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娘和穆大牛說了會兒話,但再打開窗子時,卻見景安曜似乎已經走了,穆溫染一人在外頭收拾著瓜果殼子。
哎!真是錯失良機!秦柳娘歎了口氣,埋怨似的掐了一把穆大牛的胳膊,穆大牛嘿嘿憨笑兩聲,也沒生氣。
“我出去幫著染兒拾收拾,這夜深露重的,別凍著孩子了。”秦柳娘心疼穆溫染,翻身下床便往院裡去了,穆大牛點頭答應,卻又似乎想起了什麽,衝著一隻腳踏出房門的秦柳娘招了招手。
“怎麽了?”
“孩子們的事兒還說不定呢,咱再等等吧!現在你就問她,說不定把好事兒都給攪黃了!”
秦柳娘遞給他一記放心的眼神,開門出去了,倒也沒提這件事。
一夜匆匆過去,第二天又是個大好的晴天。
穆溫染坐在梳妝鏡前,凝視著面前放著那瓊花簪子良久,面頰上微微有些發燙。
景安曜那半認真半調侃的眼神總是讓她心神不寧,她凝神想著,不知不覺竟入了神。
等她回過神來,發現秦柳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邊了,一臉慈愛地看著她,摸了摸她垂在肩頭的烏黑秀發。
“娘,你啥時候來的,我怎沒聽到聲音。”穆溫染猛然覺得一陣害臊,將那簪子往手裡緊緊一攥,臉上燒得更燙了,急忙撓了撓頭站起身來,想去給秦柳娘端一張椅子。
“染兒,別忙活了,娘就是來看一眼。”秦柳娘忙扯住穆溫染的手,輕輕拍了拍,笑意藏不住地縈繞在眼中,穆溫染一瞧便知道秦柳娘大約都知道了。
“娘,我和安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抿了抿唇,在娘面前,自己似乎就沒有藏得住的心思。
“娘知道,你也是個大姑娘了,無論你喜歡誰,爹娘都會幫著你的。”秦柳娘笑著從她手裡拿出了簪子,輕輕地別再她的發間,輕巧地挽了一個髻,簡約溫婉,玉色的瓊花,襯得穆溫染越發水靈出眾了。
收拾好一切,又同秦柳娘說了會兒話,穆溫染這才動身,提了藥箱子打算去許惑的藥鋪子裡走一趟,也有好些時日沒有去了,倒甚是記掛許惑這孤身一人在藥鋪子裡奮鬥的中年人。
這一路上穆家村是必經之路,穆溫染著實沒有太在意別人的目光,一路小跑著打算快去快回,昨日景安曜還說今日要同她一起考考穆子言近日的功課。
但沒多大會兒,她正往前溜溜達達往前跑著,猛然一抹身影飛快地竄到了她的眼前。
穆溫染心一驚,忙止了步子,險險地停在原地,怕是再差一點兒,就要撞進這人的懷裡去了。
“有事嗎?”她耐心打量著這個小夥子,尋思著或許人家是有病要她幫忙醫治,才這麽匆忙攔住了她。
“穆……溫染,溫染,我平日裡聽喜歡你的,不知道你……”可這小夥子見了她這張清秀的面孔,卻騰的一下從臉紅到了脖子根,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只有這樣幾句直白又大膽真情流露。
啥?穆溫染頗為詫異地摸了摸鼻子,心裡不覺有些好笑,沒想到他一個小胖妞也會有被人表白的時候。
“這位兄台,你是不是該做個介紹?”她耐著性子,生怕小夥子因為害羞,憋得一口氣接不上來。
“我就住在這個村子裡,我叫二狗子,我本也不願意這樣著急同你說,只是你妹妹說,今日瞧著你心情好,我若是來告訴你我的心意,你必然會應允我,所以……”這二狗子大約是心裡著急,想也沒想就把一切都捅了出來。
妹妹?
穆溫染挑了挑眉,瞬間這事情的前因後果便了然於胸,大牛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心虛地往一邊的矮山坡上偷摸看了去。
穆溫染順著他的視線瞧去,山坡上似乎有個人,看不真切,但在陽光下,卻能真真切切瞧見她頭上的珠翠閃爍著瑩瑩晶光。
她的妹妹?想必老穆家頭上掛上一頭珠翠的人也就只有穆杏兒一個了。
穆溫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卻又笑盈盈地附在二狗子耳邊說了幾句,二狗子疑惑地撓了撓頭,本還有些猶豫,卻在瞧見穆溫染露出一抹如春風般和煦的笑來。
他幾乎直了眼,連連點頭答應,一溜煙地跑開了。
“剛才那人是誰?”穆溫染正關注著那山坡上的動靜,冷不丁的,清潤的男聲幾乎貼著她的耳朵響起,低沉而不失磁性,除了景安曜這廝,怕是沒有別人了!
穆溫染急忙推開幾步,微惱地回頭瞧著他,她沒想到他這麽早就來了,略一思考,抬手將那藥箱子舉到他面前。“安大公子,麻煩你在咱家等我一會兒吧,我要去醫館送藥箱子,您……”
景安曜瞧著她這氣呼呼的模樣,滿臉戒備,不由失笑,這丫頭大約真是被他三番兩次的親昵舉動惹毛了,見到他就草木皆兵。
但她這面泛春水的模樣,當真是也惹得他心中憐愛萬分,忍不住逗弄逗弄她。
“竹影,給許惑前輩送去。”他刷的一聲收起折扇,在左手裡敲了敲,熟練地插回腰間,竹影也迅速地從穆溫染手裡拿過藥箱,一眨眼的功夫就踏著輕功走得沒影兒了。
穆溫染頗為無語地瞧著景安曜,真想教育他一番何為事必躬親!富貴人家就是好,幹啥都有跑腿的!
瞧見穆溫染發髻間的瓊花簪子,景安曜笑得一臉欠揍。“簪子你帶上了,我還當你不解氣要拿來撒撒氣什麽的,原諒我就好。”
這番自問自答聽著怎麽就這麽別扭呢?感情他送自己簪子是個幌子,誆騙她原諒他才是真的麽?
穆溫染瞧著他放大的俊臉不知為何突然沒有了欣賞的心情,咯吱吱咬牙切齒的聲音景安曜聽得十分真切。
“你這已經夠牙尖嘴利的,真怕何時被你咬上一口。”
“你若再多說一個字,我怕是現在就要下口了!”
這兩人沉浸在嬉鬧之中,惹得山坡上好不容易探出個頭悄悄情況的穆杏兒眼中含淚,心疼地直咬帕子,該死穆溫染,她今日早早就聽到消息,安公子往這裡來了。
本想讓二狗子攔住穆溫染的去路,她好去纏著安公子,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不行,她得趕緊想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