起的大腿掰開,拿了銀剪,將包在右腿根處的厚厚的細布剪開,慢慢揭起細布,細布外面還好,裡面血膿淋漓,李兮將沾滿血膿的細布扔進汙物盆裡,小藍遞過紗布,李兮細細清理乾淨,看著那處極其醒目的紅腫,紅腫中間,一個深洞裡積滿了滲著血絲的膿液。
唉,這哪是快好了,這離好遠的沒邊兒呢!
“你用了我給你的藥?”李兮頭往下低,聞了聞,烏達正咬著牙,雙手攥的緊緊的,從牙縫裡‘嗯’了一聲。
“最煩你們這種人,不懂裝懂亂用藥,你看看,這兒長的不對,這兒也不對,都得切開,幸虧及時遇到了我,不然,你這條腿就得廢了!”李兮用手指輕輕摸著那團突起的紅腫,感受著肌肉的走向,烏達難過之極的呻吟了一聲,雙腿間原本應該軟軟的物什突然昂然彈起,把李兮嚇了一跳。
“唉喲!”小藍嫌棄的‘唉喲’了一聲,“這個人怎麽這麽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