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摸摸。”佚先生神情有了幾分凝重,上前兩步,伸手摸在磚牆上,一開始兩隻手一起亂摸,片刻,李兮就覺得佚先生的兩隻手象是在畫那些亂卻又象有幾規律的紋路。
“你們都退下,到窯洞外等著。”佚先生突然吩咐了一句,“薑嬤嬤,你和珍珠守著窯洞,其它人,退到五十步外!”
薑嬤嬤看向李兮,見她點了頭,急忙帶人退出去,自己和珍珠一左一右守在窯洞口。
“這是老禿驢的手筆!”聽到腳步聲遠到了五十步外,佚先生有幾分咬牙切齒道,“你過來,帶刀了吧?把手指劃破一點,得用你的血。”
“哪個手指都行?”
“隨便。”
李兮雖然茫然,還是聽話的摸了刀出來,忍著痛將中指劃破,血珠頓時湧出來。
“看到這隻小坑了吧?把血擠進去,多擠點,別心疼,肯定有好東西。”佚先生手指點在一處也就能伸進一根手指頭的小坑裡。
李兮擠了擠,用血抹進小坑。
隱隱有幾聲似有似無的嘎嘎聲,佚先生長長舒了口氣,“開了。”
李兮和佚先生面前那堵牆,突兀無比的從中間裂出條也就能容得下一個人縫隙。
“扶著我,進去看看。”佚先生示意李兮。
“等一等,透透氣。”李兮雖說震驚,倒還能鎮靜,這種密室,她來前也想到了,只是沒想到能高級到用她的血!
看來巫術是真的存在的。
“不用,老禿驢的機關,不至於此,扶著我。”
李兮伸手拉了佚先生的手腕,她在前,拉著他側身往密室裡進,“門很窄,也矮,小心。”
兩人側著身子,沿著窄狹的,只能容一人側身而過、也不知道用什麽築成的過道,一直往前,李兮臉上能感受到微風拂過,這讓她放了心,看樣子前面至少通風,不至於中了二氧化炭或是別的什麽毒氣。
這條狹極的通道有緩緩的彎,走的李兮密室綜合症快發作時,前面稍稍闊朗,兩人進到了一間也就能容兩三個人緊挨站著的圓圓的小間。
小間漆黑無光,卻能感受到空氣的流動,佚先生示意李兮站著別動,自己挪到正中,伸出雙手,慢慢轉了半圈,伸手摸在牆上,一寸一寸摸過去,半晌,輕輕歎了口氣,示意李兮,“出去再說,趕緊走吧。”
李兮一頭霧水,牽著佚先生從狹道出來,佚先生示意她看那個小坑,“看看,血快幹了吧?”
“嗯,好象是,看不太清……”李兮話音沒落,那扇突兀而開的磚牆突然悄無聲息的合上了。
李兮愕然,急忙湊上來,剛才那扇門卻連半絲痕跡也找不到了,仿佛有門打開,是她的幻覺。
“幸好出來了,要不然……”李兮嚇的後背都是冷汗,佚先生噗的笑出了聲,“你以為那禿驢費盡心機做這個機關,就是為了把你關死在裡面?這門之所以關上,是因為裡面的血幹了,門裡面也有同樣的機關,你把血滴進去,門就開了,血幹了,門就關上,除了你,除了你祖父的嫡血子孫,沒人能打開這門。”
“好神奇。”李兮感歎了一句,“設計這麽個地方幹什麽用?難道裡面有東西?裡面好象什麽也沒有!”
“你祖父……”佚先生感慨萬千的拍著磚牆,“令人佩服!經天緯地不世出之才,可惜!子孫無能!這般安排,也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這話什麽意思?李兮斜著佚先生,她怎麽無能了?天下聞名的神醫!
“你只是不笨而已。”佚先生仿佛看到聽到了李兮的不滿,長長一聲歎氣,“這裡面,是你祖父留給子孫重振基業的資本。”
李兮茫然,佚先生輕笑了一聲,“那間屋,是用金磚堆出來的,一層外頭應該還有一層,大約有不少層。”
李兮驚的下巴快掉下來了,金磚?那得多少?重振基業的資本……她祖父的基業,是當皇帝,那是足夠重振皇帝基業的資本……
佚先生圍著窯洞,不停的拍打著窯洞四壁,“令人仰視……這份遠見,這必定是你祖父潛居太原城時,就開始建這些窯……怪不得定了這裡做禦窯……怪不得,老丁頭的用處就是這座窯……怪不得,你祖父不是奢侈之人,怎麽會對這種一無是處的金磚情有獨鍾了……怪不得,年年秋賦上來,我總是對不上,我還以為吏治腐敗,建國之初就已經這樣……原來缺的那一塊,都在這裡……”
李兮跟在佚先生身後,看著他拍磚,聽著他的感慨,這裡的金磚,原來來自於她祖父那個帝國很多很多賦稅的一部分……
“可惜,子孫無能……”
李兮從背後白了佚先生一眼。
“那扇門,”李兮想起什麽,指著那面牆,“打開之後,用杠子頂住不就行了?只要滴一次血。”
“我告訴過你,這是老禿驢的手筆,用杠子頂住?”佚先生一聲嗤笑,“那後面那些山都得塌了,把這裡面的金子塌的無影無蹤!”
“呃!”李兮看向自己的手指,看來,這金子真是……就是她的!
“你親生的孩子,也可以。”佚先生回頭斜著李兮,“出去吧,陸家真是好福運!老子就沒這福運!時也命也數也!走吧走吧!”
佚先生由感慨而意興闌珊,垂著頭往外走。
出了窯洞,守窯的老者遠遠的就拄著拐杖迎上來,離了還有十幾步,扔了拐杖撲跪在地,衝著李兮磕頭不已放聲痛哭。
“快扶他起來!”李兮急忙吩咐,小藍一個箭步,上前扶起老者,老者涕淚橫流,“殿……下,老奴……沒想到老奴臨死前,還能……見到殿下……老奴……”
李兮被他哭的心酸難忍,薑嬤嬤已經讓人找了隻凳子過來,小藍扶著老者坐下,老者哭聲漸止,李兮才問道:“只有你了?還有別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