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現在沒變成牛,那棲川為什麽不說話?可見是真的變成牛了。棲川走到她身邊又要拉她,晚月立刻說:“你先別碰我,我現在變成牛了,晉江是不讓寫人外的。”
她閃身躲到街邊的水缸旁:“這章不會過不了審吧?”
棲川拽不住她,隻好勸解道:“你先冷靜一點……”
“我要怎麽冷靜,以後要當牛的人又不是你——”晚月扒著水缸邊緣,差點把水缸掀翻,“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現在就回縣令府把那個老東西當場撞死。”
“先別去,你現在在我眼裡是個人,只是別人看不出來。”棲川暈乎乎的,就怕她重新跳回火坑裡,一把抱住她喊道,“昨天被帶走的時候還是牛,今天就變成你了。”
晚月回頭看她:“難道說,是我成精了?”
棲川拚命搖頭,指著水缸裡半滿的水說:“不是,你要是不信我說就看看水裡的倒影,分明就是個人嘛。”
晚月依言低頭看去,水缸裡的水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倒進去的,混得跟泥漿似的。好在今天天高雲淡,是冬日裡最宜人的豔陽天,陽光把水缸裡的髒水照得透亮。
那灘泥水映出趴在水缸邊的兩個腦袋,一個是穿了晚月皮膚的棲川,一個是晚月本人,依稀可以看出是個人樣。
第37章 就算是白癡也要動動腦筋
得罪了縣令,為免麻煩肯定不能再在城裡待。晚月和棲川緊急逃竄,搞清楚基本狀況就趁機出了城。還好晚月住的茅屋就在城外,不然還不知道要在哪裡落腳。
這段記憶晚月記不大清了,所以沒辦法給出下一步指示。為防那個縣令帶人追來,即使是家裡也不能多留。晚月本來就窮,根本沒幾樣行李要帶,棲川昨天帶回來的藥不算多,都放在桌上,兩人抱了幾件衣服就匆匆出了門。
新年將至,瑞雪兆豐年。棲川還發著燒,晚月把她裹進那堆帶出來的衣服裡,將她背在背上,兩個人穿行在白雪覆蓋的山林間。當年這場病發得偶然,就好像上天要和她作對,所有危害她的東西都在那段時間一並排到她面前。
棲川戴著晚月從上一段回憶裡帶出來的面具,手縮在袖子裡。雪花像是飛下來的塵屑,積進面具表面的凹槽,像是找到了能容納它的地方,用手拂去也弄不乾淨。
藥片含在口中,連帶著棲川說出的話都顯得不清晰:“你就是那個說會一直陪著我的人。你還說你叫王小華。”
“我是隨口說的,誰知道就——”晚月不好意思地回頭衝她笑,忽然反應過來,問,“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挾槊說,在鎖佩環裡進行的都是發生過,但被我們忘記了的事。”棲川呼出一團白氣,她說,“聽你第一次提到王小華,我就覺得有點熟悉。原來我真的聽過這個名字。”
“這麽說,難道我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會發生的事情?”晚月驚恐道,“我看到阿花在廚房給我們兩個做飯。”
“這有什麽,我還看到蒙刹和挾槊吵架,要爭我的撫養權。”棲川想到這裡就害怕,咳嗽一聲,“那些淺層的幻境就像是考核,只有通過考核,才能來到這種更深層的境界。”
更深層次的境界,就是能像上次和棲川去見炎龍一樣,與現實世界掛鉤的境界。晚月想起棲川服下那粒丹藥後的樣子,再看看她現在,忽然笑道:“你總是身體不好。”
“這回是你身體不好,”棲川提醒她,“我現在是晚月。”
“好,現在你是我。”晚月說完,仰頭又問,“那我是誰?”
“停停停,我們先說正事。我覺得我好像明白怎麽破解這個鎖佩環了。”棲川生怕她再念一段,趕緊打斷她,“你之前告訴我,你記憶裡也有一個類似的王小華,是不是?”
晚月點頭。棲川繼續說:“你對我說出‘會一直陪著你’之後,我就找不到你了。而在我的記憶中,從那天起我便不再記得你,直到你進入鎖佩環,我才漸漸想起來。”
“這算什麽?”晚月訝然道,“鎖佩環造成的變數是暫時的,就算那些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你也會不記得我?”
“你是進入鎖佩環後才幫我的。”棲川說,“我人生中初次見你是在幾千年前,那時你告訴我你叫王小華。若是我保留這段記憶,再次見到你就會認出你是那個幫過我的人。可那時的你還沒有觸碰鎖佩環,不可能認識我。”
晚月聽懂了些,道:“於是那段記憶就被封鎖了?”
棲川嗯一聲,又說:“我重新回想起來這些,就是在你進入鎖佩環之後。在此之前,我隻記得那天我去找了炎龍,關於你這個人卻一點印象也沒有,仿佛從沒出現過一樣。”
“隻記得找了炎龍,卻不記得我……”晚月小聲思索著,“你說被你忘記的那個人是我,那我忘記的人又是誰?”她小心翼翼地回頭看棲川,說,“難道我也忘記過你嗎?”
她對棲川說出了那句留存在棲川記憶裡的話,倒計時就應聲結束,傳到下一個幻境。再看身邊的計時器,就像被刻意破壞了似的,跟棲川在縣令府碰面時就一動不動了。
莫非離開幻境的辦法,就是再說出那句話?
晚月載著她的重量,踩在雪地裡,發出細微的響聲。棲川被好幾層衣服裹著,幾乎捂出汗來。她的頭搭在晚月肩膀上,呼吸如同爐上溫酒時縈起的熱氣,繞在晚月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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