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卿憐和雲霞都陪在了主屋內,幫著季晨照料著雪雖然討厭雪凝,不過,看到她此時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也不免起了憐憫之心。
李傲瓊一個人坐在她的房間裡,也是了無睡意,腦袋中一片混沌。
這一夜……是如此的漫長……
天微微亮時,卿憐便出了主屋到廚房準備了早點,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李傲瓊,昨天的事情對她來說太過殘酷了。
「傲瓊。」卿憐做好了早點,便端了些白粥和小菜來到李傲瓊房裡,門虛掩著,屋內仍有些模糊看不清,摸索著來到屋中間的小桌子旁,將早點放下,隨手擦亮火折子點燃蠟燭,一抬頭便看到倚坐在床邊的李傲瓊,不由吃了一驚:「傲瓊!你……你昨晚就這麼坐著?沒睡嗎?」
「唉,她……怎麼樣了?」李傲瓊一動不動,幽幽的問。
「昨晚半夜有一點點燒,我們按你說的替她不斷的擦拭身子,現在倒是退燒了。」卿憐難過的想哭,卻硬是忍住了,盡量平靜的說道,「我煮了粥,你喝點吧,喝完了就睡吧,你這樣子怎麼能受得了?」
「他呢?」李傲瓊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輕的問。
「他也是一夜沒睡,一直陪在雪凝身邊。」卿憐有些困難的說著,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這些,不過卻不得不說,「別想了,你這樣子若讓他看到了,會更心痛的。」
「我沒事,我只是睡不著。」李傲瓊忽然笑了,站起了身,「真地,你們不用擔心我,在她好起來之前,我來做飯,你和雲霞就專心照顧她吧。」
「那怎麼行?那些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來就是。」卿憐著急地反對。
「有點事做著。日子才不會難熬。」
一句話聽得卿憐啞口無言。她還能說什麼呢?這是事實。曾經她地日子也是這般熬過來地。剛和他們一起上路地時候。看著他們恩恩愛愛地樣子。自己地日子何嘗不苦。可是。李傲瓊所做地。卻比她更苦……
「唉。隨你吧。如果你不想幹活。儘管告訴我。不用硬撐著。」
「嗯。你去忙吧。」李傲瓊彷彿一夜之間想通了般。整個人十分平靜。吃完早點。又去廚房收拾了個乾乾淨淨。灑掃庭院。清洗衣服。甚至連昨晚換下地染了血地床單。全都洗了個乾乾淨淨。
卿憐一直站在主屋門內默默地看著她。一整天下來。也沒見她有什麼不對勁地地方。心裡也略略鬆懈了一些。
「憐姐姐,她……怎麼了?」雲霞卻十分不解。
「也許做些事情可以讓她心情好受一些吧,你別去打擾她。」卿憐歎氣,回頭看看裡屋地季晨,他正一動不動站在雪凝的床邊守候著雪凝,不知道他此時心裡還有沒有李傲瓊地存在,卿憐無來由的有些懷疑。
雪凝在第三天便甦醒了過來,李傲瓊每日根據卿憐告訴她的情況開藥方、抓藥、熬藥,還為她燉補品做藥膳,每日忙忙碌碌,日子總算是熬過來了。
雪凝靜養了一個月,傷勢也漸漸好了起來,與卿憐和雲霞也不再那般針鋒相對,只是一見到李傲瓊便故意磨著季晨撒嬌,要他做這做那的,還時不時的向李傲瓊投來挑釁的眼神。
李傲瓊只是淡淡地做自己的事,理都不理她一下,除了不願和他們同桌吃飯之外,其他時候也不刻意地避開他們,似乎他們只不過是陌生人一般,該幹什麼她還是幹什麼,我行我素,雪凝也漸漸的覺得無趣,收斂了許多。
這一日,李傲瓊正一個人坐在廚房裡吃著麵條,雲霞氣沖沖地跑了進來。
「氣死我了,季大哥怎麼可以這樣?」
「你又怎麼了?」李傲瓊淡淡的笑,掩去心裡地悸動,唉,她還是不爭氣,聽到有關他的消息還是無法做到波瀾不驚。
「瓊姐姐,剛剛那個雪凝好可惡,她……她真不要臉。」雲霞嘟著嘴,一副快哭的樣子。
「別理她就是了。」
「她居然說……居然說自己有喜了,要季大哥娶她,我沒見到哪個女人這麼不要臉,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雲霞氣得在屋子裡來回的跺來跺去。
「……」李傲瓊手一顫,垂下眼斂看著碗裡的飄浮的麵條,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繼續說道,「現在你見識到了吧。」
「更可惡的是,季大哥居然答應了,還說要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人生大事,理該如此。」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氣。
「瓊姐姐,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跟她
難道你真的不想和季大哥在一起了?」雲霞衝到李。
「我……我能做什麼?」李傲瓊反問,「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雲霞皺著眉,一把搶走了李傲瓊手裡的碗,「啪」扔在了地上,「為什麼?當初你對我可不是這樣,為什麼你現在變成這樣了?」
李傲瓊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靜靜的盯著雲霞沒說話。
「雲霞!」卿憐在外面聽到響聲,飛快的跑了進來,後面跟著季晨和雪凝。
「你幹什麼啊?」卿憐看了看地上,責備的將雲霞拉到一邊,輕輕說道,「你瘋了,幹嘛衝她撒氣啊?」
「憐姐姐,你看看她嘛,季大哥就要被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搶走了,她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只不過是想罵醒她而已。」雲霞看到跟過來的雪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切,人家都不在乎,你這麼生氣幹什麼啊?」雪凝得意的笑著,一雙眼盯著李傲瓊不放,「我該叫你什麼?姐姐?」
「我擔當不起。」李傲瓊平靜的瞟過她,看了看季晨,將他黯然的眼神盡收心底。
「你當然擔當不起,因為我才是季哥哥即將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什麼都不是。」雪凝倚向季晨,態度十分囂張。
「既然我什麼都不是,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害怕嗎?」李傲瓊撇撇嘴,唇邊掛起一線諷刺的笑,「還是怕自己肚子什麼都沒有?」
「你……你別血口噴人,季哥哥,你別聽她胡說。」雪凝一驚,這才想起李傲瓊的身份來,她是神醫,所以她一定知道了自己是在撒謊說有了孩子,「季哥哥,我沒騙你的。」
「有沒有,自己心裡最清楚吧。」李傲瓊冷冷的瞅了季晨一眼,「或者說,我為你療傷的時候,把錯了脈,沒覺察出其他什麼來,畢竟神醫已經死了。」
「季哥哥……」雪凝這下後悔了,剛剛光顧著得意,一時竟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不過讓她更沒想到的是,李傲瓊居然會當場揭穿這件事,她還是太大意了。
季晨的眼眸忽明忽暗,看了李傲瓊很久,才說了一句:「我答應過你的事,我怎麼可能反悔?放心吧,我們的婚禮繼續。」
「謝謝季哥哥,你太好了。」雪凝高興的跳起來摟住了他的脖子,還忘不了得意的看了李傲瓊一眼。
李傲瓊靜靜的站著,沒有迴避的看著他們,眼前彷彿看到那一夜,季晨借酒裝醉拉著她拜月成親的一幕,山盟海誓猶在耳邊,此時他的承諾卻輕易的給了別人,不,她不能服輸,不能讓他們看出她心裡翻騰的痛苦來,不能。
「夠了,你們倆個要親熱回房去,隨你們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別在這兒礙事。」卿憐看不下去,推搡著季晨,將他們倆推出了門外。
「瓊姐姐,你沒事吧?」雲霞擔憂的看著李傲瓊,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衝動,如果不是她摔碎了碗,他們也不會進廚房來,平白的讓那個女人得意了一回。
「我沒事。」李傲瓊的聲音仍然很平靜。
「季哥哥,我們回房看看,這個月有沒有良辰吉日好不好?」雪凝故意放大了聲音。
「好。」季晨的聲音雖輕卻依然傳進了廚房。
「真過份。」
卿憐剛剛進門便看到雲霞在嘀咕著,忙指了指背對著她們的李傲瓊,向她使了個眼色,雲霞忿忿的吐吐舌頭總算閉上了嘴巴。
「傲瓊。」卿憐站在李傲瓊旁邊看著她一聲不吭的涮著鍋,鍋已被抹的乾乾淨淨,她還是一個勁的抹著,心裡已明瞭了,原來她還是在乎的,「你有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李傲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依然無意識的涮著。
「你呀,別涮了,再涮這鍋都要漏了。」卿憐輕輕奪下她手中的抹布。
李傲瓊看著已經發亮的鍋出神,許久才歎了口氣:「唉。」
「你真的想親眼看著他……成親嗎?」卿憐猶猶豫豫的問,「就連我和雲霞也看不下去,更何況你……」
「唉,我擔心……他會中了她的計……」
「中計?」卿憐一愣。
「那天我明明看到她往那個礁石叢裡去了,可是到了那兒卻只看到莫一康,然後,你們就來了。」李傲瓊輕輕的說著,「而且,那把匕首的位置……太巧了,扎得那麼深,卻沒有傷及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