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朱紅袖選的這出山坳,風景也頗秀麗,她又開鑿了數十個洞室,住的地方也寬敞。
在這裡每日閉關修行,還有美人相伴,說什麽不好?
這一日,王崇正在陪朱紅袖看雪景,從飛凰洞眺望下去,當真有群玉山頭現之感慨。
遠遠的見得有兩條黑線,在遠處的山頭上兜轉,兩道遁光都極慢,一個時辰百余裡的模樣。
王崇也就許久沒見過這麽慢的遁光了,不由得笑道:“這邊是你的鄰居?”
朱紅袖懶洋洋的靠在王崇的肩頭,說道:“有個旁門散修,為了躲避仇家,就逃入了十萬大山深處,在數百裡外尋了一個洞府,這是他門下的兩個童子。我平時都封閉的洞府,他們也不知道我在這邊居住。”
王崇微微一笑,心道:“也不知道他招惹了什麽仇家?”
小賊魔雖然好奇,可也就是一閃念而過,並沒有探問究竟的興趣。
畢竟不過是一個旁門散修,就算有什麽故事,也也跟他沒有乾系。
王崇瞧著那兩道黑線十分吃力的跟天上罡風搏鬥,飛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不得不落下去休息,過得一會兒又複騰空,起起落落,好生辛苦。
就不由得問了一句:“他們在幹什麽?”
朱紅袖答道:“也許是采藥吧!”
王崇心道:“這般酷寒的山峰上,還有什麽靈藥出產麽?”
他對靈藥什麽的,也不甚有興趣,畢竟他凌虛葫蘆內有大小三四十塊靈田,大者百余畝,小者二三畝,種植了不知多少奇花異草,珍貴靈藥。
王崇話鋒一轉,笑道:“紅袖兒在這般苦寒之地閉關,日子也頗清苦,我見喝的茶都不如當年。恰好我這裡有些靈茶,乃是朋友所贈,你讓手下魔女烹煮了,趁著雪景品茗如何?”
王崇把龍苔金鱗取了一小葫蘆,
足夠二三斤,隨手遞給身邊隨侍的魔女。
朱紅袖雖然出行,都有隨侍的魔女,一應用度也極奢華,但卻不是安於享樂,而是從小就如此生活,養成了習慣而已。
所以離開萬魔堂稍久,身邊的用度自然就差了些,她也沒怎麽在意,將就著也就過了。
王崇取出的龍苔金鱗,她瞧了一眼,不由得笑道:“居然是南土所產的靈茶,這東西培植不易,萬魔堂也少有出產。”
王崇笑道:“只是需要一些龍屬靈獸,哪裡有甚不易?”
朱紅袖吃吃一笑,說道:“就是那些龍屬靈獸,經常被門中俗人拿去做菜,所以這茶就經常養死了。”
王崇咳嗽一聲,臉上有些紅,心道:“太上魔宗的奢侈繁華,果然非是我這等窮酸可比。那八條小龍,我養的還算金貴,換作人家,就只是殺了吃肉。”
魔女們烹煮了新茶,朱紅袖瞧著小龍蜿蜒,一口啜盡,也沒有特別讚賞的意思,顯然這般靈茶,還值不得她誇讚。
王崇憑這些凌虛洞天出產的好物,在毒龍寺和李象等人面前,掙了極大臉面,但在朱紅袖面前,卻用錯了力,不由得有些訕訕。
朱紅袖和王崇這邊正飲茶,就見得更遠處,足有數千裡之外,有數道光華掣動,還有一團黑雲翻翻滾滾,不知誰人在鬥法。
那兩個童子眼力不濟,還沒有看到這般場景,仍舊在努力采藥,但卻有一道遁光飛出來,往王崇和朱紅袖這邊瞧了一眼,就急忙抓住了兩個童子,遁回藏身處了。
顯然這位旁門散修也見得遠處的鬥法,生怕殃及池魚,故而搶了兩個童子,回去洞府藏身。
王崇笑道:“這裡倒是熱鬧!”
朱紅袖輕笑一聲,說道:“哪裡是熱鬧,便是在東土的人煙繁盛之地,也長有仙真來往,妖魔鬥法,只是大家都看不到,不關注罷了。”
她伸出纖纖玉指一點,說道:“那兩家都是大派的旁支,也算有些真傳,都看重了一座山峰,想要在這裡開宗立派,故而為了門戶相爭。”
王崇笑道:“這裡山峰盡多,何苦為了一座爭鬥?另選一峰不就是了。”
朱紅袖笑道:“那座山峰有一道靈脈,我等修行,也用不著,但對他們來說,若有這道靈脈,可以節省七八分的功夫。本來要一百三四十年才能修成天罡,有了靈脈,五六十年也就能成了。”
王崇驚道:“還有人要一百多年才能修成天罡?豈不是早就老死了?”
朱紅袖噗嗤笑道:“你當世上都是你我麽?便是三四百年修成天罡的也不稀罕,吃些延壽的靈丹便是。也就是這些三四流的門派,慣常見這種人,咱們太上魔宗不能在五十年踏入天罡的弟子,不用老死,也要被師門給弄死了,師父同門都會嫌棄他們丟人。”
王崇想了一想,點頭道:“也是!若是那些名門正派,根本就不會收資質這般差的門人。”
王崇想起來王相楊堯, 還有當年那個熊寶寶莫虎兒,這些人若是正經來說,已經是百中選一的聰明孩童,但若不是有大機緣,仙道中人當面見得,也不會生出收徒之念。
比他們還優秀一些,那些三四流的門派,旁門雜修見了,就會考慮收徒了,但這些孩童想要道入天罡都是數十年起步。
比如燕北人,尚文禮,若是能回轉幼年,便是此種才俊。
至於更高一層的天才,三十年內能入天罡,已經是好多門派爭搶著要的傳人了。
這也是為什麽世家修行,會越來越差,徒弟會挑選好的,孩子生下來,難道資質不夠,父母就舍得扔掉?資質差些,也要傳授道法,也要揠苗助長,如何能保持傳承?
王崇想起來,自己的凌虛葫蘆裡,還有三個老徒弟,不由得頗嗟籲,至於趙劍龍,都快給他忘了,此時才順便想起來。
王崇心頭暗忖道:“回頭把它們送去大羅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