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傲瓊便上街買了許多冥紙、白蠟燭、水果等,還備了很多乾糧、火把、火折子,帶著他們往鎮外荒郊走去。
「師姐,你帶這些東西幹嘛?」任航看著四周荒蕪的樹林,奇怪的問李傲瓊,「你去祭奠什麼人嗎?」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李傲瓊看看尹衡示意任航閉嘴,尹衡一臉平靜,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幹嘛這麼神秘啊。」任航嘴裡嘟噥著,明顯收斂了話頭。
經過亂七八糟的樹林時,李傲瓊讓任航挑了兩根較粗的枯木扛著。
「不會吧,師姐,你是不是在整我啊?幹嘛帶這兩根破木頭啊?」任航哀號著,十分不滿,「唉,真是有了相公就忘了師弟啊。」
「就你話多,再說讓你多扛兩根。」李傲瓊笑呵呵的威脅他。
「唉,誰讓你現在有尹大哥……不,是季大哥幫你撐腰呢,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一個,鬥不過你們兩個。」
「知道就好。」一路領著他們順著小溪往上走去,一直到了小溪的盡頭才停下,前面是絕峭的石壁。
「這小溪怎麼忽然斷了?」任航看著那個石壁瞪眼。
「上面看著斷了,實際上下面卻是通的。」李傲瓊指著淹在水下的石壁,「下面有個很大的石窟,水能流通。」
「師姐。這就是入口嗎?你不是不會泅水嗎?怎麼發現這裡面有石室地?」
「我是從裡面出來地。要進去也不用泅水。只要趟過這條小溪才能見到那個山岙。石室入口便在石壁後面。」李傲瓊指著寬寬地小溪那頭。
「怎麼趟?這水似乎很深啊。」任航一時轉不過彎。傻傻地問。
「呃……師弟。我發現你好像變笨了。」李傲瓊取笑他。
「瓊兒。路在哪裡?」尹衡仔細看了看也沒發現有路。石壁高高聳立。不可能上去。
「師父。我當時是搬了兩棵枯樹橫在水上。用輕功過來地。」李傲瓊說出自己地辦法。
「好辦法,我怎麼沒想到?難怪你讓我扛這些枯木來呢。」任航這才知道她的意圖,搬起一根運勁送到了水面,尹衡已將剩下那根扔在了那邊,人已掠起,藉著枯木一點落在了對面岸上。
任航也不廢話,跟了上去,李傲瓊拉著季晨跟在後面。
「哇,好大的瀑布啊!」任航大呼小叫的跑在前面,這才看清那條斷了的小溪居然又出現在這裡,好像一個小小的湖泊,碧綠的水清澈卻不見底,很寬的瀑布波浪似的掛在絕壁上,一波三折落在湖面激起白花四散。
「入口便在那個瀑布後面,這水很急,瀑布後面有個石窟,路在兩邊,很窄的,大家小心些。」李傲瓊站在岸邊,「這裡離瀑布大概有三丈,我先進去了。」
「瓊兒,我跟你一起去。」季晨不想放手,他實在害怕了那種感覺。
「好吧。」拉著季晨,雙雙掠向瀑布,衝過瀑布時,季晨動起內力為李傲瓊擋去了一些水,穩穩的落在石窟內的小路上,他身上已被淋濕了,李傲瓊卻只濕了些許髮絲。
「師父,好了。」朝著外面喊了一聲,便拉著季晨往裡退去,給尹衡和任航留出落腳的地方。
「你看你,都淋濕了。」李傲瓊嬌嗔的掏出自己的絲帕擦拭著季晨頭上、臉上的水。
「沒事。」季晨握住她的手。
尹衡和任航已經衝了進來。
「哇,好一個世外桃源啊。」任航一進入谷內便四處張望,「和我們的流雲谷有得一比。」
「的確是個好地方。」季晨看著這個四面都是絕壁的山谷,雖然現在已是秋天,這裡的樹木花草卻依然生機盎然。
「師姐,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那邊有幾棵野果子樹,還挺好吃的。」李傲瓊指著山谷那邊。
「我去摘幾個嘗嘗。」任航很快便竄到了樹上。
「瓊兒,石室在哪個方向?」尹衡四處打量沒找到石室入口。
「師父,就在前面的石壁中,我出來時啟動機關將門落下了,還在門面推了塊大石頭堵著。」李傲瓊指著正前方的石壁前的那塊石頭。
尹衡在石頭前打量了一下,運功推開了大石頭,露出石門。「打開吧。」
「是,師父。」李傲瓊在旁邊的亂石堆裡撥來撥去,露出下面一塊青石,用力向左一擰,「洪隆」,石門應聲而開。
「等等我。」任航抱著幾個紅紅的野果竄了回來。
李傲瓊取下季晨背著的包袱,從裡面取出火把點上,遞給尹衡,自己也點了一把,被季晨拿在了手裡。
有了火把的火光,石室內一目瞭然,李傲瓊又打開了第二道門,裡面便是那個水池。
「這個水池的水似乎是地下冒上來的,水很甜呢。」
「真的耶。」任航一聽便將野果放在一旁,捧了一口喝,還真的很甜,便在那兒洗起野果子來,洗好了分了每人一個,「師父,給。」
「嗯。」尹衡接過卻沒有吃。
「季晨,把火把插在石壁上吧。」李傲瓊指著通往臥室的石門上方,那裡有個凹洞,正好能放火把,等他插好,又打開了那扇門,她離開時怕有人誤闖進來,便將所有的門關下了,還將開啟石門的機關全遮掩了起來。
「這裡是臥室,師父,那裡可以放火把。」李傲瓊指點著尹衡放好火把,將東西都放在了石桌上,將剩下的機關全打開,「這個石室有兩個門,一個通往廚房,一個則是放著石棺。」
尹衡一句話不說地進了那個放石棺的石室,入眼的便是那個石碑。
「歐百容、梁艷兒之墓。」任航咬著野果輕輕的念著。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尹衡輕輕的撫著石棺,背對著他們,口中唸唸有辭,「艷兒,我來看你們了,我找了你們這麼多年,沒想到你們卻已長眠於此了。」
「師父……」任航嘴裡嚼著野果,含糊的正想說什麼,就被李傲瓊拉出了石室,直來到水池邊才放手。
「師姐,你幹嘛拉我?師父他怎麼啦?」
「你笨啊,沒看到師父心情不好嗎?」
「好好的,幹嘛心情不好?真搞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兒?」任航盤腿坐在水池邊,一把將手裡的果核扔到了角落裡。
「我想師父心裡一直有人,那個人就是梁艷兒。」李傲瓊和季晨也學他一樣坐在水池邊。
「不會吧,我跟了他這麼多年,也沒見他提過,你怎麼知道的?」
「記得上次我交給師父的那本書嗎?那是梁艷兒自己寫的,裡面記錄了她的一生。」
「都寫了什麼?」任航好奇地轉正身子對著李傲瓊。
「你想知道?」
「是啊,快說。」
「不告訴你。」李傲瓊閉口不談,「師父如果願意說,他會跟你說的。」
「唉,掃興。」任航不屑地撥著水,抬頭看看洞頂,「師姐,你那三個月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嗯。」
「那你吃什麼?」任航十分好奇她那三個月是怎麼過來的。
「喏。」李傲瓊指著水池。
「啊!這裡有魚嗎?」任航俯下身看著水裡面,卻一無所獲。
「沒有魚,只有水。」李傲瓊被他說得哭笑不得。
「瓊兒……」季晨挽著她的肩,心疼她的苦。
「沒事,都過去了。」李傲瓊輕輕向他靠了靠,安慰的笑笑。
「師姐,快說說,你是怎麼發現這個石室的,你還沒好好說過呢。」
「那邊有一條很長的通道,直通懸崖邊,那裡有個平台,有一棵很大的青松。」
「真的假的?你快還我去看看。」
「好吧,我先跟師父說一下,免得他找不到我們。」李傲瓊站起身進了石室,「師父,我們去懸崖看看。」
「懸崖?」尹衡沒回身,只是輕輕的問。
「嗯,就是我從絕情崖掉下時的那棵青松旁,這裡有條通道直通那個平台。」
「哦,我也去吧,你們等我一會兒。」
「是。」李傲瓊先回了水池邊。
「怎麼樣?說了嗎?」任航有些迫不及待。
「師父也去。」
「走吧。」尹衡沒一會兒便出來了,手裡拿著火把。
李傲瓊在前面帶路,這次有了火把,走得也順利多了,平台很窄,四個人並排而立,空餘的地方就不多了。
「哇,好高啊。」任航看看腳下深不可測的深淵,又看看那棵很大的青松,斜斜的長在峭壁上,上半部被濃霧淹沒,「師姐,你掉在哪兒?」
「樹梢。」李傲瓊現在看著還有些後怕,將自己如何從上面下來的情形說了一遍,「若不是師父的藥丸保命,估計我已經和那個包袱一樣散落深淵了。」
「不許胡說。」季晨緊緊挽著她的腰往洞內靠去,以前就曾聽她說起過如何逃生的事,沒想到今天親身一見,才發現當時有多凶險。
「走吧。」尹衡也禁不住歎息,也為李傲瓊的堅韌感到驕傲。
回到水池邊,尹衡又將自己關在了石室裡,只留下其他三人無聊的坐在那裡閒話,任航待了一會兒便沒了興致,轉身進入臥室躺到石床睡覺去了。
「瓊兒。」水池邊只剩下兩人,季晨將李傲瓊摟在懷裡,臉深深埋入她的頸項,有些微微顫抖。
「怎麼了?」
「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是因為你。」李傲瓊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雙手樓著他的腰,「我……掉下來的時候……看到你的淚了,所以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活著去找你,只要能待在你身邊,什麼都可以不要,哪怕是扮成男子,只要能天天見到你就好。」
「傻瓊兒。」封住她的話,季晨忍不住將深深的恐懼都化成淚水,順著臉頰劃向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