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的另外一面,十數個高頭大馬馱著十數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的中年壯漢,在林前大約二十丈左右的空悠。
幾個人站得稍微靠前,遠遠的盯著林中那條越來越黯淡的光路,眼中的警戒也是隨著消失,只是,幾人都是緊勒住駿馬的韁繩,堅決不往密林靠近一步。
只聽一人笑道:“馬師兄,咱們還是回去吧,眼見這光路已經潰散,今日是不可能再會有人出來,而且看密林的白霧,還有這光路的情況,估計明日也不會再出現了吧?”
那馬師兄點頭道:“覃師弟所言極為有理,根據我的經驗,今日應該就是‘幽蘭暮煉’禁製的最後一天,明日我等就不用再來盯著了。”
另外一個又是說道:“馬師兄可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巡查這幽蘭大峽谷,這次幽蘭暮煉提前開放不也是馬師兄覺察的?而且堂內還因此獎勵了馬師兄,既然您覺得明日不會再有光路,想必就一定是了。”
“唉,這幽蘭暮煉今年真是蹊蹺,開得也早,關的也早,屈指算算不過剛二十多日,離一月之期還有很長的。”
“是啊,不過,跟谷內的慘劇來比,這也算不得什麽了。”
“其實,先不說谷內的慘劇,就算是沒有‘黃風’和獸潮,光這提前關閉大峽谷,那就是不知有多少弟子折在裡面,這悲劇可早就注定了。”
“倒也不盡然,現在的慘劇可是咱們普通弟子折損的多,唉,武鳴堂數百人,都是屍首無存呀,加上其它堂口的弟兄,這次幽蘭暮煉丟掉性命的人莫不是有數千人?若是谷口關閉,這數量還是更多,甚至內門弟子都出不來的。”
“你這話也是不對,你當咱們馬師兄是白在這裡看護了?他前幾日不是已經說過,谷口的禁製就要關閉的?”
這時的馬師兄一臉的得色,笑道:“可惜啊,知道警兆又有何用,這幽蘭大峽谷內,可都是凶猛的野獸,咱們傳香教的弟子皆都化為糞便了。”
“就是,好在五年前我已經試煉過,這才外門測試,我也沒什麽把握,堂內也不讓我再進入,否則……我也葬身大峽谷內的。”覃師弟一臉的心有余悸,又道:“只是……”
左右看看,低聲道:“聽內門弟子說,很多弟子都是死在谷口的,堂內也不進去收拾一下?入土為安總是好的吧。”
馬師弟笑笑沒說話,另一人嘲笑道:“覃師弟心善,你倒是進去收殮呀?要我說呀,既然敢進谷,就要有覺悟,必死的覺悟,嘿嘿,不瞞你說,覃師弟,我覺得這倒是……,你拍拍自己的胸脯,不覺得接下來的外門測試會容易很多?”
“嘿嘿……”覃師弟隻笑,並不說話。
那馬師兄喝斥道:“范師弟,看你說得什麽話,都是平日的師兄弟,就算是有些競爭,也不能將他們的性命不放在心上吧,怎麽說也要有個悲痛的心情才對。”
“悲痛的心情……若是如此,那就應該讓內門弟子去將咱們武鳴堂弟子的屍首拿出來,而且,遺香峰也不能就這麽一點表示都沒有……”
這話卻是有些嘟囔了,馬師兄也隻當沒聽見。
三人這麽說話,其他十數人則遠遠的待著,也不上前,手裡雖然沒有拿著兵器,可是手離著腰間的劍鞘也是極近,眼睛不時瞄著密林一有個異常,也能及時拔劍。
眼見這密林的濃霧又是聚攏,樹木等物已經模糊,就是出林的光路也是不清晰了,馬師兄一擺手道:“走吧,諸位師弟,今次幽蘭暮煉就是到此結束了,明日我自己過來看看,確認一下就是。”
“好的,馬師兄辛苦哦,說實話,這個地方我一來就是毛骨悚然的,真是一刻都不願意待著,明明所有的弟子都喪身谷內,幹嘛還讓咱們兄弟幾個在這裡守候?”
眾人撥轉了馬頭,一人笑道:“不過就是讓其他沒有試煉過的弟子看看,傳香教不放棄任何救助弟子的機會罷了。再說,前幾日……”
正說間,這人不經意的一回頭,臉上立刻就是大驚失色,叫道:“獸潮,獸潮”
這一叫不打緊,其他兩人立刻就是驚慌失措,也不敢回頭,一抖韁繩就是往前衝去,呼叫道:“快去稟告堂主,這獸潮果然衝出了密林”
遠處的十數人也是早就撥轉馬頭,此時聽了更是拍馬,唯恐落人馬後的。
那馬師兄奔出幾丈,有些不可思議的回頭,他在此值守數十年,還從未看到有任何的猛獸出來,就算是一個小松鼠都是沒有。
“麋鹿~”馬師兄大駭,這可是幽蘭大草原上的猛獸,怎麽跑將出來了?
“哎喲,不對……”馬師兄再仔細看的時候,卻是看到,那麋鹿後面還拉著馬車而且,就在馬車之上,似乎還有個人
那馬車雖然遠,可卻是傳香教常用的製式,馬師兄一眼就能辨認出來,他的心思急動:“莫不是還有弟子活著?”
就在他轉念之間,樹林已經被濃霧所籠罩,而光路也是潰散,這一刻,就是有三輛馬車從樹林內衝了出來。
馬師兄趕緊回首喊道:“師兄們且住,還有弟子活著”
就在馬師兄回首的瞬間,他卻是錯過了永生難忘的一幕:三輛馬車之後,第四輛馬車“呼”地一聲從濃霧閉合的刹那,從第三輛馬車的上方飛出,斜次裡落在空地之上,而一個瘦高的人影兒,則如同鬼魅一般,從馬車下面竄出,徑直落在馬車之上。
這馬車落地的聲響極大,就是走在前面的張小虎也是一愣,旋即回頭,可就在回頭的時候,一幕讓他心痛的情景出現:只見瘦高的人影兒剛剛落在馬車上,立刻就是身形晃了兩晃,“撲”的一聲,一口鮮血就噴出……
“小花……”張小虎大驚,立刻就要勒住韁繩。
可是,最為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被絲巾捂住雙眼的麋鹿,剛剛還是生龍活虎拉著馬車往前衝,此時卻是四蹄發軟,根本不用張小虎等人用力,立刻就是停了下來,旋即就是癱軟在地上,似乎有千斤的重物壓住,連動都是不能動的,那四肢之稍稍的痙攣幾下,就是幾聲哀嚎,一股鮮血從嘴裡吐了出來,眼看就是死在當場。
馬師兄的呼喊聲,還有張小花馬車的落地聲,正是引起了前面逃命眾人的注意,有幾個膽大之人回頭,也是看到四輛馬車出現在密林前的空地,於是,也逐漸的按住馬頭,可隨即出現的麋鹿倒斃,又是讓他們膽顫,哪裡敢上前?就是呼喚過眾人之後的馬師兄,也是猶豫著,停在二十丈之外的地方。
此時的張小虎哪裡顧得上看麋鹿?一個箭步跳了下來,竟是媳婦兒也不管,趕緊跑到近前,拉著癱坐在馬車上、臉上蠟黃的張小花緊張道:“小花,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傷著經脈了?”
張小花笑笑,搖搖頭,正要說話,不覺喉頭又是一甜,一口鮮血湧了上來,“撲”的一口吐在地上,張小虎大驚,急忙從懷裡掏出玉瓶,倒出一個“玉還丹”就要喂進張小花的嘴裡。
張小花連忙阻止,道:“二哥,沒事兒的。”
“什麽沒事兒?都吐血了,還能沒事兒。”張小虎一蹬張小花道:“趕緊把這玉還丹服了。”
張小花吐了兩口血,胸中舒暢了許多,他剛才保護四輛馬車,將經脈之內的真氣皆都用盡,而且最後的時刻,竟然跟他進谷一般,也是來不及出去,若是平日,他盡可施展輕功跟著,可就在飛起的瞬間,他想到:這馬車上可是裝著張小虎辛苦帶回縹緲堂的靈草,先不說是二哥在意之物,就是拿回了縹緲堂,也有不少的縹緲派弟子受益。想到這裡,他也就再也不能獨自逃命,這才強運真氣,將這一車的靈草都帶著飛出密林,固然是保全了靈草,可自己也是受了內傷
張小花強自笑了一下,道:“真的沒事兒,二哥,你還是先看看二嫂吧,剛才估計也把她嚇壞了吧,她可是有傷在身的”
張小虎一愣,旋即有些明白,用手摩挲著張小花的腦袋,道:“你這孩子,她能有什麽傷呀,都生龍活虎地指示我了,別管她……”
說著, 就要親自將“玉還丹”喂進張小花的嘴裡。
張小花低聲道:“二哥,真的不用,我這裡還有其它丹藥,而且,你忘了?我不就是要裝重傷麽?這不正是好機會?”
張小虎不覺沉吟,將丹藥放入玉瓶,就要塞進張小花懷裡,道:“那你趕緊將這丹藥拿著,等有空了就趕緊服用,內傷可是耽誤不得的。”
張小花心中一暖,笑道:“真個不用的,你”
說著,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我還有其它的療傷丹藥,比‘玉還丹’還好用。”
張小虎看著張小花似乎能掏出無窮丹藥的懷裡,有些猶豫,他自然知道,若是有比“玉還丹”還要好的丹藥,早先張小花就肯定會給自己服用,這話明顯就是誑自己的,於是,眼睛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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