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冰天雪地,屋內亦是寒氣逼人。
石恆**著上身端坐在木榻上,五天向天,雙目緊閉著,四周和木榻下擺滿了木盆子,木盆子裡裝滿了積雪,寒氣不斷的上竄,屋內的溫度一下子降的比外面還冷,守在門口的幾人冷的直哆嗦。
李傲瓊心裡思索著曾在書上看過的方法,看他此時的樣子,想將毒逼回背後是不可能了,只好分開一點點逼出體外,決定先從右手開始,深吸了口氣,從手指先開始一根根的引,運起內力將銀針扎入右手食指指甲縫,石恆渾身一顫,硬是忍住了。
捏著他的食指一點點往指尖推去,憋得指尖漆黑漆黑的,李傲瓊不敢鬆懈,凝神聚氣催動內力,一股黑血順著銀針噴了出去,落在旁邊的一盆積雪上瞬間凝固。
成功了!李傲瓊一陣心喜,繼續逼其他手指的毒,全神貫注的她根本沒注意門口多了四個人,片刻之後,石恆右手手指的黑氣全都被逼了出去,李傲瓊滿頭大汗,心裡思索著怎麼逼手掌上的毒,一催內力才發現有些力竭,心裡歎了口氣,方法是找到了,可是自己的內力有限,這樣下去只怕等到石恆毒發也沒辦法將毒逼出來,怎麼辦?再次聚起內力往他手上催去。
「大寨主……」門外傳來一聲呼喚,李傲瓊心神一凜,氣血回湧,只覺喉間一甜接著一口鮮血溢出,人也搖搖欲墜,隨即有個人影一閃,撥開了她放在石恆手掌上的手指,一股暖意從手臂上湧入讓她精神一振,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心中一喜喊出聲來:「師父!你終於來了!」
「別說話,坐下調息。」尹衡眼中的擔憂多過責備。
「嗯。師父,他……」李傲瓊轉向石恆,黑氣又漫延到手指。
「我都知道了,你先管好自己吧。」尹衡有些不滿的皺皺眉,「你處理的很及時,他一時半刻不會什麼大礙,但是你氣息紊亂內傷不輕,再不調息只怕以後再不能運用內力了。」
「哦。」李傲瓊知道他關心自己,乖乖的退到一邊閉目打坐調息修氣,還是沒注意門外那憂心重重的眼眸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那人正是剛剛回來的季晨,剛才若不是尹衡不許他們踏入房內,他早衝進來了,何必像現在這樣守在門口乾瞪眼,齊鶴早就將李傲瓊留在山寨的原因告訴了他,這半個多月,他天天在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這麼沒耐心,居然不等她說完便說出那些話讓她傷心,天天期盼著能早點見到她向她道歉,沒想到剛進山寨就聽到石恆毒發的消息,更沒想到剛到這兒便看到她這般模樣,心裡糾結的難受。
尹衡見李傲瓊乖乖地打坐調息。才放心地轉身面對石恆。看了看他身上扎地針。滿意地點點頭。只略略調整了下背後地幾根銀針。從包袱裡取出一個檀木盒子。又從懷裡掏出鑰匙打開盒子。裡面居然還是一個盒子。不過是玉製地。小心地掀開盒蓋。將裡面地東西倒在石恆背後地銀針上。自己便站在一旁再沒有動作。羅百醉等人在門外看不真切。見他站著不動都有些納悶。
良久。李傲瓊雙手向內合了個弧型漸漸收功。睜開眼睛。便看到石恆背上那只晶瑩透明地蟬。此時正緊緊貼在毒掌印上撲愣著薄薄地翅膀。黑氣一絲絲地融入蟬身。在蟬背上形成一條黑黑地線。隨著黑氣越吸越多。黑線也越來越粗。再看石恆。他身上地黑氣彷彿活了一樣。猶如江河中地水滴匯入大海般絲絲游向後背地掌印中。
李傲瓊輕巧地站起身走到尹衡身邊。正想說話就被尹衡地手勢制止。只好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那只蟬吸蝕毒素。站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得。感覺有道熱切地目光一直盯著她。便側過頭去查看。撞入季晨擔憂地眼神中。剎那間。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眼中地思念和歉意。心裡一時間百味紛雜。分不清是喜悅還是委屈。一時間不由癡了。
「咳咳……」尹衡乾咳了幾聲。好笑地看著李傲瓊瞬間緋紅地臉。「瓊兒。把你地銀針收了吧。」
「哦。好了嗎?」李傲瓊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笑了下。
「嗯。今日就到此為止。明日此時再繼續。」尹衡拿起玉拿。用玉蓋子輕輕將已變得漆黑地蟬攏入盒中蓋上。重新鎖回檀木盒中。
李傲瓊快速啟出所有銀針,一邊查看著石恆的氣色,他此時除了背上的那個掌印其他地方的黑氣皆已消退,替他把了把脈,氣血平和,那股紊亂已消失無蹤,石恆已陷入深睡之中。
「行了。」尹衡捧著檀木盒,走出門外對羅百醉幾個說道,「將這些都撤了,這兒有些護心脈的丹藥,每日早晚一粒讓他服下,每日此時讓冰蟬吸一次毒,七日後便可徹除七陰之毒。」
「多謝神醫。」羅百醉和齊鶴大喜,雙雙抱拳道謝,讓守在門外的手下石恆抬回床上安頓、打掃好房間,李傲瓊將師父領至自己房中。
「呵呵,我是怪醫,瓊兒才是神醫。」尹衡心情不錯,打趣著李傲瓊。
「師父!」李傲瓊無奈的歎氣,「我哪是什麼神醫?若不是師父來得及時,只怕石恆已經……」
「弟妹,這可不能怪你,這些日子若不是你不辭辛勞,哪還有三弟的命在?」羅百醉不贊同她的話。
「師父,你那是什麼寶貝?居然有這般神效?」李傲瓊好奇的問,心裡還真是鬱悶,自己苦思了半月之久也未能找到解毒良方,結果師父一出手,什麼也沒做,僅僅放出一隻蟬便解決了,難道這就是師父和徒弟的差別?
「這是冰蟬。」尹衡寶貝似的護著盒子,生怕被她搶了似的,「這冰蟬本身就是毒物,平日又喜以毒物為食,一般的毒它都能吸取,若不是這次遇到七陰毒掌,我還真捨不得拿它出來。」
「師父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寶貝?我們怎麼沒聽說過?」
「呵呵,你除了醫書和藥草,什麼時候關注過其他的事物?」
「呃……」李傲瓊無語,師父說的也是實話,在流雲谷的時候,她一直潛心醫書中,對谷內有些地方還真沒注意過。
「叔叔,這七陰毒掌有什麼來歷?」進房之後一直沒說話的季晨直到這時才開口。
「這七陰毒掌來自南苗國,顧名思義,乃是以七種奇毒淬練而成,練功時需將手泡在毒液中,所以能練成這種毒掌的人那是少之又少,唉,這世間的毒千奇百怪,數不勝數,不是這毒掌的主人還真說不出這是哪幾種毒,更別提配製解藥了。」尹衡踱到桌邊坐下,緩緩說起七陰毒掌的來歷,「雖然叫七陰毒掌,卻並非陰寒之毒,這次瓊兒以冰雪的寒氣壓制氣血,也算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誤打正著,不過你妄想以內力引出毒素卻是大錯特錯,若不是我們來得及時,你只怕性命休矣。」說到最後語氣中飽含責備。
「師父遲遲未到,誰料到他今天又突然毒發,我也是一時計窮嘛。」李傲瓊訕訕的笑了幾聲,避開季晨擔心的目光,拿起茶杯倒了三杯放在桌上。
「別說是你,就是你有十個師父,只怕也無法徹除他的毒素。」尹衡想起來還有些後怕,「你的醫術的確不錯,不過對於用毒日後還需好好研習一番才是,這次對手來勢洶洶,又是用毒的高手,你們要千萬小心才是。」
「是,師父。」其實不用他說,李傲瓊心裡也想著要好好再研究一下用毒,以前心裡牽掛著女兒的心疾,對其他不相干的事都是漠不關心,現在要用時卻束手無策了,「師父,你可知道蠱毒?」
「自然知道。」尹衡奇怪的看看她,「為什麼突然想起蠱毒?」
「並不是突然想起的。」李傲瓊忙將小紅的死因和症狀詳細的說與他聽,「我懷疑是蠱毒,所以才想問問師父有什麼破解之術?」
「嗯。」尹衡思索著,「蟲子?南苗國擅於使毒,尤其擅長蠱毒,你說的可能是蟲蠱吧。」
「有破解的法子嗎?」
「沒有。」尹衡端起茶喝了一口,非常肯定的回道。
「沒有嗎?」李傲瓊有些失望。
「也許有,可我們不知道而已。」
「連師父都沒辦法了,還有誰能知道法子。」
「你師父我又不是神仙,自己也有不知道的地方。」尹衡好笑的看看她,發現她似乎瘦了很多,「瓊兒,你好像消瘦了不少。」
「啊?哦,可能最近沒睡好吧。」李傲瓊飛快的睨了季晨一眼,見他也是一臉憐惜的樣子,心裡一悸,馬上轉開頭。
「呵呵,是因為季晨沒在身邊吧。」尹衡一語道破。
「師父!」李傲瓊不依的喊著,
「好了,不笑話你了,把手伸出來。」
「幹嘛?」嘴上問著,手卻乖乖的伸了出來。
尹衡按住她的脈搏細細感覺了一番才鬆手:「你氣血太虛,寒氣入侵,是不是最近吹過冷風?」
李傲瓊收回手不搭腔,只是一昧的笑。
「你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了。」尹衡皺皺眉,「你可不能和人家相比,別忘了當年那一場病,現在雖然好了但畢竟底子虛了,不可大意。」
「哦。」
「平日裡多煮些薑湯喝了,可記住了?」
「記住了。」知道他是真心擔憂自己,李傲瓊暖暖的一笑,「師父,我去幫你安排一下房間。」
「不用了,齊鶴已經安排好了,他搬到樓下吳文住過的房間,讓叔叔住他的。」季晨攔住她,輕輕說道,「你休息一下,我帶叔叔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