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說的是,這事兒咱們不能主動,一會兒我跟先生說一聲,外頭也先預備預備,備個萬一,且看大夫人是個什麽章程。”
薑嬤嬤又和李兮說了一會兒細事,告退出去,她手裡要忙的事情多得很呢。
陸離一早上就出城了,中午不回府,李兮和楊老太妃稟了一聲,讓了備車去玉華院,今天有一節課,是她要給那些小丫頭們上的,上了課,她還要去玉華堂看診,這都是事先和陸離商量定了,就算她嫁進了王府,她的醫館還是一樣要開的。
上完了課,照佚先生的交待,李兮說了七月十五盂蘭盆節帶大家去城外保寧寺上香,讓她們為今世父母祈福的事,小丫頭們忍不住一陣低低的歡呼,她們在這玉華院裡,吃得好穿得好,被拘的也緊,出去的機會幾乎沒有,現在聽說要去寺裡看盂蘭盆節的熱鬧,一個個都興奮的兩眼放光。
至於替父母祈福,幾乎所有的人都過耳沒入耳,她們有些父母早就不在了,有些,父母雖在,卻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父母之愛,對她們中的絕大多數來說,進入玉華院之前的生活,幾乎都是痛苦,她們不願意回憶。
也有幾個象大妮子這樣的,準備誠心虔意的替家人好好祈福。
李兮出來,珍珠板著臉站到台上,開始宣布一二三條規矩。她被薑嬤嬤指派過來教這些小丫頭們舉止言談,以及各種規矩,薑嬤嬤的意思,她們都是玉華院的人,只要是玉華院的人,出去就得舉止有度,大方得體,不能失了姑娘的臉面。
玉華堂和往常一樣,門口的棚子裡坐滿了人,見李兮下車進去,棚子裡一陣騷動,畢竟,如今的李神醫和從前身份不一樣了,王妃拋頭露面給人看病,有史以來,這是頭一份!
“你該多歇幾天再來。”李兮剛進來,姚聖手迎上來道。
“王爺今天出城了,我在府裡也沒什麽事,出來給那些小丫頭們上課,正好過來看看。”李兮笑著解釋了一句,姚聖手跟她進了診室,微微低頭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露出幾分滿意,“氣色還不錯。”
一句話說的李兮臉上浮起層紅暈,將姚聖手推出診室,吩咐小藍叫病患進來。
梁王府裡,喬夫人氣色很不好,牡丹遞了茶上來,也被她挑出刺來,“這茶這麽濃,你是想齁死我呢!”
牡丹從她手裡接回杯子,斜睇了她一眼沒說話,耿嬤嬤陪笑道:“夫人這又怎麽了?好好兒的又發什麽脾氣。”
“你沒聽說,她居然昂昂揚揚回娘家了!這是什麽理兒?王府的臉都讓她丟盡了!”喬夫人一巴掌拍在炕幾上。
“夫人!”耿嬤嬤這一聲夫人加重了語氣,“您看看您,這是……唉!王妃是去玉華堂,不算回娘家,就算去玉華院,也不算回娘家,王妃哪有娘家?”
“那就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有這個理兒?三從四德,這還有婦德?”喬夫人更來氣了。
“夫人,您得往好處想。”耿嬤嬤決定從另一個方向開勸,她是領過吩咐的,就算不領吩咐,她也知道,她家夫人這樣處處和王妃作對,那簡直就是作死!
她家夫人一頭扎進四爺之死這根牛角尖裡出不來,她可沒扎進去,老實說,她覺得四爺這一死是好事兒!死在女人肚皮上,那是他自作自受,四爺活著,夫人早晚得被他拖累死!早死早好。
可這話無論如何不能跟夫人說,夫人是她奶大了,她太知道夫人對四爺的感情,以及夫人這份迂強脾氣了,除非她自己想開,否則誰勸也沒用。
“夫人,”耿嬤嬤從牡丹手裡接過茶,遞到喬夫人手裡,“王妃一心一意只在玉華堂,還有什麽義診這些事上,這人一心不能二用,咱們府裡的事,王妃哪還有功夫多管?這不是好事麽?”
“這算什麽好事?”喬夫人明顯火氣下去了,嘴卻硬,“你這意思,這滿府的破事,你當我願意管?我早多少年前就巴不得早點脫手!你看看我這些年累的,你當我願意管這些破事?一天到晚沒個閑功夫,你當我願意受這個累?”
耿嬤嬤和牡丹對視了一眼,悶頭聽完她一大通抱怨,還得接著勸,“能者多勞,夫人不管,難道讓老太妃操心?如今王妃忙的顧不上,這府裡,還得夫人多操心,這至少不是壞事,管家的人雖說辛苦,可要用個什麽,有點什麽事,也便當得多。夫人當家做姑娘的時候,偶爾想吃口新鮮樣的菜,不知道費多少心思,還不一定能吃得到,不當家有不當家的苦。”
“那時候祥哥兒還小,嘴巴饞……”喬夫人從想口新鮮樣菜這句,一下子就想到了寶貝弟弟,當初這新鮮樣的菜,都是寶貝弟弟想吃的……
耿嬤嬤懊惱的恨不能抽自己嘴巴,牡丹急忙接話道:“夫人,您剛才說,今年盂蘭盆節,老太妃也要去保寧寺?老太妃好象好些年沒出過城了吧?這事怎麽安排?要不要查查舊例?”
“趕緊讓人去查!舊例查出來……用處也不大,”一聽牡丹提到盂蘭盆節的安排,喬夫人立刻精神集中了,“那時候老王爺還在,母親出城,那也是王妃的例,先查出來看看再說吧,找個人去跟大爺說一聲,讓他跟二爺商量商量,母親說了,她想安安靜靜上柱香,保寧寺只怕得封寺半天。”
“啊?”牡丹和耿嬤嬤一起驚愕了,梁王府一向低調親民,從來不做擾民的事,封寺上香,這是頭一回聽說。
傍晚,李兮從楊老太妃那裡回來,轉個彎,就看到陸離背著手站在院門口,正張目眺望,一看到她,步履如飛下了台階,直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