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穆溫染魂不守舍,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裳,在院子裡吹著涼風,景安曜不悅地皺起眉。“竹影。”
“屬下在。”竹影身形一閃,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去查查這陳掌櫃的來歷。”他沉聲吩咐,竹影應了一聲,身形一頓,隨後便消失不見了。
院子裡涼風習習,也只有這樣,穆溫染才能靜下心來思考這件事。
可無論她如何猜測著陳氏藥鋪的來路和目的,都覺得不妥,正納悶時,身上突然傳來一陣暖意,一件厚實的披風嚴嚴實實罩在了她的身上。
“你怎麽來了?”
“看你一人在院子裡吹風,怕你著涼了。”
剛才確實沒什麽感覺,但現在這披風搭在身上傳來的陣陣暖意,讓穆溫染舒服地蜷縮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抓住披風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在想藥鋪地事情?”楚雲琛坐在穆溫染的對面,平靜地遞給她一杯酒。
“還能是什麽事兒?這店鋪開的位置就離我師父的藥鋪不遠,若說是搶生意的,我找不到理由,若說不是搶生意的,它擺明了就是這麽回事。”穆溫染接過酒來先抿了一口,是溫的。
隨後她再次舉杯一飲而淨,緊皺的眉頭這才逐漸松開。
“不要心急,我已經讓竹影去打聽了,你的消息閉塞,想必打聽不出什麽來。”景安眼皮子一抬,淡淡道。
穆溫染打了個哈欠。“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快去睡吧,明兒個一早還要去挨家挨戶地拜年呢,你若是不想去,在家裡呆著等咱們回來便是。”
這鄉間的民俗,聽著倒是很有意思,景安曜一時起了好奇心,拒絕了穆溫染讓他待在家裡的好意,打算跟著四處走走看看,也好入鄉隨俗,體驗風土人情。
秦柳娘心疼景安曜,大晚上鞭炮聲劈裡啪啦響個沒停,估計他沒怎麽睡著,特地囑咐穆溫染不要打擾他休息,穆溫染滿口答應。
然而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頂著一雙熊貓眼,被景安曜與穆子言扯起來,換好衣裳出門拜年。
大概是因為她起得太晚了些,周圍好幾家鄰居已經敲響了她家的門,竄進院子裡拜年了。
“新年好!老穆!你們家的房子可真大!喲,這位是……”某鄰居對著房子讚不絕口,可還沒有來得及誇兩句,就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原地,目光直愣愣地往廳堂裡看去。
“山川呀,難不成為了省幾個錢,有了女婿也不請咱們一頓飯!”另一人嘖嘖讚歎,曖昧不明地目光在穆溫染與景安曜之間打轉。
景安曜與穆溫染一同走進院子裡,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許多人八卦之心頓起,一窩蜂似的圍向了穆溫染。
“溫染,你真是好福氣啊!這位是誰家的小公子啊?”
“是啊,快些收下,這就當是我給小相公的見面禮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堵得穆溫染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景安曜的手裡還被強塞了兩三個紅包,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謝謝各位大伯大嬸了。”景安曜倒是既來之則安之,落拓地微笑著和大家打招呼,頓時被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喜慶話。
穆子言偷著笑,繞過人群來到穆溫染的身邊。“姐,安公子為何不解釋?”
穆溫染俯身,悄聲與他吐槽。“這樣禽獸的事情,你可不能跟著學,小心誤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什麽?”景安曜冷冽地嗓音在耳畔響起,這姐弟兩人忙直起腰板,心虛地四處張望。
就在大家夥熱鬧地串門拜年時,突然一聲不亞於爆竹轟鳴的響聲在大家耳邊炸響!
“陳氏藥鋪開張了!今天去賣藥的人,每人送一隻人參呐!先到先得!送完即止呀!”也不知是誰,風風火火在村子裡四處竄著,高聲嚷嚷。
送人參?穆溫染一臉疑惑,這陳老板手筆未免也太大了,諒她有小寶撐腰,都不敢拿這人參做贈品,村子裡這麽多人,若是真要送,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穆溫染與景安曜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對勁,可在這一眨眼的時間,剛剛還熱鬧的人群瞬間匯聚成一條擁擠的人流,爭先恐後往巷子裡擠去。
“我家老太太臥床多久了,你們可得讓著我一點兒!”
“誰家還沒有個老太太了,連著我媳婦兒家的,可有四個老人家呢!”
利益當前,誰還顧得上誰,各個不肯相讓,穆溫染和景安曜也尾隨著人群來到昨日見到的那陳氏藥鋪前。
隊伍已經從巷口拖到了巷尾,店裡的十幾個夥計忙得熱火朝天,在看那昨日見到的帳房先生,臉上那奉承地笑都要咧到耳後根去了。“小店頭一天開張,大家不要慌,不要擠,人人都有份!”
穆溫染正側頭看著,就見隔壁家的孩子阿牛,高高興興帶著一提藥包,攥著一根難辨真假的人參蹦蹦跳跳往回走了。
“阿牛,能不能把你的藥給姐姐看看呀?”穆溫染彎下腰,笑眯眯地瞧著阿牛,阿牛和她很是熟悉,二話不說,就乖巧地將藥遞到了她的手裡。
她小心地拆開了藥包,仔細地瞧著這裡面的藥材,顆粒分明,分量充足,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麽問題,再看看那人參,確實是真貨。
這就奇怪了,若是尋常藥鋪,被今天這麽一折騰,不關門大吉就萬幸了,這生意還這麽紅火,真是見了鬼了!
“藥材如何?”
“都是真的。”
穆溫染將藥包還給阿牛,順手塞給他幾個銅板,神色複雜,這陳掌櫃的,修為夠深,竟一點破綻也瞧不出。
景安曜點點頭,可再看向那店裡的小廝時,幽深的目光中卻帶上了濃重的寒氣。
這些小廝包括這帳房先生,走起路來腳下生風,步伐要比尋常人穩當許多,一看就是會武功之人!恐怕這事情遠比和穆溫染搶生意來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