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劍眉下能看到的只有泛著深邃的右眼,濃密的睫毛猶如小扇子,睜開的眼睛似乎能讓人深深陷入其中,直挺的鼻梁,薄厚適中帶著紅潤的唇,無一不是美點,拚湊在一塊兒更是巧奪天工,如果另一隻眼睛正常的話,又該是如何的畫面。
當然這些祁九裡離得遠看不清楚,她偷偷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形。
“川谷哥,我是鶯鶯啊,我們見過好幾次的,你怎麽會不認識我。”慕鶯鶯有些受不住打擊,身子有些軟,朝著慕川谷微微傾斜,慕川谷微皺了眉,往邊上退了一步,慕鶯鶯雙眼悲痛,立住了身子。
“川谷哥,我又不是蛇蟲,你做什麽要這麽避著我。”慕鶯鶯有些情緒失控道。
“慕姑娘,男女七歲不同席,我們這個年紀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見面不合適,你不該攔下我。”慕川谷眉頭緊皺道。
“什麽七歲不同席,我聽不懂,川谷哥你明明喜歡讀書,為何不去私塾念書,我去找友同叔說。”慕鶯鶯難過道,“我爹爹喜歡讀書人,說讀書人有前途,如果你是讀書人,我爹爹一定讓我嫁給你了,你去讀書好不好。”
“慕姑娘,我們非親非故,不該插手別人家的家事,還有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慕川谷說完就要走,慕鶯鶯衝過去想攔抱,慕川谷再次避開。
“我爹已經讓媒婆去祁連溝說親了,對方是讀書人,年紀輕輕已經是童生了,但是家裡父母去了,只剩下弟妹,我爹想讓我進門就當家作主,可我不想,我不了解他,也不會照顧小孩,而且他還被退過親,管他是不是童生,以後會不會是秀才,我一點兒不想嫁給他,川谷哥,我隻想……”
“讓開。”慕川谷神情冷峻道,眼底已是沒什麽耐心。
慕鶯鶯被這樣的眼神看得身子一抖,情不自禁退開了些,然後梨花帶雨看了慕川谷一會兒,絕望地跑開了。
祁九裡在暗處已經把事情聽得差不多了,沒想到是個心裡有人的,還這般不情願嫁給哥哥,這樣的人跟哥哥也不般配,這門親事得回絕。
難怪對方現在就上門提起了,看來這位鶯鶯姑娘的爹該是看出什麽來了,想絕了閨女的心思。
祁九裡心裡哀歎了一聲,她這趟來其實也希望能為自家哥哥覓得一段良緣的,哎,果然這也是看緣分的,可能緣分還沒到吧。
祁九裡低著頭,嘟著嘴,暗自傷神,現代的自己都沒談過戀愛,到了古代不同人情風俗,她更是不知該如何給人安慰,自家哥哥已經算是受過一次情傷了,現在這個情況……所以讓大伯和大伯娘出面回絕吧,今兒這事我不跟哥說了,對。
“偷聽人說話不好吧,小兄……”
聽到聲音祁九裡就抬了頭,然後跟人對上了視線,雖然對方只露出一隻眼睛,可這隻眼睛長得夠好看啊。
眼前的人五官秀美,身量也小,瞧著跟個小姑娘一般,慕川谷有些不確定這是小兄弟還是小姑娘了。
“嘿嘿。”祁九裡沒想到會被人發現,露出不失禮貌的尬笑,“對不起啊,我就是無意間聽到了,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不是慕山村的人。”慕川谷肯定道。
祁九裡眨巴著眼睛有些意外,他剛剛還認不出慕鶯鶯呢,怎麽一看自己就知道不是慕山村人。
“你不是不太認人?”祁九裡心裡想著就問出來了,
還看了看剛剛慕鶯鶯離開的方向,意思表達的很明確。慕川谷神情沒有變化,“我只是不記得人名字,有沒有見過,是不是村裡人還是知道的。”
“哦。”祁九裡挑了挑眉,“對,我不是慕山村的,今兒是來找慕大娘的,聽說慕山村會打獵的人多,我就以為山上獵物也不少,家裡好些日子沒有開葷了,我就想著來碰碰運氣。”
謊話是信手拈來啊,祁九裡暗自誇讚了自己。
慕川谷直直看著祁九裡,看得祁九裡面色不改。
“你……”祁九裡本想問問慕川谷那隻帶了眼罩的眼睛是怎麽回事,可才剛開口,動了一下身子, 人就直直往前倒去。
然後感覺腰間一緊,緊接著就摔在一堵硬肉上面,鼻頭撞得生疼,這鼻子挺翹也是有弊端的,臉落地的時候,首當其衝。
祁九裡一手抓了東西想起身,一手捂著泛酸泛疼的鼻頭,眼睛彌漫著水汽,等坐起身子,才後知後覺發現身下坐著的是別人的身子,忙退開了去,坐到一旁的地上。
地上除了青草還有暗暗凸起的泥石,祁九裡看著給自己做了人肉墊子的慕川谷,見他眉頭皺起了,心裡有些歉意,他的肉再硬,也比不上地啊。
“對不起,你還好嗎?”祁九裡想把人扶起來,雙手向前扶住慕川谷的肩膀。
慕川谷雙手推拒了一下,自己坐起身。
一片圓形的黑色粗布,連帶著兩條帶子從自己眼前飄下,祁九裡的嘴一下子瞪圓了,因為她看到了慕川谷那隻被遮住的眼睛,淡淡的綠色,祁九裡雙眼看直了,清澈透亮,仿佛比任何東西都要乾淨,“好美。”
慕川谷神情巨變,拿起眼罩就要戴上,祁九裡本能伸手攔住了,“誒,你眼睛這麽好看為什麽遮起來,浪費。”
慕川谷身子一僵,不敢置信抬頭看向祁九裡,想看出她眼底的謊言,可她的雙眼明亮直白,含著控訴。
“很醜。”慕川谷回了兩字就手腳麻利得給自己綁上了眼罩,然後站起身,看著祁九裡。
祁九裡現在也算是回過神來了,對了,現在是古代,這樣的一雙眼睛應該會被當做異類,也難怪這人要遮起來了,想著就偷偷看了一眼慕川谷,好可惜,明明那麽好看卻不能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