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國師隔著馬,竟然還能一巴掌打在羅大肩膀上,“就憑她那騎術,能跑得過北戎人?跑不過,離開這裡,等著被那些北戎野人追上射死?”
“國師說的對。”侯豐見識過北戎彪悍的騎術和單兵作戰的本事,也知道北戎最擅長的戰術,就是把目標驅散,各個擊破。
“老蔣!你去!機靈點兒!”侯豐主意拿的極快,國師讚賞的點了點頭,話卻是對李兮說的,“陸離待你不錯,沒把這樣的蠢貨派到你身邊。”國師一邊說,一邊指向羅大。
“往後撤,上山!敵眾我寡,再撐就不劃算了,咱們先退後等著。”國師吩咐,侯豐急忙示意眾人,小藍擋在李兮身後,勒馬往小山嶺上撤。
果然,他們剛撤到怪石林立的山腳下,烏達一聲嘯叫,眾人開始邊射箭邊往後退。
不過短短兩三輪衝殺,離小山不遠,已經橫滿屍體,濃濃的血腥味彌散的到處都是。
烏達的親衛和大王子的人犬齒交錯,一大半的人在烏達的帶領下,退到了山腳下,另外一半卻被大王子的人團團圍在中間。
大王子一直護在小閼氏身邊,胳膊中了一箭,憤怒的象著了火一樣,一聲聲怒吼,揮著刀衝在最前,小閼氏勒馬退在陣外,緊緊盯著退到山腳的國師和明顯是女子的李兮等人。
烏達彎刀垂下,刀上的血流成了粗粗的線,衝到山腳下,回頭看到被大王子帶人團團圍在中間的親衛,彎刀揚起,勒轉馬頭,疾衝而出。
十幾名親衛緊緊跟在烏達後,如同一枝射出的箭,一頭扎進追兵之中,所到之處,就如同疾箭破開水面,不過濺起的不是水波,而是鮮血和飛起的肉塊。
國師袖著兩隻手,清澈的雙眼眯起,兩隻耳朵不停的動。
李兮盯著烏達,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
烏達面前畢竟不是水面,大戎王庭的騎兵,都是挑出來的勇士,烏達和他身後的十幾名親衛衝殺的速度很快慢下來,烏達的刀砍下揚起,依舊飛快而節奏分明,可他身後的親衛,卻一個接一個血肉橫飛,跌落馬下。
侯豐緊緊盯著烏達,直看的心驚膽寒,如果現在和烏達對面廝殺的是自己,只怕一兩個照面間,自己就得身首兩處了!
烏達身後的親衛只有三四人時,離穿破那層包圍圈只有短短一兩丈,烏達突然一聲厲吼,人在馬上站起,劈刀斬出,馬也跟著一聲興奮的嘶鳴,猛然揚起前蹄,烏達刀下,血肉飛濺,染紅了半邊馬身。
烏達吼聲沒落,包圍圈中的親衛們的嘶吼聲響起,揮刀的速度驟然加快,半邊身子染滿鮮血的戰馬被烏達緊勒轉身,烏達衝在最前,將剛剛衝開就已經合攏的包圍再度衝開。
大王子憤怒的連連大吼,突然一刀砍飛擋在面前的騎兵,奮力催馬追截烏達,他要攔住他,他要砍死他!
“小藍!”侯豐突然叫道:“重弩,替烏達開道!快!”
“哎!”小藍興奮的答應一聲,飛快的取出重弩,搭上箭,用力拉開弩弦。手指一松,弩箭帶著刺耳的尖嘯聲,一箭穿在正揮刀砍向烏達的騎兵胸口,黑呦呦的箭頭透胸而出。
烏達和周圍的親衛以及騎兵仿佛停頓了片刻,他們都是久經殺場的戰士,他們聽得出,這不是弓箭,這是弩,強弩!
強弩不能連續。
可就在眨眼不到的停頓後,那令人心寒的破空聲又起,又一名騎兵被黑箭透胸。
“殺!”烏達是最擅長抓住機會的人,幾乎和第二聲破空聲一起,揮刀怒吼,他身後的親衛精神大振,追兵們卻被這和弓箭一樣快的強弩嚇的忍不住膽怯,難道不只一把強弩?
國師目光看向小藍,“一個女人?女人?這是弩,強弩!真是神力!怪不得當年……女子……不一般!”
小藍一連射了十四五箭,呼吸隱隱有些粗重,侯豐抬手止住她,“好了,烏達可以衝出來了,足夠了,把強弩收起來吧。”
“嗯。”小藍依依不舍的收起強弩,這張強弩是她最最心愛的東西,她不只一次上戰場,可用到這張強弩的,這是頭一回,真想射個痛快!
烏達這樣天生的戰士,一個小小的喘息就能逃出生天,果然象侯豐說的,烏達帶著另一半親衛,個個浸透鮮血,身上掛著碎肉,衝到了山腳下,追兵們被優留等人的箭雨攔在一射之外。
一塊塊嶙峋的巨大怪石是絕好的掩護,烏達在一塊巨石後下了馬,沿著巨石跑到李兮等人藏身的石頭後,一眼看到小藍身後背著的強弩,點頭致意,“多謝!”
小藍衝他聳了下肩,沒理他,接著擦她的手弩。
“已經讓人去找陸離求援了。”國師靠著塊石頭半站半坐,“你的人傷亡慘重,想辦法撐到天黑,我算著,天黑前,陸離肯定能到。”
“嗯。”烏達氣息不怎麽順的斜著國師,大王子是來找他的,當初要是不帶他,也許就不會陷入現在這樣的危機!
沒想到小閼氏也來了,她怎麽知道李姑娘?烏達一陣煩躁,說不清哪兒後悔,就是覺得無數的不安,焦躁和心驚肉跳。
萬一李姑娘有個閃失……
“你不是會撒豆成兵?改天換日?這會兒生死關頭,你還不趕緊撒一把豆兵出來迎敵?”烏達突然衝國師發作道。
“撒豆成兵?這種鬼話你也信?就算你信,撒豆成兵得先有豆,豆呢?”國師袖著手,一臉的渾不在乎。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烏達被國師這一句話噎的真想殺人,國師翻了個白眼,“烏達你記著,為王者最忌諱的,就是在現在這種最需要眾志成誠的時候,挑起抱怨,這句算是臨別禮物之一,不用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