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川沒能抓住被鐵環吸走的晚月,身影一翻躍回兩人身邊,抽出玉簫猜測道:“應該是那個法寶的名字吧?”
“這是哈哈哈的意思啊,我在笑!”挾槊背過身子翻書,嘀咕道,“書上的反派都是這麽笑的啊,你們不知道嗎?”
棲川撓頭說:“抱歉,我們臨煞淵的人很少看書的。”
挾槊收了書,寬大處理:“這樣啊。行吧,原諒你們了。”
“抱什麽歉啊,我們不應該打倒她嗎?這個魔族不但覬覦天音前輩的法寶,還把晚月前輩弄不——”簾明咳出一口血來,她用手抹乾淨,說,“你們趕快,我看不下去了。”
棲川抬手抓住她,道:“別說話,你也中毒了。”
“嗯,這青淥門上下都是毒氣,偏偏剛才趕來的三個人身上乾乾淨淨的。”挾槊望著棲川握住簾明的手,將懷中往外爬的嚕嚕往裡捂得更緊,“是你幫她們解了我的毒?”
簾明身上的毒素三兩下便被清除乾淨,棲川站起身來,在電流爬過的微響裡說:“我不怕你的蠱毒,也不怕你。”
剛才與挾槊交手,簾明心中明了自己與挾槊的差距,此時也顧不上昨天的爭吵,抬頭看向磷匯:“她不怕挾槊?”
“是棲川大人最先察覺空氣中的毒氣,她可以用自己的毒把挾槊的毒稀釋掉。”扳回一城的磷匯來不及歡呼雀躍,只是低頭說,“我早說了,棲川大人是很厲害的。”
居然淪落到棲川搭救,簾明忍著怒氣高聲說:“要是真有那麽厲害,那就把挾槊打趴下,叫她把晚月前輩還來。”
棲川抬起玉簫指向挾槊:“聽見沒有,快把姐姐還來。”
挾槊盯著棲川看了兩眼,拍腿道:“想起來了,我說你怎麽這麽眼熟。你不就是那個我走以後蒙刹找來代替我的群眾演員嘛!借我的名頭招搖撞騙,更不能放過你了!”
雷鳴聲由遠及近,仿佛在昭示挾槊心頭的不滿。棲川指間翻出法球,揮手向站在風雷中心的挾槊擲去。飄搖在空中的雷光將法球擊碎,一條渾身附著著鱗片的黑色巨蛇從法球中衝出,卷起長尾便往站在原地的挾槊身上劈。
棲川不敢放阿花出來,挾槊的雷電威勢太過,要是沒有堅甲防護肯定會被燒成焦炭的。磷匯和簾明暫時派不上用場,那個鐵環也不知是什麽寶物,能將人吸進去。
手中的玉簫是團長送給她的東西。原本是讓她平日裡有事可做,或是在宴會上烘托氣氛,吃下炎龍贈予的丹藥後,就有了別的用途。身邊的人會離開,學會的曲子不會丟。
棲川在挾槊降下的雷霆間穿行躲避,在那幾欲震徹天地的轟鳴聲裡,她的簫聲幾乎微不可聞。以前團長說她吹奏的聲音太小,一點氣勢也沒有。但也有人對她說,就是要越輕緩小聲才越有用,毒就是取人性命於無形的。
對她說這句話的人是誰來著?
不論那個人是誰,都已經不在了。如果今天不能打倒挾槊,就連原本觸手可及的晚月也會找不回來的。毒素與簫音摻混融合,如同纏繞在一處的兩道繩線,悄然合轍填入雷聲的縫隙間,隨厲風卷襲自然而然地飄到挾槊面前。
挾槊察覺到風中的毒性,卻不甚在意地任其彌漫在自身周圍。她手中滾動的霆電更加凌厲,怒吼的震雷仿佛碾過天際般橫衝直撞,徑直撞翻與其纏鬥的巨蛇,隨著挾槊掠身而動,轉瞬間便與挾槊一同砸在了棲川面前。
棲川不擅打鬥,簾明暗道不好,正要拉開罐頭幫忙,棲川卻毫不閃躲,操控毒素的玉簫陡然離唇,順著手腕調轉方向如利劍出鞘,疾風一般刺向挾槊面門。
像簫管這樣周身圓潤的樂器,想來不會有什麽鋒利的地方。即便如此,挾槊也還是下意識矮了身子避過棲川刺來這一擊,玉簫堪堪擦過挾槊臉頰,竟是帶出一道血線。
創口是侵蝕般的痛覺,挾槊立即反應過來,迅速逼出傷口處的毒素。棲川近身作戰打不過她,刺一擊後便翻身退開,落在遠處的簷瓦上,抖著手將沾血的玉簫湊到唇邊。
簫聲乍起,毒素如同寄生在體內的種子,被棲川的簫聲催化破土而出。挾槊臉上即將愈合的傷口隨著直衝雲霄的尖嘯迸裂,暗色血液噴湧而出,挾槊立馬抬手壓住。
這倒是有意思。挾槊舉手引雷劈向自己,霎時便將身體裡殘存的毒素清除殺盡,棲川此番得手不過是僥幸,天邊悶雷攪動如同戰鼓擂響,挾槊終於在這場沒有意義的戰鬥裡找出點有意思的東西——就是現在這個感覺。
幾千年前,也是這個感覺。那時的臨煞淵亂得像鍋粥,是憑著吟荒和她兩個人的力量平定的。力量稍微能看的魔族如今都服了刑,再見時眼中也沒了以前的鋒芒。
吟荒雖然也能當對手,但跟她太熟,反而操作不起來了。既然是她看重的人,那必然是要有過人之處的,否則怎麽能入得了那個無所不能眼高於頂的吟荒的眼呢?
果然是最擅力量的魔族最好玩,不殺她就好了,隨便鬧一鬧蒙刹不會生氣的,再不濟也能用更年期當理由。兢兢業業管了臨煞淵這麽多年,今天找找樂子又怎麽了?
雲浪翻攪,狂風搖動了自古以來便立在挾槊身後的旌旗。時過多年,她還是沒能習慣和平,身體還浸在當年的血水裡,從未冷卻過。傷口仍在湧血,她緊盯棲川,連多余的動作都不需要做,就輕松擋去了磷匯當空揮過來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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