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尹衡的冰蟬,石恆的毒再不是難題,李傲瓊整日跟在尹衡後面聽他說這種毒那種毒,重新正視起這些以前忽略的東西,就如尹衡所說的,經過冰蟬七天的吸食,石恆的毒素基本上被清除,但因毒素在他體內沉澱過久,還是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很大的傷害,以尹衡的說法至少要休養個一年半載的才能運用內力,不過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前輩,過幾天就是新年了,留下來過完年再走不遲。」羅百醉極力挽留尹衡。
「我無所謂,反正一個人在哪裡過年也是過。」這麼多年一直浪跡江湖,尹衡對什麼過年過節的根本沒放在心上。
「弟妹?」羅百醉轉向李傲瓊問,「都住了這麼久了,不差這幾天。」
「……也好。」李傲瓊多少有些遺憾,本來她還打算去歸雲莊找她娘,看來是去不成了,就算現在離開齊羅山寨,也無法在過年以前趕到那裡。
「哈哈,這就好,我準備了許多年貨,今年我們好好熱鬧一番。」羅百醉喜形於色,大笑著離開。
「我回房休息一下。」尹衡看看季晨眨了眨眼,還好意的帶上了房門,只留下季晨和李傲瓊相對無語。
這些日子,李傲瓊一直避開他,白天跟著尹衡學習用毒,晚上還在紙上寫寫畫畫記錄新學到的東西,估計尹衡也是怕她在用毒上吃虧,也盡力將自己知道的全傳授予她,搞得季晨一肚子鬱悶,回來這麼多天,還沒能找到機會和她好好的說會兒話,更別提向她道個歉認個錯什麼的。
「呃,我去看書……」李傲瓊捱不住這種沉默又想逃開,剛一轉身便被他一把拽入懷裡,緊緊的圈住不放。
「對不起。」季晨埋在她的玉頸中深吸著熟悉的清香,這種清香糾纏了他這麼久讓他幾欲相思成狂,「對不起。」
「你又沒錯,說什麼對不起。」李傲瓊心裡濕漉漉的,嘴上全倔得很。
「我不該誤解你。不該說那些話讓你傷心。」手臂越收越緊。
「……」李傲瓊不再說話。淚水偷偷滑落臉頰。
「對不起。是我地錯。我……」一滴淚掉到手上。冰冰涼涼地。讓他說不下去。輕輕扳正她地身子卻只看到她微垂地頭。「瓊兒。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原諒你什麼?」幽幽地輕歎傳入耳中聽得季晨一陣心驚肉跳。她是什麼意思?
「瓊兒。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其實我心裡根本沒這個意思。我……」越心急越解釋不清。季晨挫敗地皺眉。
「我從來沒怪過你。你要我原諒你什麼。」
「瓊兒!」季晨的心狂跳起來,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傲瓊還是沒有抬頭,只是輕輕的倚進他懷裡雙手環上他的腰,動作雖小卻充分表達了她的意思,季晨這才相信自己沒在做夢,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
小小的誤會冰釋,只剩下小別後訴不盡的思念,就這樣靜靜的相擁而立,在他們的小天地裡時間已經停止。
羅百醉終於找到了知己,總是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拉著尹衡拼酒,尹衡也是來者不拒天天陪著他喝,不過,羅百醉的下場終於有些名副其實,每次拼酒都是他被尹衡灌醉的,總算對得起他百醉的名字了。
大家都盡情的享受著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寧靜,熱熱鬧鬧的過完了新年,便也到了分別的時候,羅百醉和齊鶴決定將山寨交給石恆打理,他們重新去聯繫以前寧王的手下,紫絮雖然不捨但也知道終究是無法留住他們的,初三那晚,她做了一桌子菜為他們送行,酒足飯飽,幾人告別了紫絮夫妻回到住處,都聚在了中堂商議著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我和齊鶴去聯絡王爺的舊部,順便想辦法通知皇上提高警惕。」羅百醉先提出他和齊鶴的想法,「這山寨就交給三弟你了。」
「放心吧,山寨很隱蔽一時還不會有什麼危險。」石恆點點頭作出保證。
「嗯,我去上鄴縣摸摸他們的底細。」尹衡一直在想去查查蠱毒的事。
「師父,你一個人去?」李傲瓊不放心。
「嗯,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這蠱毒這麼厲害……」還沒說完便被尹衡打斷。
「再厲害也奈何不了我,倒是你們,有什麼打算?」
「我想順著上次的線索去一趟錢榆縣。」季晨想了想才開口。
「太危險了。」齊鶴強烈反對,「那個線索太過明顯,分明是有人故意設下的陷阱。」
「什麼線索?」就連尹衡也不由側目。
「上次我們追到那個小山村,結果還是晚了一步,整個山村被屠村沒留一個活口,我們在現在發現了一把斷刀,刀柄上刻著魯字,下面還有一個火焰圖騰,那是錢榆火焰門的標記,不知道是誰留下的,當時我們覺得這線索太過顯眼,便回來了,想大家商量一下再行事。」齊鶴向大家說起小山村的事,滿臉憤概。
那日,季晨沒見到李傲瓊便匆匆上路,心裡一直堵得難受,一路上也不說話只顧策馬飛馳,原本五天的路,硬是讓他三天就趕完了,可惜的是,他們還是遲了一步,到了清水埠破廟一看,廟去人空,他們派在那裡留守的人也不知去向,齊鶴幾經查看,才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他們的暗號,便順著暗號追蹤了過去,終於在一個小山村前發現了那女子的蹤跡,瘋瘋癲癲的,一看到有人出現便飛快的跑進了村子,兩人正要進村,季晨卻攔住了齊鶴。
「怎麼了?」齊鶴有些奇怪的停下腳步。
「你看這裡。」季晨走到路邊,地上畫了大大的暗號。
「這不是?」齊鶴一看驚得張大了嘴,「怎麼這麼明顯?」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人故意引我們來這裡。」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回去?」齊鶴有些猶豫,如果是他一個人,他一定會順籐而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是,現在還有一個季晨,他不能讓季晨冒這個險,可是若就這麼回去,卻又有些不甘心,只好詢問季晨的意思。
「都來到這兒了怎能不進去看看,小心一點就是。」
兩人警惕的慢慢進入村子,此時正值晌午,本應是炊煙裊裊飯香遍傳的時候,村子卻死一般的寂靜,靜得讓人心頭一陣陣悚然,順著窄窄的小路慢慢搜索著,說是村子其實比較像土牆圍成的大院子,裡面只有十幾戶人家,兩人轉了一圈也沒見到一個人影,甚至沒見到一個活物,正納悶間,一陣清風吹過,冷冷的寒意中隱隱約約夾雜著一絲腥味。
血?季晨下意識的想到血的味道,難道這村子裡的人都已經遭了毒手?看看齊鶴,他的想法顯然和自己的不謀而合,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縱身循著那般腥味躍去。
血!腥紅的血!
推開村子最裡面的一個大房子,房子裡供著許多的牌位似乎是村子裡用來供奉祖先的,兩人被牌位前的景像驚呆了,滿滿的屍體堆了一地,還有些血液正「嘀嘀嗒嗒」的流著,剛滴到地上便被空氣中的寒冷凝結,只散發著刺鼻的血腥。
「天!居然這麼殘忍,連老弱婦儒都不放過。」齊鶴悲憤異常,「真是禽獸不如。」
季晨默默的走到一邊,蹲下身看著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嬰兒,緊攥的拳難忍心裡濃濃的哀傷和憤恨,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傷心病狂?居然對這些無辜的人下這麼狠的手,小小的嬰兒又有什麼過錯?雖然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如此痛恨自己,但是心裡還是有著深深的自責,這些人都是因自己而死的,若不是自己隱藏不出,那個幕後之人就能直接找自己報仇,他們也不會死。
「一劍穿心,全是一劍穿心……」齊鶴驚愕過後已在那裡細細查探起線索來,猛的想起一個問題,「那瘋女人怎麼不見了?」
「嗯?」季晨被他驚醒。
仔細在死人堆裡尋找那女子,也沒發現什麼,兩人又是寬慰又是擔心,寬慰的是她可能還活著,擔心的是她不知所蹤,線索再次中斷。
齊鶴憤憤然的一掌拍在供桌上,「嘩」桌子被他的掌力震得七零八碎的散了一地,一無頭女屍倒在他眼前。
「啊?那不是……她居然真的死了。」失望,深深的失望。
那具女屍身上的衣服正是他們一路追蹤的女子所穿的,頭顱不翼而飛,只有牆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刀,齊鶴小心的用手指撮著刀把連接處將它撥了出來,卻只有一半,缺口處齊唰唰的,看來是被什麼利器斬斷的,刀把上刻著一個「魯」字,下面還有一個火焰圈騰。
「火焰門?」
「把刀放回原處。」季晨在邊上將細微的線索盡收在心裡,讓齊鶴將刀插回牆裡,齊鶴知道他的意思聞言照做。
兩人退出山村,齊鶴堅決不肯再讓季晨涉險,一番商量最終決定先回山寨,經過清水埠時用飛刀傳書將山村的血案報給了衙門,便匆匆回來了,一到山腳下便看到尹衡正欲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