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你,本小姐現在不想同你說話,閉嘴!”她柳眉倒豎,低聲呵斥,警惕地瞧了瞧四周,這才低聲質問。
“剛才穆溫染和你說什麽了?”
“她……她說……”
二狗子憨憨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眼神閃爍著不知道如何說出口,引得穆杏兒極其不耐煩地催促著。
“你說不說,不說我可還有正事兒乾,你去咱家把穆春雨叫來。”她輕手輕腳地趴在身後一塊長了青苔的大石頭上,微微偏過頭來揮了揮手,驅趕二狗子。
“溫染說,你既然已懂得道撮合咱們了,便知道你也是個大姑娘了,也明白這些男女主之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定個好機會幫你尋個好夫婿,讓縣官老爺做主,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二狗子見她不在意,這才敢一口氣將這番話原原本本地念了出來,他雖然不懂得這裡面許多含義 ,但也大體上明白是啥意思。
穆杏兒心中一震,臉上頓時開了染坊,一陣青紅白紫讓人看不真切。
穆溫染會好心到給她找個好夫婿?定是一些歪瓜裂棗吧!窮酸書生!若是縣官老爺真的做了主,她還能逃得掉麽!好你個穆溫染!“她當真是這麽說的?”
“那可不!杏兒妹子,你姊姊對你可真好,若是你出嫁了,我一定會去瞧熱鬧的!”二狗子並不能體會穆杏兒此時暴躁的心情,還頗為替她高興地拍了拍手。
“這事兒我以後再同你算帳!”穆杏兒本還想發一頓火,只是見著景安曜和穆溫染這會子似乎說完了話,正一前一後準備離開,急忙提起裙擺,也顧不得二狗子的死活了,急匆匆就往山下趕去。
但好巧不巧,她一不留神便絆在了二狗子橫在一旁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腿上,隻來得及尖叫一聲就隨著坡子上松散的沙土撲簌簌往山坡腳下滾去。
穆溫染和景安曜剛走兩步,就見一團粉得亮眼的東西,以極其迅速的動作滾落到了山坡的腳下,兩人均是往後退了半步。
穆杏兒狼狽至極,心有余悸地想著幸虧這土坡子不是很高,她才只是受了一些皮肉傷,但一抬頭,卻瞧見穆溫染正雙臂環抱在胸前,看好戲似的眯眼瞧著她。
“杏兒今天好興致,做了這等好事,這土山坡本沒有路,今兒個倒是被你掃出一條道來了。”穆溫染笑意盈盈地來到她身邊緩緩蹲下,不過並沒有扶她起來的意思。
穆杏兒頓時紅了臉,借著身上疼痛,乾脆嚶嚶地擰著帕子哭了起來,一幅美人垂淚的大好景致。
“姐姐,杏兒知道你還在怪罪我爹的事,我找你找了許久,你總躲著不見我,今日我總算找到你了,我想為我爹的事和你和安公子道個歉。”穆杏兒小聲啜泣著,粉嫩的臉上卻並未見到所謂的歉意,反倒是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臉頰紅撲撲的。
“那還真是太有誠意了,我瞧你今日不同往昔,描了眉畫了眼,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平日是什麽樣,我心裡有數。”穆溫染嘖嘖兩聲,垂眼瞧著她,緩緩站起身子。
這個穆溫染!盡壞她的好事!
穆杏兒勉強撐著嘴角的笑意,臉上的血色退了大半,她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景安曜,心道他離得遠,大約是沒聽到,隨即惡狠狠地剜了一眼穆溫染。
“安公子,你要相信奴家,奴家真真兒是來給姐姐道歉的,你快幫奴家勸勸她吧!”穆溫染的軟硬不吃,正好給了她一個由頭去接近景安曜。
只見她眸中淚光閃爍,輕啟檀口,故意裝作一副呵氣如蘭又極其嬌弱的模樣,從地上堪堪站直身子,往景安曜邁了兩步,一揮手裡的蠶絲帕子,又像是隨風的楊柳軟枝似的跌跌撞撞往景安曜懷裡倒去。
奴家?穆溫染咽了口唾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詞兒也不知她是從她爹嘴裡學來的,還是從她娘嘴裡學來的,聽著十分別扭,還帶著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勾引。
景安曜挑了挑眉,瞧著穆杏兒緩緩倒下的身子,突然間像是突然悟出了什麽,緩緩伸出了手臂,做勢要去接她就快倒下的身子。
這安公子果然是個憐香惜玉的小公子!穆杏兒不由竊喜,心花怒放地朝穆溫染露出一抹極為嘲諷的笑來,身子似乎也觸到了背後那雙帶著清幽檀香的雙手,她急忙害羞地閉上了眼睛,松了所有的力道,任由身子緩緩落下。
“哎喲!”然而最後關頭,這雙手卻似乎偏了道,隻扯住了她腰間的那隻香囊,纖細的珠繩子被扯斷,珍珠落了一地,而她也結結實實摔在了滿是珍珠的泥地上,當真是痛上加痛。
“咳咳。”穆溫染覺得自己快繃不住了,一張臉憋得有些發紅,她幸災樂禍地看著景安曜,頗為急切地想知道這家夥該怎麽和穆杏兒解釋。
“公子,你這……”穆杏兒真哭了,她用如此滑稽的姿勢摔自己心上人的面前,那花了好大價錢買來的珠串腰帶也壞了,真是這了夫人又賠了兵,這輩子的臉面都在穆溫染的面前丟光了!
“嗯……姑娘……原沒我想的那麽輕。”景安曜一臉的若有所思,沉聲道。
噗!這是什麽解釋!景安曜啊景安曜,當真是個大大的人才!
別說剛要爬起身的穆杏兒聽得面兒上青一陣紫一陣,就連穆溫染嘴角都憋著笑,憋得持續上揚,眼裡的笑意早已掩藏不住的冒出來了。
若不是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恐怕早就狂笑出聲了。
“今日是奴家失態了,安公子,我先回去了。”穆杏兒聲音顫抖地給景安曜行了個姿勢怪異的禮,學得一知半解,還將手裡的帕子甩過香肩膀,眼眶通紅,可見是當真受了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