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問問淳于呂,被小鬼纏上的人都做了什麼。」
吃完飯,路易斯將她們送到了家,廖惠蓉先上樓去了,他攔住趙鑫,說了這樣奇怪的話。
這兩個男人都是奇奇怪怪的人,如果對他們的言行太過上心,最後一定會把自己逼瘋的。趙鑫回到家裡,聽到浴室裡有水聲,看來廖惠蓉已經自己去洗澡了。她顯得謹慎起來,輕手輕腳的脫下外套,走到自己的房間裡慢慢關上門,確定門鎖已經鎖好以後,才動作迅速地從床底下拉出一隻鞋盒,打開紙蓋,取出裡面胡亂塞著的紙團,一隻細長扁平的黑木盒子靜靜地躺在那裡。她伸出手,卻猶豫了起來。
雖然警局沒有正式立案,但是這東西遲早要作為證物,現在她瞞著廖惠蓉把它藏起來,這事情怎麼說都不應該是個警察能幹的事情。可是轉念一想,說不定是前任屋主留下的東西,和這母女兩個根本沒有關係呢?她也說不上心裡是一種什麼感覺,就是一種直覺,告訴她要謹慎行事。
說幹就幹,她將指甲插進盒子縫隙中,用力一掰,木頭盒子一下打開了!
並沒有預想中稀奇古怪的東西:乾枯的猴子手臂啊,巫毒人偶啊…只有幾封發黃的信封平攤在裡面,雖然色澤陳舊,卻還是被小心的保存著。
她拿出信封來,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感到在這個過程中有一種細小的力量在拉扯她的手腕,阻止她打開信封,她皺起眉頭。擺了擺手,還是利索的從信封裡取出一張薄薄的信箋來。.
信封兩面都是空白地,信箋上印著淡紅色精緻的花紋。紙張年代久了,又薄又脆。她小心翼翼的打開來,就看到一行行豎形排列地娟秀字體。最初的一兩封都是一個久居閨中地少婦說給丈夫的話,含蓄又透著綿綿情意,但是一封封看下去,氣氛卻變得凝重起來。寫信人的措辭時而婉轉幽怨,時而又尖銳帶著威脅。
…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懸崖勒馬,現在還來得及…
…求求你,為了我們幼小的孩子考慮,放棄你地瘋狂吧…
…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了,就是把我逼上了絕路啊,那我只好死了,死了以後。誰來照顧我可憐的孩子?…
諸如此類的話反反覆覆地說。趙鑫有些明白了,看來這是一個家庭中的糾紛,女人的丈夫想要威脅她的家人謀取某種好處。女人拚死阻攔,至於成功與否就誰也不知道了。這後面說不定隱藏著什麼驚天血案呢!
她將信和盒子放在床頭櫃上。自己坐在床邊發呆。信箋上印著一枚小小的徽印。這個圖案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眼熟得很。可是任憑她怎麼想都想不出來…
正在這時,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眼睜睜地看著空氣裡浮現出一隻手,蒼白的,半透明,應該是一隻女人的手,纖細又嬌小。這隻手悄無聲息地摸到桌子上,抓起信封和黑木盒子,和它們一起慢慢的消失了,不留下半點痕跡。
如果這只盒子沒有在她地床底下放那麼些天,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了。
「姐姐。」廖惠蓉在門外敲了幾下門,她這才回過神來:「怎、怎麼了?!」「我已經洗好了,你要不要去洗了早點休息呢?」「好地,你先去睡吧,我馬上就好了。」
隨口答應著,趙鑫站起身,神遊太虛一般拿起自己的睡衣往房門口走去。就在她地手碰到冰涼的門把手時,腦袋裡突然一激靈,渾身的血都湧到了頭上,她扔掉睡衣,拉開門衝向大門口,不顧背後廖惠蓉不明就裡的呼喚抓起車鑰匙就往樓下衝去!
當她趕到那條昏暗的小街時已經快到午夜了,匆匆忙忙的鎖好車門,她跑過早已打烊的破舊的中藥店,衝上仄仄的樓梯,這條樓梯她已經走得滾瓜爛熟了,就算沒有樓上門縫裡透出的一點桔黃色的光,她也可以閉著眼睛如履平地。
「淳于呂一把推開大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這次降頭師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坐在桌邊等她,客廳裡空蕩蕩的,只有供桌上的香爐飄著裊裊青煙。她遲疑的走了進來:「淳于呂?你在嗎?」
沒有人回答,就連平時上躥下跳的黑貓都不見了蹤影。她左顧右盼的,發現桌子上有一個用紅布蓋起來的東西,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什麼。這傢伙,用紅布蓋起來的東西,上次不就是他自己妹妹的屍骨嗎?這次又玩什麼花招啊?!
心裡想著,趙鑫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紅布揭起一角,向裡面看了看,她的臉色突然大變,一下子將紅布掀開來,呈現在眼前的,不正是在那座老房子前面找到的族徽嗎?!
拿起銹跡斑斑的銅牌,仔細辨認一下,果然和她想的沒有出入,這個圖案就是信箋上印的那個!這就說明,寫信的女子和這座房子的擁有者有著很密切的關係,或者說那就是她的房子,可是為什麼降頭師會把這塊牌子帶回來呢?
「淳于呂!出來!」看來這傢伙又隱藏了什麼秘密!她氣勢洶洶的往裡屋走去,推開門,黑貓「喵」的一聲竄出來,她看到淳于呂正靜靜地躺在床上。他的神情出奇的安詳,蒼白的容顏有一種妖異的俊美,長長的睫毛兩片圓扇一樣蓋在下眼瞼上,嘴角沒有那種似笑非笑的冷漠,而是平和的微閉著,呼吸均勻。
他睡著了。
趙鑫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她沒有想到竟然能看到他這樣毫不設防的一面。這個男人,初次給她的印象是冷酷無情,壞到骨頭裡去,可是慢慢又發現他的心裡還有一塊不容易被觸摸到的溫柔,他所背負的東西,所遭受的劫難,這一切給了他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那裡面卻還是可以閃過溫和的光彩
她慢慢走到床邊椅子上坐下來,黑貓在她的腳邊摩挲,她將一旁的毯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
是不是忘記所有的事情,放下所有的負擔,就可以將這一顆永遠停住呢?
有一瞬間,她起了這樣一個古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