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川笑著搖頭,說:“我只是覺得好奇,要是那些仙君平日裡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實際上卻和我們魔族一樣喜歡靠拳頭說話,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靠在棲川肩頭的晚月心情複雜,其實她就是那種靠拳頭說話的人。她盡量往好處說:“拳頭硬才好說話。如果我是魔尊,我早把那群成天喊著要造反的混蛋解決了。”
“要是你是魔族人,我就把魔尊之位傳給你。”棲川脫口而出,又補充道,“不過蒙刹可能會不同意。”
晚月則道:“如果我是你,我就能平定魔族叛亂。”
棲川喪氣地說:“可惜你不是我。”
晚月忽然坐直來,認真道:“我可以是。”
也是說到這個才想起來,晚月曾經搗毀過一個魔修集散會,繳獲不少稀奇古怪的法寶。其中有個叫異相囊的,仿佛是可以更換氣息,用以隱匿魔族行蹤。
晚月在法寶袋裡一陣亂掏,終於翻出兩個塵封在角落的香囊。這東西還挺懂事,知道按需出現,正好晚月和棲川都能用上。晚月解釋道:“這個東西可以隱去身上的氣息,就算是魔族走進天問宮,也不會有人懷疑。”
棲川一副沒聽明白的樣子,晚月詳細地說:“只要將我身上攜帶的東西放進香囊,在別人眼裡你就是我了。”
“你的意思是,想用這個東西來假冒我的身份?”棲川猶豫不決,懷疑道,“可你成為棲川的時候,我要做什麽?總不能碌碌無為隱退世間,專門把位置讓給你吧?”
“你可以變成我啊。”晚月頗為諳達地說,“九重闕的人雖然古板,但都算善良溫和。有些人是卷生卷死生怕被裁員,但擎華可沒那麽硬的心腸把沒用的人都趕出去。”
棲川仍是不解,晚月道:“這麽說吧,借我的身份在九重闕工作,就是享清福的。沒人敢再使喚你,你只要不按時上班,到了飯點就早退,垮著張臉也不會有人指摘。”
“九重闕的人都這樣?”棲川別過臉,對這個計劃還是有些抗拒,“九重闕的人都這樣,遲早有天變成臨煞淵。”
“九重闕的人裡,只有我能這樣。”晚月說著,將手中香囊遞出一個給棲川,大力推銷道,“變成我之後,你只需記住不要笑,說話不留情面一點就好,絕不會暴露的。”
棲川半推半就地接過香囊,滿腹疑慮地說:“如果這麽簡單就能變成另一個人,那三界豈不是要大亂套了?”
“自然是要你我兩廂情願,否則便無法達到全無破綻的效果。”晚月在身上摸索一圈,最後抬手裁下一截頭髮收進棲川手中的香囊裡,“來,你試試管不管用。”
棲川驚訝道:“真要做啊?”
晚月拍拍她,示意她趕快。棲川遲疑不定,抓著香囊看向晚月,說:“我變成你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聯系?”
晚月點頭。棲川又說:“什麽時候換回來?”
“等我把魔族那群蠢蠢欲動的家夥全都鋤翻——”晚月觀察著棲川的表情,婉轉道,“或者等你厭煩了九重闕的生活。我向你保證,到時候你只需要吃喝玩樂。”
“那你變成我的時候,就不可以再叫蒙刹老太婆。”棲川學著晚月的樣子割下頭髮,胡亂塞進晚月的香囊裡,她停了停,忽然說,“我們是不是又要有很久不能見面了?”
“我會在網上聯系你的。”晚月說,“用你的帳號。”
那綹頭髮馬上就要被晚月全塞進香囊裡,棲川攔下她,問的問題也遮遮掩掩:“接下來,你就要變成我了?”
晚月道:“是。握緊這個香囊,就會即刻生效。”
棲川這回聽明白了,抓著晚月的手腕,向晚月那邊靠過去。身體在逐漸縮短的距離中逐漸貼合,最先碰到的是鼻尖,經由棲川略微挪開臉的動作,轉化為一個輕柔的吻。
因為剛才的追逐,兩人身上都有些燙。緩慢地吞吐著柔軟而灼熱的吐息,晚月忽然發覺自己並不是對所有事都駕輕就熟。棲川靠過來時她下意識地閉了眼,晚月壓抑住逐漸混亂的呼吸,在讓人分身乏術的糾纏中睜開眼睛。這時晚月才陡然醒悟,剛才棲川一直盯著她看的。
與晚月對上目光的瞬間,棲川倏而直起身子,迅速與晚月分開了。想要打消晚月的疑慮,她趕緊解釋道:“如果你變成我的樣子我再親你,就會顯得很奇怪。”
說完這句,她又問:“這也算是兩廂情願吧?”
雖說剛才晚月沒從棲川身上看到投入,雖說在接吻時被對方盯著看實在詭異。晚月心中有些驚訝,但還是誠實地回復道:“隻說兩廂情願的話,那當然是了。”
聽她這麽肯定了,棲川終於松了口氣,借著剛才混亂中的挪動伏在晚月身上,小聲說:“我還以為你會生氣。”
晚月順勢抬手擁住她,說:“不會的。”
棲川與她貼在一起,像塊不怎麽柔軟服帖的毯子。或許是因為這裡接近臨煞淵,才會讓人覺得周遭的溫度太熱,棲川在晚月懷裡趴了一會兒,才想起一件被她遺忘到黑煤山的事,猛然抬頭說:“我是不是浪費時間了?”
晚月還在糾結棲川為什麽沒閉眼,沒說話。棲川蹭著晚月的鎖骨抬頭,說:“這香囊抓緊便會生效,是嗎?”
晚月挪動目光,算是給她回答。棲川得了答覆,立刻攥住手中香囊,隨著一聲沉悶至極的低響,四散的煙塵裡,晚月咳嗽著低頭看去,懷中的棲川果然變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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