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踹的已經轉身的小藍往前踉蹌了好幾步,白芷一聲尖叫:“臭不要臉!”
小藍回身猛撲過去,她力氣太大,侯師父沒教過什麽招式戰術,隻教了她抓住,摔倒,再抓再摔,就一招。
高參將的所有招式都沒來得及發揮,就被小藍一把推倒在地,提著雙腳掄起來摔在地上,再提雙腳再掄起來,正要掄第三摔,青川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邊跑一邊叫:“停!小藍姑娘!手下留情!”
小藍將高參將扔到一邊,回頭狠橫了青川一眼,這會兒來了,早幹什麽去了?
高參將腦子都快被摔成漿糊了,臉朝天,手抓腳蹬要爬起來,卻找不到著力的地方。
“都傻站著幹什麽?還不快把你們高參將扶起來!”青川一聲呵斥,幾個親衛才恍過神來,急忙上前扶起高參將,高參將襆頭也沒了,衣服撕了個大口子,一頭一臉一身土,糊了一臉的血,鼻孔鮮血還在流,站起來,一把推開親衛,原地轉了個圈,踉蹌幾步,親衛趕緊上前扶住。
“幸虧小藍姑娘手下留了情。”青川看著高參將,一臉慶幸,“小藍姑娘性子直,有一是一,從來不知道讓人,不象平時跟高參將比武那些人機靈,唉,我來晚了。”
青川的陰損這會兒明珠投暗了,因為高參將被小藍摔的太厲害了,這會兒腦子一陣暈過一陣,原地又轉了個圈,眼一翻,暈了過去。
帥帳內,那位骨頭被摔斷了好幾根的千總躺在一個擔架上,高參將躺在另一個擔架上,並排放在陸離那張寬大長厚的長案前。
緊挨著長案左手第一,坐著五十來歲,陰沉著臉的許副帥,許副帥後面,一溜站著七八個將軍,臉色都不怎麽好,他們是以許副帥為首的朝廷軍,許副帥對面,萬平為首,也一溜站著七八個將領,個個面無表情,這是陸離的梁地軍。
這一間帥帳裡,涇渭分明。
“這事,只能請大帥裁決了。”許副帥聲調緩緩。
“黃將軍縱容下屬辱罵鬧事,是因為對李先生不滿,覺得李先生是先盡著來自梁地的軍營診治防范,把黃將軍的下屬排到了後面,是這樣?”陸離直視著站的離許副帥很近的一名中年將軍。
黃將軍下意識的看了眼許副帥,前一步出列,躬身答道:“末將不敢,李神醫不過一個大夫,大約並不知道誰來自哪一處,不過聽大帥的安排,末將請大帥對屬下一視同仁。”
“嗯,你是說,李先生和她的丫頭們先診治哪一處,都是本帥的安排?”
“是。”黃將軍後背僵直,咬牙應道。
“你既然認定李先生和她的丫頭們先診治哪一處是本帥的安排,既有不滿,為什麽不來找本帥?卻縱容屬下跟幾個丫頭辱罵鬧事?”
陸離話意突轉,黃將軍呆了呆,忙看向許副帥。
“眾目睽睽之下,他被摔的當場暈迷,我要是沒記錯,他是你軍中數得著蠻力勇武之士吧?他都不及小藍姑娘,被摔的如此之慘,你卻還縱容高參將闖營鬧事挑戰,你這是要置高參將於死地嗎?”
陸離一句緊似一句,步步緊逼,黃將軍張口結舌,臉都青了。
“陸元帥,李神醫隻盡著梁地軍診治,這是事實。”
“對,這是事實,一會兒要好好商議商議,許副帥剛才說了,商議之前,先要裁決了這事,難道許副帥不是這個意思嗎?”
陸離乾脆的先認了,指著長案前並排躺著的兩人道,許副帥臉色有點陰黑,剛才他確實說過,這事也確實得先有個說法,這個陸離,太刁!不過他既然承認診治的安排不公,那這件事,自己就讓一步,小不忍則成大謀。
“這事黃將軍確實失於管教,不過,女人家本不該拋頭露面,幾個奴婢,不過幾個莽漢喊了幾句無傷大雅的混話,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把人打成這樣,就太過了。”許副帥這塊老薑辛辣無比。
“許副帥若真覺得女人家不該拋頭露面,本帥這就讓人送李先生和她的丫頭婆子們回太原府。”
陸離神情清冷,話更冷利。
許副帥老臉一紅,尷尬的乾笑了幾聲,“事出有因,為國為民,拋頭露面也不是不可以。”
“李先生一張李氏驅蟲方,活人無數,不知道造福多少孩童,在座的各位,只怕家人都用過這張方子吧?各位軍中用的傷藥包,活過多少人?諸位身上帶的都有吧?李氏自幼定親於我,這身份,算得上貴重吧?京城閔氏為求她一張方子,現抬了十萬銀子潤筆,她不缺銀子,算得上富吧?她千裡迢迢從京城隨我過來,只不過是因為憐惜將士傷而無醫之苦,朔方城天花暴起,她隻身入城,不過是憐百姓病苦可憐。”
陸離站起來,踢了踢長案前躺著的兩人。
“她活人無數,卻有人責備她不該拋頭露面,她的丫頭被人辱罵逼迫,不是什麽大事。”陸離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許副帥,你說,我敢把她送到這樣的軍中嗎?佛祖舍身鉰虎,我又不是佛祖。”
許副帥一張臉青紅不定。
陸離轉頭斜睨著許副帥和站在他身後一排將軍,“許副帥的話,本帥受教,明天本帥就送李氏回去,誰先誰後,不用議了吧?至於他們倆,若照營內挑戰算,照規矩,後果自負,若是不服,等傷養好了,再去打回來就是了,若照營外挑釁滋事算,就每人打二十軍棍,至於對方,也只能發文太原府,要求查明是非,嚴加懲處了。許副帥看,這樣是否公道?”
許副帥後面一排將軍,臉色全變了,他們營中都已經有了天花病人,李神醫要是真走了……
許副帥又驚又怒,臉頰上的肉都在抖動,陸離轉個身,淡淡的吩咐道:“就這樣,都散了吧。”說完,背著手轉身出了帥帳,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