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棲川大人內力深厚,只是站在她旁邊就能感覺到她有多強。”簾明立即爭辯,忽而徹底明了般點頭,說,“原來是你年紀太小,連識人辨力都不會,難怪被騙。”
“修士的實際年齡與外貌相差甚大,我只是看著年輕而已。”簾明選擇揚長避短,不忘嘲諷道,“你們魔族長成後就定型了,只要堅持修煉,總有一天看上去比你年紀大。”
磷匯說:“看起來比我大有什麽用?”
“看著比你大就夠了,一個老態龍鍾步履穩健的婆婆和一個只知道嬉皮笑臉的小丫頭,你覺得哪個更成熟啊?”簾明背過手一笑,說,“要是我看起來再年紀大些,那些魔族就不會小看我。年紀比不過,外貌比過就好。”
“我這次擅闖百斬堂,就是想抓住新魔尊,戰勝一個強大得好像無法戰勝的對手,擎華前輩說這樣就能飛升了。但我沒能打敗棲川,所以距離飛升還有一段時間,”簾明清了清嗓子,說,“我會用這段時間成長的。”
“棲川大人剛挫了九重闕的銳氣,果然就有人來尋仇了。連風頭無兩的晚月都敗下陣來,你們所做只不過是徒勞無功。”磷匯抬抬下巴,不屑地說,“剛才棲川大人與你交手時尚有保留,只怕以你的能力,連我的對手都做不了。”
裝有神力的壓縮罐從背囊裡掉出來,落入簾明手中。簾明勾住拉環,說:“我看你也就只會耍耍嘴皮子。”
磷匯毫不露怯,凜然道:“那你就放馬過來吧。”
她立在原地不動,顯然是沒把簾明放在眼裡。腦後被常勒撞出來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簾明深吸一口氣,用力扯開壓縮罐的拉環,溢出的電光隻將黑暗點亮一瞬。
聽說凡人想要能與神魔匹敵的力量,就要跋山涉水,收集存余世間的神力。踏遍世間所要尋求的不僅是掌控自然的神力,更是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大道。只可惜對天生就有法力的魔族而言,這種行為完全不具備意義。
為了尋到能裝齊罐頭的神力,簾明自小便開始了這場修行。無論是多險峻的山峰、多洶湧的河流,她都能憑借在神魔眼中不值一提的羸弱身軀走過。面對凶惡的魔族,她早就知道一擊不會得手,已經備好了下一次攻擊。
磷匯翻身閃過那道電光,磷火從走廊通風口內爭前恐後地擠出來,在她目光所望之處聚集。碧瑩瑩的火光恍若遊曳的蜉蝣,在磷匯的沉默中逐漸脹大,不是如同簾明的雷電一樣一晃而逝的閃光,而是可以持續燃燒的光源。
磷火的光亮印得簾明臉色煞白,磷匯以為她是沒見過世面被嚇住了,簾明卻大喊道:“常勒就在你背後啊!”
磷匯擔心簾明使詐便沒敢回頭,對面遠處的簾明跳腳道:“真的在你背後啊!張開嘴準備把你吃掉了!”
身後好像真的有什麽東西在靠近,帶著只有活物身上才有的熱氣。來不及多想,磷匯趕緊飛身躍開,反手將剛才凝聚的火球往身後那東西身上推去,常勒大張著嘴,竟是生生將那個跟磷匯差不多大的火球吞下去了。
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麽,整張臉填滿了走廊,正在朝著磷匯和簾明緩慢挪過來。她的身軀拖在擠滿空間的腦袋後,隨著她的靠近,腳下的水也因空間的壓縮而升高。
火球的光亮明滅在常勒唇間,像是在用力咀嚼口中的火焰,嚼到足夠盡興了,才一閉眼將火球的殘渣咽進肚中。在簾明和磷匯驚恐的目光中,常勒終於好整以暇地眨了眨眼,以一種溫和的姿態笑著問道:“還有嗎?”
第20章 走廊的水,常勒的淚
在挾槊決定親力執政的那幾年,臨煞淵發生過數次內戰。最駭人聽聞的一次就發生在磷匯的家鄉,那是一場惡戰,雙方皆是傾盡全力,白骨露野,無處埋身。
及至磷匯出生的時候,臨煞淵已經和平很久了。時間能輕易流逝,戰爭的痕跡卻不能隨著時間消退,那場戰鬥結束很久,肅殺的氣息卻仍然籠罩在那片土地上空。
臨煞淵沒有白天,陽光被陡峭的山崖隔絕,一年到頭都是能見度不高的黑夜。磷匯小時候最喜歡到處亂跑,有時還能踩碎埋在地裡的不知是哪位前輩的頭蓋骨。
磷匯就是喜歡黑暗中山野裡亮起的幾簇火光,即使死去也依然能發光發熱,明明是值得喜愛的東西,人們卻避之不及。經歷了嚴酷的環境,死在荒山野嶺,一定會覺得寂寞吧。所以磷匯才要和漫山遍野的白骨做朋友。
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如今的形勢不太妙,磷匯的朋友被常勒一口吃下去了。
常勒放大後的臉比黑暗中的鬼火恐怖多了,磷匯嚇得竄到簾明身後:“她偷喝三鹿奶粉了,頭這麽大?”
水波搖蕩的聲音清晰地回響著,簾明努力措辭,驚恐地問:“你有沒有發現她好像在往我們這邊靠過來?”
“看到了,”磷匯點頭,“而且她好像有兩顆蛀牙。”
簾明面露難色,說:“我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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