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蘇州,從前太婆活著的時候,是說蘇州話的,我能聽懂點,不會說,你也是被他們擄來的?看你這脾氣,這麽大,他們待你不錯?”
羅大草原遇老鄉,激動的忘了處境,一屁股坐在國師面前,拉著國師的手,還沒拉穩,就被國師一臉厭惡嫌棄的甩開了。
“你從京城來的?怎麽到這兒來了?現在到草原上來幹什麽?老實跟我說,不然……哼!”國師兩隻手到處摸。
羅大往前湊了湊,正迎上國師清澈的出奇的雙眸,嚇的趕緊往後閃,他還以為是個瞎子,原來……
“沒聽見我的話?快說!”國師一邊摸索著想站起來,一邊惡狠狠道。
“你的眼?”羅大忍不住,伸手在國師眼前揮了一揮,國師一點反應也沒有,羅大愕然,隨即難過的不能自抑,“你真是個瞎子?是他們害的你?看你眼睛好好兒的……”
‘啪’國師的手準確無誤的拍在了羅大臉上,“讓你回話,沒聽到?”
“你這個人!”羅大被他打懵了,反應過來,一個子竄起來,抬腳就要踹回來,腳剛抬起來,看著瘦弱蒼白的跟鬼一樣,睜著一雙水汪清澈的大眼睛亂摸的國師,心裡一軟,把腳放回去,伸手拉起國師。
“你說你一個瞎子,脾氣還這麽大,我是從京城來的,是個大夫,怎麽到這兒來了,就是走來了,我是個江湖遊方大夫,到處走,前幾天碰到大王子……什麽車紐的,把我抓來,聽說我是個大夫,就說我是他的奴隸了!真是野蠻人!”
“車紐?你不是江湖遊醫。”國師站起來,腳挪來挪去又開始找方向,“你姓什麽?”
“羅。”
“羅?”正不停挪動的國師突然停了,目光移向羅大,象在盯著他看一般,直看的羅大心裡打鼓,他到底能不能看到,羅大忍不住又伸手在國師眼前晃了晃。
“聽你聲音,二十歲左右?”
“是,剛剛出頭。”確定國師是真看不見,羅大上上下下打量著國師,心裡納悶極了,這到底是什麽人,看這態度,比那個什麽大王子還傲慢無禮。
“你是羅醫正的長子羅榮?”
國師一句話嚇的羅大往後一退,絆到地上那一根木頭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直的瞪著國師,好半天才顫抖著聲音說出話來,“你你你……你是人還是鬼?你怎麽……怎麽……”
國師轉身對著羅大,臉往上仰,嘴角往下撇,“蠢貨!羅榮,區區太醫正的兒子,本來進不了本國師的法眼,不過你陪在姚聖手身邊,進宮在太上皇身邊,本國師就不得不偶爾看你一眼,你離開京城,一路往北,後來下落不明,真是蠢貨,不過一句話,就能嚇成這樣?底兒掉個乾淨?真是蠢貨!”
“你詐我?你……”羅大抖著手站起來,氣急敗壞,無計可施,詐也詐完了,底也掉乾淨了……
“過來讓我扶著!”國師頤指氣使的命令羅大,“照我指的方向走!算你命好,碰上我!明天我讓車紐把你送到我帳蓬裡,以後你跟著我,做我的奴隸吧。”
“喂!你這個人……你怎麽也這麽野蠻?讓我做你的奴隸,你做夢的吧?”羅大氣的跳腳。
“走!”國師又一巴掌,再次準確的打在了羅大臉上,羅大懵了一懵,沒等他反應過來,國師一把把他推的一個轉身,“快走!讓人發現,你只有一個死字!”
羅大以為有人來了,嚇的拖著國師就往前奔。
“蠢貨!”國師被他拉的踉蹌跌撲,忍不住一腳踹在羅大小腿上,“站住!方向錯了!往這邊!”
“你要去哪裡?”羅大驚魂未定,不停的左看右看。
“蠢貨!”國師氣的氣息都亂了,“本國師,本國師!你沒聽我自稱本國師!我是北戎國師!國師你懂不懂?蠢貨!你怕什麽?”
……
羅大目瞪口呆,差點暈過去,他竟然是北戎國師,那還不如鬼呢!
羅大垂著胳膊耷拉著肩膀,被國師一路推搡到烏達帳蓬前。
撫遠鎮,陸離開撥進攻的軍令已經下了兩個多時辰了,梁地諸軍的營地裡,忙碌而有條不紊,前鋒已經離開營地,疾衝往北。
許副帥營地裡,卻沒有什麽動靜。
大帳內,許副帥雙手扣起搭在肚皮上,目光穿過掀起的帳蓬簾子,看向陸離帥帳方向。“梁王這算什麽?放手一搏?說什麽也得把這場大功拿到手裡?何苦呢!”
“大帥,不能大意。”幕僚孫先生搖著折扇,緊擰著眉頭踱來踱去,“梁王爺文韜武略,照理說……”
“就因為他聰明,他文韜武略,他才會這麽做!”許副帥一臉輕松,“西山大軍北上這幾天了,他肯定知道了,西山大軍北上卻不知會他,他那麽個聰明人,還能不明白朝廷的意思?不過借著這個大舉進攻,一來表表忠心,二來,看能不能搶到點功勞罷了,隨他去,他願意把他爹攢下的家底兒全敗在北戎人身上,那就讓他敗!”
“就怕……”孫先生話沒說完,就看到帳外飛奔而來的親兵。
親兵直衝進帳,單膝跪倒,“黃將軍稟大帥,梁地前鋒軍令有變,梁王爺令他們斜穿至極遠城,由撫遠鎮至極遠城一線往北推進。”
“什麽!”許副帥一下子竄了起來。
孫先生急忙揮手屏退親兵,“我就說……梁王爺詭計多端,看看,看看!”
梁軍斜穿入撫遠鎮至極遠城一線,往北推進的話,就是趕著西山大軍進攻北戎。
“大帥,西山大軍才是許家根基所在,大少爺雖然穩重老道,跟梁王爺比,畢竟太忠厚了,肯定不是梁王爺的對手,咱們得趕緊調大軍北上,得快!看樣子梁王爺這一趟劍指的不是北戎人,而是咱們許家軍!”
孫先生一路說一路想,急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