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爺呆站了半晌,一個轉身,硬著頭皮直奔梁王府前院,找崔先生去了。
陸離成親休息了,崔先生照舊忙的沒空抬頭。
喬老爺進了屋,崔先生一臉歉意,“喬老爺先坐,容我算完這本帳。”
“您忙您忙!您先忙,我沒大事,坐著喝茶,不急,不急。”喬老爺趕緊擺手示意,坐到旁邊扶手椅上,心不在焉抿著茶。
直喝的一杯茶淡到沒味兒了,崔先生才合上帳冊站起來,衝喬老爺連連長揖,“實在對不住,讓您等了這麽大功夫。”
“哪裡哪裡!”喬老爺趕緊站起來寒喧,也就幾句客氣話,崔先生是真忙,喬老爺也是個明白人,直入正題,“……先生,小老兒是來找您指點迷津來了。”
“不敢當。”崔先生嘴角閃過絲苦笑,喬老爺一進門,他就想到他的來意了。
“喬家……您也知道,沒個正經營生,也沒怕您笑話,這日子一年比一年艱難,今年族裡連年例都派不齊了,鬧得我……唉!惹您笑話。去年我家老四一病沒了,這您也知道,是他自作孽,可他姐姐心疼,就是放不下,我勸了幾回,唉!”
喬老爺說的含含糊糊,崔先生卻聽的明明白白,喬夫人使性子置氣這事,他早就知道了,知道的只怕比喬老爺還清楚些。
“先生也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實說,您說,王府裡就妯娌倆,不該親親熱熱和和睦睦?那到底是王妃,又有本事,您說是不是?您看?”
喬老爺連聲歎氣,崔先生緊擰著眉頭,撚著胡須來回踱了幾趟,他既然來找了,雖說算不上該他管,可這事牽牽連連,說不定就從王府裡頭邊到外頭來了,反正也不是大事,指點就指點幾句吧。
“喬家這幾年的情形,我也聽說過幾句,這家計營生的事,我不懂,不過,”崔先生一臉笑容,“我給您指條明路,閔家,您總聽說過?閔家大少爺一家三口,現就在玉華院住著,他手上有的是生意,閔家人做生意的本事,您是知道的,您去求他指點。”
頓了頓,崔先生接著道:“閔大少爺最敬王妃,拿王妃當親姐姐看的,一會兒我去見王爺,請他跟王妃說一聲,再讓王妃和閔大少爺打個招呼。”
喬老爺兩眼放光,不停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打個招呼。
“至於四爺的事,四爺雖然走了,不還有位四奶奶,還有位姑娘的嗎?夫人不看僧面,總要看佛面。”崔先生再多指點一句。
“唉!”喬老爺一臉黃連汁,“自從老四走後,米氏就閉門守孝,連門都不出!”
崔先生簡直想象佚先生那樣翻白眼了,這位喬老爺好歹也是一族之長,喬家也不算小門小戶了,怎麽這麽……笨呢!
“米氏……不還有娘家麽。”崔先生只能再指點,喬老爺眼睛一亮,“對對對!您瞧我這糊塗勁兒!這兒是太原城,又不是鎮寧府!多謝您!多謝先生!”
喬老爺千恩萬謝出了梁王府,直奔米家。
陸離要對赤燕用兵,歇了三天,就到衙門接著上班去了,李兮在梁王府的‘新婦’生活,正式開啟。
喬夫人直直的盯著桌子上那匣子對牌,直看的眼酸心酸,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拿著,走吧!”
這梁王府有了梁王妃,她這主持中饋管家的大權,也得交出去了。
楊老太妃看著喬夫人和喬夫人身後,捧著對牌匣子的牡丹,話說的有些含糊,“對牌你先拿回去,咱們府裡雖說人不多,可千頭萬緒的事兒可不算少,李氏剛剛歸家,一時半會哪能顧得過來?對牌你先收著,府裡的事,你該怎麽管還跟從前一樣,可李氏畢竟到咱們家了,你看著該她知道、該她管的事,就打發人送給她看看,你是長嫂,該擔待、該指點的,要多指點擔待些。”
喬夫人聽的有幾分驚喜,又有幾分不是滋味,有心賭一口氣推個一乾二淨,又實在狠不下心舍不得。
從前在娘家她忍氣吞聲十幾年,嫁進陸家,雖說大爺右一個左一個抬人進府,她心裡並不怎麽好受,可嫁進陸家這十幾年,她掌管著整個梁王府,甚至象宗婦般打理陸氏一族的許多族務,她把梁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內外有度,她經手的族務每一件都妥妥當當,陸氏族中上上下下人人誇她能乾大度,這些,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滿足和幸福。
這些對牌,在她眼裡,比陸儀更加重要可親!
“媳婦兒聽阿娘吩咐。”喬夫人到底舍不得,低頭應承。
看著喬氏出了門,楊老太妃臉上的笑容漸沒,眉頭一點點擰起。
她沒想到老二成家這事,一拖竟然拖了這麽些年,老大媳婦打理王府,一晃十幾年了,她舍不得放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老大媳婦原本就不是有大智慧撒得開手舍得下的人,可李氏……
李氏不是個肯吃虧的性子,薑嬤嬤死心塌地跟她……這是情理之中的事,說起來,薑嬤嬤是她家舊仆,有薑嬤嬤,那個珍珠也不錯,有這兩個輔助,李氏要接手王府家事庶務,很快也就上手了。
王府家事庶務,確實該由李氏主持打理,可老大媳婦打理了這麽多年……
楊老太妃煩惱的揉著太陽穴,老二不成親,她愁的睡不著覺,這成了親,她還是愁的睡不著覺。
早上送走陸離,請了安回來,李兮看了一會兒白英她們收拾庫房理嫁妝,晃回屋,正琢磨著該乾點什麽,薑嬤嬤捧著幾本冊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