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雨雙手叉腰,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可能的,景安曜不可能對穆溫染那個肥胖有意思,那死丫頭牙尖嘴利,哪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范,就算她也沒見得有幾分好,那安公子最先看上的分明就是她!一定是穆溫染橫刀奪愛,私下裡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這才把安公子騙了去!
穆杏兒穿著樸素的布衣服,站在正在無厘頭髮飆的穆春雨面前,一聲不吭地站著,她並不想幫著穆春雨說話,看看穆溫染家現在的境況,再看看她穆春雨家裡的境況,任由誰都願意娶穆溫染而不願意娶穆春雨吧?
穆春雨正在氣頭上,聽著這些人嘴裡左一個穆溫染,右一個穆溫染,氣得肺都要炸了。
穆溫染,你這個又蠢又醜的女人,就算現在改變了形象又怎麽樣?你以前就是個肥胖!醜得讓人發指!
原本眼看著這安公子就要被她給拿下了,誰能想到這半路殺出了一個穆溫染,原本是最不用在意的人,現在卻成了她最大的絆腳石,怎能讓她不生氣!
“方才是不是你笑了?你這個蠢貨!你和你們家那些半死不活的家裡人一樣,滾!我見到你就心煩!若是你之前不同我爭搶,我現在早就嫁進安公子府裡了!”穆春雨眼中泛著紅血絲,壓低聲音湊近穆杏兒,手指節捏得泛了白。
剛才她自顧自地生氣,並未發現身邊的這些人已是越來越多,都圍著她看熱鬧,現在反應過來,隻覺得丟盡了面子,眼下她最想做的,就是將這一股子憋屈全都撒在穆杏兒的身上。
今時不同往日,穆杏兒一家失了勢,諒她穆杏兒也不敢還手。
穆杏兒等著她說完這話,忙不迭地乖巧地點了點頭,將手裡的籃子往她面前重重地一放。“好。”
說完她就打算轉身離去,穆春雨先是一愣,隨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氣得渾身發抖,幾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般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敢走?”
“姐姐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奶教訓過我,要處處幫著你,聽你的話,我這聽了姐姐的話,你怎麽還不高興了?瞧你這樣子是想拿我撒氣,那我死也要做個明白鬼,你罰我,究竟是看我不順心了,還是拿二姐姐沒法子,將氣都撒在我的身上?若是這後一個,我死得可不是太冤枉了?”穆春雨聽得啞口無言,看著一臉無辜瞧著她的穆杏兒,心慌慌地看了看四周,果然又不少人已經開始對她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穆杏兒,你給我等著,我回去一定要……”
“姐姐回去要打要罵,我都忍了,只是一件事,我處處都是順著姐姐心意做的,大家可都看見了,若是我被打得狠了,勞煩大家為我說句話。”
穆杏兒抿了抿嘴,眼角似乎有淚光閃爍,對著周遭的大媽大嬸,大叔大爺端了端身子,果然惹得許多人的同情,紛紛上前來指責穆春雨的不是。
穆杏兒看著手忙腳亂,逐漸被圍住不停解釋的穆春雨,眼中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陰鷙的神色,而在這陰冷的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些許興奮。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前幾日穆溫染替她看病時,穆溫染囑咐她的那兩句話。“無論什麽時候,不要輕易信人,若輕易相信,那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若自己有理,自己有想法,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有時候也要適當地同對方爭辯,既不憋屈了自己,又能驗證自己的想法是否是合理的。”
雖然她有些似懂非懂,事後,余嬌蝶也將這番話做了簡略且十分貼合實際的解釋。
不要相信老穆一家,不要相信穆杏兒,更不能在她的面前服軟,怎麽著都是個農家鄉下的窮酸丫頭,還能比得過她一個小姐不成?多少要拿出這些年,她堂堂一個大小姐的本事出來!
這兩人吵得歡快,秦柳娘在人群後方皺著眉頭瞧了兩眼,輕聲歎著氣,趕緊離開了這多惹是非的地方,這些話以後還是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了,免得惹了閑言碎語。
沒多大會兒,秦柳娘就到了家,穆溫染和往日一樣,正在燒火做飯,看見自家娘親左手右手滿滿當當地提著東西回來了,忙將手在自製圍裙上擦了擦,上前去接了過來。
秦柳娘歎了口氣,問了她幾句安公子可還住得習慣之類的話,就也進了灶房,撩起袖子準備幫穆溫染下廚。
“娘,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穆溫染打量了愁容滿面的秦柳娘一番,敏銳的直覺,讓她很容易就發現了秦柳娘似乎暗藏心事,原先笑容滿面地出去,此時再怎麽累,也不該是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她耐心地從鍋子裡舀了一碗熱水,雙手遞到秦柳娘的手裡,乖巧地眨巴眨巴眼睛,等著娘親發話。
“哎,我今日是太高興了,在街上又遇到了幾個鄰裡鄉親,多說了兩句,哪知道穆春雨同穆杏兒也在,聽了安公子在咱們家的事兒,似乎鬧起脾氣來了,我也沒上前去攪和,早早拎著東西回來了。”秦柳娘擔心地看了穆溫染一眼,十分擔心穆溫染怪她胡說這些事。
穆溫染倒沒有太在意,她聳了聳肩膀,拉過秦柳娘的手安慰道。“娘,你別擔心,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安公子既然在咱們家住下了,等到過年,家家戶戶走街串巷,自然也會知道這事兒的,早說完說都一樣。”
頓了頓,瞧見秦柳娘欲言又止,她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擔心穆杏兒挨了欺負,那大可不必擔心,杏兒也是個有點兒真本事的,不得吃了穆春雨那丫頭的虧,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