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坐在輪椅裡的挾槊,她就挨在窗邊,被推出去的窗葉擊個正著。磷匯捂著臉哭哭啼啼地說:“連那個威風八面的挾槊都成了這樣,你的狀況就更慘不忍睹了。”
簾明看挾槊一眼,震驚地問:“她的下半部分呢?”
磷匯掩面抽泣道:“骨灰不夠,截肢了。”
“那我的……”簾明掀開被子一看,“還在啊。”
她扶著櫃子站起來,試探性地走兩步,除了骨頭許久沒動而帶來的酸痛感以外沒有任何問題:“沒半身不遂啊。”
磷匯飛快抹掉眼淚,說:“我去告訴天音前輩你醒了。”
簾明追出去,跟在磷匯身邊說:“你耍我呢?”
“就是耍你,怎麽著?”磷匯也不遮掩,轉過身來數落道,“誰讓你睡那麽多天,挾槊沒兩個小時就又活蹦亂跳,你花十倍時間才從土裡長出個芽來,人都要被你熬死了。”
簾明偏過頭看坐輪椅的挾槊一眼:“她還能蹦跳?”
磷匯攤手,嚴謹地舉例說:“她會說會笑,逼急了還能在地上亂爬,總比你個只會躺在床上睡覺的植物人好。”
簾明咽不下這口氣,叉腰說:“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這點倒是沒法反駁。磷匯拉不下臉跟她講謝謝,只是打量她一番,最後評價道:“恢復得不錯嘛,都能走路了。”
簾明很是得意:“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見她頗為驕傲,磷匯笑道:“不知道你能不能追上我。”
她說完,立刻轉身跑開了。簾明大喊一聲,拖著睡得僵硬的身子跟上去,磷匯沒有要讓她的意思,一下子鑽到挾槊的輪椅後面,簾明追到面前要抓她,她一閃開沒影了。
挾槊望著兩人跑遠,低頭看著自己遺失的下半部分暗自垂淚。有人出現在她身後,一鋤砸中她頭頂,挾槊回頭看去,果然是歷經風波跟她結下大梁子的晚月和棲川。
晚月晃到她面前:“臭老太婆,想什麽呢?”
挾槊伸長了手,揍不到她。棲川趴在輪椅靠背上,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樣。挾槊被她看得渾身雞皮,戒備道:“你們兩個還想怎樣?不是順利通過鎖佩環的考驗了嗎?”
“把我們害得那麽慘,我們怎麽舍得輕易放過你。”晚月走到挾槊後面推輪椅,說,“青淥門被你炸得稀爛,就算蒙刹用傀儡收拾了爛攤子,碧血閣也還是要付賠償金。”
“是啊,蒙刹叫我打工還錢。”挾槊想到這個就不敢再想,忽然發覺不對,“你們在往哪裡走,要帶我去哪?”
“阿婆,我給你推薦個好工作。”棲川說,“黑煤山一帶民風淳樸,你現在是殘疾人,沿街乞討能要到不少錢。”
“那不是炎龍的地盤嗎,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挾槊冷哼一聲,揣著兩手說,“錢的事我會想辦法,等我會臨煞淵借個回歸大會之類的理由收點保護費就能湊夠錢了。”
“嗯,其實我們也是來問你要錢的。”晚月漫不經心地說,“棲川給你當了那麽久替身演員,是時候結算工資了。”
棲川附和道:“加上鎖佩環帶給我的精神損失,害得我好幾晚上沒睡著。你還要補算我們家晚上開燈的電費。”
挾槊氣得大叫:“你們有沒有良心,我是殘疾老人!”
棲川拉著晚月走:“那你找有良心的人給你推輪椅吧。”
挾槊驚恐道:“這裡是路中間。”
棲川回頭看她,好像確實有在意的事情。挾槊以為她良心發現,不料棲川向晚月道:“那個輪椅應該挺值錢的。”
對哦。晚月跟棲川抬手擊掌,走回來把挾槊拎到旁邊,棲川坐上輪椅,晚月推著她兩個人一邊說笑一邊走遠了。
好久沒回到這裡,九重闕的地板好涼。
挾槊仰躺著等車經過碾死自己,天音的臉忽然出現在頭頂。天音手裡抱著個大紙箱沒看清路,差點一腳踩到她臉上,踢中挾槊時低頭,才發現是挾槊躺在地板上。
她假裝沒看見,正準備抬腳跨過去,挾槊慌忙抱住她的腿,說:“帶我走吧,以後你來百斬堂我給你酒水免單。”
“這事我可以和常勒說,用不著你牽線搭橋。”天音用腳把她撥到路邊,思索一二才在她身邊蹲下來,商量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順便把你帶過去。怎麽樣?”
挾槊忙不迭點頭。天音說:“你要我的骨灰壇幹什麽?”
“這就是我逃出臨煞淵的原因——近幾年嚴禁煙火,碧血閣要以身作則。”挾槊說到這個就委屈,苦著一張臉說,“我下定決心要走是因為我煮粥時不小心炸壞了碧血閣裡最後一個高壓鍋,蒙刹罵我是蠢貨,連粥都煮不好。”
“因為她罵你,你就跟她玩失蹤?原來你們魔族不光流行造反,還流行離家出走。”天音把挾槊捧起來放進紙箱裡,說,“可這跟你搶我的骨灰壇有直接關系嗎?”
“有啊。碧血閣裡的煉丹爐被我禍害得差不多了,臨煞淵不興煉丹,各大仙門又停止生產煉丹爐。”挾槊說,“那個骨灰壇和煉丹爐是相同材質,應該能做煉丹爐的替代品。”
“確實是同樣的材質,但沒人試驗過,可能它就只是個普通的骨灰壇而已。”天音說話算話,把她連帶紙箱一起抱起來,“我還是沒搞懂這和你跟蒙刹吵架有什麽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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