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看著薑嬤嬤,“他到底想幹什麽?”
佚先生可不是體諒別人的人,更不會體諒那些小丫頭,至於說她們辛苦了讓她們出去逛逛……嘿!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從來沒覺得她們辛苦過,他隻覺得她們太不辛苦了!
“先生說,”薑嬤嬤也笑了,“王妃既然做了王妃,名聲威勢都得趕緊立起來,讓這些小丫頭出去走一圈,只有好處,還有,先生說,義診的事準備的差不多了,就趕在盂蘭盆節前面開始吧,王妃跟老太妃說過沒有?”
“還沒有,一會兒我就去說。”
照佚先生的安排,這個隔天的義診,讓李兮去請楊老太妃出面主持,說是替楊老太妃積福祈壽,可李兮覺得最主要的原因在佚先生末了捎帶的那一句‘也好有個出銀子的人’。
“對了,義診的時候,讓小丫頭們輪流去照看病人,讓小藍跟著,要做大夫,先得學著尊重病人,這是個好機會。”
李兮接了一句,來義診的,幾乎都是窮苦人,髒、病俱全,甚至還會有瀕死的乞丐,以及整個人幾乎爛穿的流鶯私娼,小丫頭們得學會象對待玉華堂的富貴病人那樣對待他們。
“是。”薑嬤嬤答應了,接著說另一件事,“照慣例,七月二十前後,王府要辦賞花會,今年的賞花會,得您主持了。這是咱們府上的人名冊子,這幾本,您好好瞧瞧。”
薑嬤嬤將手裡幾本冊子放到李兮面前。
李兮翻開最上面一本,看著密密麻麻的人名,就覺得有點頭暈。
“嬤嬤,咱們就是辦一場花會,又不是要當家,用得著認這麽多人?”
“這才多點人!”薑嬤嬤斜了李兮一眼,她家姑娘什麽都好,就是在這管家理事上一竅不通,不通倒是小事,姑娘聰明著呢,只要她肯學……唉!難就難在她的心根本不在這上頭!
“要是沒跟大夫人結仇就好了。”李兮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在沒分家之前,她最好讓梁王府保持現狀,不要接管家大權,就算喬夫人一定要給,楊老太妃一定讓她接,她也不能接。這是薑嬤嬤和佚先生的共同意見。
薑嬤嬤的說法是這樣會讓她贏得謙讓知禮的好名聲,佚先生的說法是挑刺容易當家難,有個長工不用白不用!
要是沒跟喬夫人結仇,這場花會她只要當天接待接待眾貴婦貴女就行了。
“這跟結不結仇可沒關系。”薑嬤嬤不客氣的堵回了李兮的話,“喬夫人人蠢心眼多,正好卡在知道怎麽使壞卻又分不清禍害的是別人還是自家這個點上,唉!”
薑嬤嬤煩惱的歎了口氣,這人吧,真聰明好辦,真笨也好辦,就怕這種自以為聰明的。
“這些都是什麽人?”李兮也覺得煩惱,喬夫人的問題是她和薑嬤嬤暫時解決不了問題,先放一放吧。
“這是內院二層和三層管事婆子的花名冊,”薑嬤嬤也立刻跟著轉了話題,“內院攏總管事的,是老太妃的陪嫁丫頭鄭嬤嬤,鄭嬤嬤性子厚道人精明,處理又公正,這府裡上上下下都很敬重她,這個人王妃多敬重就是,不用費心,她決不會難為王妃,可也拉攏不過來。”
薑嬤嬤的話直截了當,“還有兩個,是喬夫人的左右手,一個是耿嬤嬤,她是喬夫人的奶娘,另一個就是牡丹,喬夫人自小的大丫頭,這兩個就算能拉攏過來,也不能拉攏,這三個都不用多管。”
李兮聽的很專心。
“二層有六位,都在這裡。”
薑嬤嬤就著李兮的手翻開冊子,“這兩位王妃敬而遠之就好,一個是老太妃陪房的大女兒,一個是外院老總管的大兒媳婦,外院老總管也是老太妃的陪房。”
薑嬤嬤點著花名冊,“這一位耿嬤嬤就是剛才說的耿嬤嬤,這名字列在這裡,可實際上算是鄭嬤嬤的副手,這位盧嬤嬤,大前年跟雙流家結了親,她這個二層管事,是跟雙流家結了親之後才提上來的,這一位,王妃可以施點恩惠。”
說到這裡,薑嬤嬤抬頭看了李兮一眼,才接著往下指,“這一位,是今年元旦過後才提上來的,去年臘月裡,庫房和後角門上夜兩處犯了大錯,都是被王爺撞上的,老太妃就讓人革了這兩個二層管事,又提了兩個上來,這兩個,一個王爺身邊大管事趙大的媳婦,一個是在王爺書房當差的欒福的嫂子,都是王妃能用的人。”
薑嬤嬤話沒說完,就笑起來,“王爺對姑娘,這份心意難得。”
“噢。”薑嬤嬤不說這句話,李兮也覺出來了,他這是左右先替她埋伏下了。
“這三層的管事婆子統共有四十八個,這裡還有本小帳,是王妃嫁進來隔天,青川悄悄塞給我的。”
薑嬤嬤從一疊冊子裡抽出本薄了許多的冊子,遞到李兮面前,“哪些人能用,哪些人怎麽不能用,都在這裡頭呢,難得這份仔細!”
李兮說不清什麽感覺,手按在冊子上,卻沒有翻開。
“青川說了,耿嬤嬤年紀大了,前年就告過一回老,去年節前又提過一回,都被老太妃駁回去了,要是今年年底再告老,只怕就不好留了,還有趙大,青川說,王爺提過一回,過了年想放趙大到極遠城打理邊市,趙大媳婦只怕得跟著過去。”
李兮聽的心裡甜軟,他在創造機會給她,好讓她不動聲色的安插人手。
薑嬤嬤將人的事細細說了一遍,“……盂蘭盆節倒沒什麽,不用特意準備,就是花會的事,得備著大夫人突然擱挑子,咱們剛才說的那些個人,王妃從今天起就得留心,該施恩的要施恩,王府花會這樣的人,光憑咱們這些人可扛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