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各個都垂頭喪氣地敲胳膊捶腿,尤其是周氏和穆大牛,年紀大了腿腳本就不利索,幹了一天的重活,躺在粗陋的木藤躺椅上直歎氣。
“娘,咱們日日這般辛苦,她們余家倒好!天天偷閑!”金四蓮腰酸背痛,嫉妒地推了余嬌蝶一把,心中恨著這母女兩人能日日做些輕松的活計,手裡端著一碗見了底的粥端給了周氏。
周氏也沒的力氣去看余嬌蝶母女,一句話沒說,反倒是穆山峰先埋怨了起來。“你們兩個懶貨,平日裡在余家就是好吃等死有人伺候的,怎麽這般好運氣就沒有落到我身上。”
“哎喲,小叔子,這怎麽說也是你的婆娘,你但凡和她說一聲,她就能拉你一把,何苦做這些重活?”金四蓮尖酸刻薄地瞥了他一眼,別以為她不知道,周氏在暗中幫他偷懶幹了許多活,還分了許多給她和穆春雨承擔。
“我那裡是沒說過,這臭婆娘,說我不會做事兒,偏不要我,娘你看她!”說起這事兒,穆山峰也是一臉的抱怨,忙向周氏求救。
周氏瞪著余嬌蝶一肚子的火氣,卻也不敢發作,現在這房子眼瞧著就快要成了,要是她從中作梗,誰都撈不到好。
“若是要了你,你的那些活計就落在了爹娘的身上,你還真是個孝順的,為了自己輕松,爹娘的死活就不管了。”余嬌蝶搖了搖頭,語氣暗含嘲諷,對著穆杏兒招了招手。
“娘,我和杏兒兩人並不惹眼,若是人多了,可就不能給你帶這些回來了。”余嬌蝶這般說著,穆杏兒便把兩人繪圖專用的那木頭箱子搬來了眾人面前,一打開,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引得那周氏與穆大牛肚子裡的饞蟲頓時一通作亂,忙直起身來。
穆溫染那個沒良心的小畜生每日隻發幾個白面饅頭,還口口聲聲說原本是不包飯的,恐怕若不是看他們沒了力氣乾活,連口水都不供!
“看見沒有,老娘我活了這大半輩子,還能分不清什麽人有啥能耐?你這下賤的命就要自個兒看清楚,別沒來由的張嘴就怪別人!”這下周氏得意得不得了,揮手就不耐煩地拂開金四蓮和穆春雨,喚來了穆山峰美滋滋地吃上喝上了。
“謔!你可真有點兒能耐,竟然還弄了半壺酒回來!”周氏吃的滿嘴流油,驚喜地給對著壺嘴就往肚子裡灌了開來。
“哈哈!你這老婆子,心思當真是夠仔細的,我還在想著你為啥不喚了這兩人一起乾,原來是有大買賣做!”穆大牛也連連誇讚著周氏的聰慧,更是讓她驕傲得不可一世。
此時周氏對余嬌蝶娘倆倒是逐漸看順了眼,看了看碗裡地菜,雖然有些不舍,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再說他們幾人也快吃飽了。
“你們娘倆這次功勞大,也來吃兩口吧。”
“我們就不吃了,我們做的那些活,哪裡有你們辛苦,你們多吃些吧。”
誰承想余嬌蝶竟然十分規矩地退到了一邊,還拿著酒壺小心地給她倒酒,穆杏兒更是十分機靈地上前輕輕給周氏捏拿肩膀,惹得周氏一番感歎,極其享受,這輩子就沒這麽受用過。
“我也算是信了一句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做生意的有錢人,不管淪落到何種境地,就是懂進退會看臉色,可有些人的木訥晦氣……哼!這輩子也別想翻身。”
金四蓮張了張嘴,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眼巴巴看著桌子上那一桌子的菜,肚子裡一陣翻騰攪和,再看看穆春雨,也饞的直咽口水。
可奈何周氏就是一口也不肯施舍,只有些許剩飯剩菜讓這兩人倉促填飽了肚子,就被趕去洗碗了。
穆杏兒見沒人搭理,便快走幾步上前去,從穆春雨的手裡拿過那飯菜盆子,討好地對著她笑了笑。
“你這是幹什麽?又想故意被奶看見,再打我一頓不成?”
“哎,姐姐,你別這麽生分,我知道這幾日你也收了不少的苦,我或許可以幫你做點事。”
穆春雨對穆杏兒十分提防,奈何穆杏兒打定了注意要討好,她也沒轍。
“說吧,到底有什麽事?”穆春雨和穆杏兒兩人在門口的井邊坐下,一邊洗碗,穆春雨一邊逼著穆杏兒說實情,這丫頭奸詐狡猾,之前被她耍了多少次,可不能輕易相信。
穆杏兒幽幽歎了口氣。“姐姐,你也知道我們家現在連房子都被官府抄走了,連一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我實在是擔心若以後我們的生計,這次奶出手,你們必定能得到那大房子,我想著求你勸勸奶,能分一間小房子給我們一家人擠一擠也算是好的。”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穆春雨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了些。“這事兒還不一定呢,再說吧。”
“怎麽不一定,我算是發現了,只要奶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穆杏兒急忙扯住了她的袖子,穆春雨心裡頗為納悶,瞪了她一眼,酸溜溜地懟她。
“怎麽?這事兒你為什麽不去和奶說,奶現在可喜歡你喜歡得緊呢!和我說有什麽用?”
“這事姐姐可就想錯了,爺和奶眼看著年紀大了,再過那麽幾年……會出啥事兒還說不定呢,到時候,得這房子的人自然是你們一家!他們可還指望著春秋哥哥考上功名光宗耀祖呢!”
穆杏兒這番話可謂是說得頭頭是道,穆春雨聽著竟然也有幾分道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輕蔑地瞥了她一眼。
“你倒是想得長遠,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看我心情吧!”
“是是是,能有姐姐這番話,我心裡就踏實多了。”
穆杏兒喜出望外,急忙從穆春雨的手裡搶過碗來,自顧自開心地洗刷起來。
“姐,你再多忍幾天,我看不出十日,這房子就歸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