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著自己貪吃,連弟弟都忘了麽?”景安曜這才出聲提醒,這下反倒是穆溫染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撓了撓頭,看看景安曜又看看那婢女,許久才嘟囔了一句謝謝。
景安曜眯眼打量著她,前段時間還胖得幾乎看不出眉眼,這會子已經能看出大致輪廓了。
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她消瘦了許多。
景安曜的笑仿佛是凝固在臉上一般,卻讓絲毫不能讓人感覺到親切,反倒是有著莫名的疏離感,穆溫染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直接下床穿好了鞋子。
從一旁那婢女驚訝的目光看,她好像太粗魯了,但誰讓她是農村裡走出來的孩子呢?這些條條框框她才懶得理會。
景安曜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笑意更甚,對她的好奇也越來越多了。
“我也聽說了你家的事,可需要我與縣令商量商量,給你家挪個好地方住?”雖說是關心,但在穆溫染聽來卻像是添亂,現在換個大房子指不定穆家那些人要搞出什麽么蛾子。
換房子的事,還是等著穆子言的病治好了再說吧。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在討論房子的事之前,你先讓我給你把把脈吧。”既然對方這麽關心她,當初的承諾她就要快一些兌現。
穆溫染點頭謝過他,做了個請的姿勢,景安曜也接受得快,挪動輪椅來到了一旁的桌子邊。
穆溫染將小胖手輕輕搭在景安曜的手腕上,別看她平日裡嬉笑打鬧的,但在給人看診時卻是出奇地認真。
看著穆溫染微閉著眼睛認真把脈的模樣,讓人心生寧靜,景安曜看著看著竟然不知不覺中被吸引。
他甚至覺得穆溫染此時的模樣溫柔至極,這張胖乎乎的面孔下到底隱藏著怎樣一顆七竅玲瓏心呢?
穆溫染按在景安曜的脈搏上,逐漸覺得事情不妙,這病比她想象中的要擴散得更快,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就已經快侵入肺腑。
是什麽樣的人才會下這種見不得人卻十分狠厲的毒呢?
“現在我就幫你針灸,只是沒有配套的工具,不知道你府上有沒有。”穆溫染睜開眼睛,見景安曜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仿佛徐徐暖風拂面,讓人很是舒服。
還是第一次被男生這樣盯著看尤其是這麽好看的男生,穆溫染雖然故作鎮定,但臉上還是浮起了兩片紅暈,險些被景安曜看穿了心思,
景安曜為了對付這病症早就想了無數種法子,針灸用具府裡自然是有的,穆溫染便先借來用了。
景安曜靜靜地趴在床上,穆溫染緊張地深吸一口氣,拿著銀針往他走去。
起初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不好意思而扎錯,可想到他的病情正在不受控制的擴散,穆溫染一顆心就提了起來。
面前的美男更像是一具任由她擺布的人體模型了。
她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柔軟的胖瘦在景安曜背上按了兩下便扎下一針,一個時辰過去,景安曜的背上已經扎滿了密密麻麻兩百多根纖細的銀針。
密密麻麻像極了刺蝟。
雖然覺得好笑,但穆溫染還是盡力忍住了,拿來侍女遞來的手絹,擦了擦額頭上就快滑落的汗珠。
她搬來一把凳子,抽出一根銀針就扎進了景安曜腳底的某處穴位裡。“怎麽樣?有感覺嗎?”
景安曜閉著眼細細體會著,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腳底傳來,雖然不是正常的疼痛,但他已經許久都沒有知覺的腳,當真是有了變化。
他猛地睜開眼睛,略帶不可思議地瞥了一眼穆溫染,微微點頭。
穆溫染面色凝重地點點頭,繼續在他的腳背,小腿,膝蓋等部位分別扎上銀針。
不知不覺中又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她松了口氣,幫景安曜一根一根摘去背上的銀針,放進裝了白酒的甕中消毒。
“行了,今天先到這裡吧,等三天我再來幫你施針。”穆溫染站起身來,面色有所緩和,侍女連忙走來幫景安曜穿上了衣服。
景安曜邊穿衣服邊看著穆溫染,仿佛從未見過她一般。
“你這醫術師出何門?”
“無師無門,自學成才。”
說完,穆溫染還驕傲地撩了撩額邊的碎發,這孩子氣的舉動惹得一旁的侍女都勾起了嘴角。
景安曜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讓穆溫染醫治,但他沒有想到穆溫染的醫術竟然如此高超,他這腿的毛病找了多少太醫名醫,然而都沒能找到症結所在,她今日隻施針一次竟有如此大的改變!
“我信你,如果需要什麽藥材,盡管來我庫房裡取,我這些年為了醫治腿疾,也囤積了不少名貴藥材,若是你弟弟那裡用得上,你也可以拿去用。”穆溫染驚喜地看著景安曜遞來的庫房鑰匙,簡直讓她受寵若驚。
“謝謝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腿疾的!時間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今日你把我抓來這麽久,我爹娘肯定要擔心了。”穆溫染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心裡隱隱擔憂,也不知道爹娘有沒有四處找她。
景安曜溫柔地笑了笑,示意侍女將放在一旁的食盒交給穆溫染。“你放心,再把你請來的時候我已經讓人去找你爹娘告知這件事了,你早些將這些帶回去吧。”
沒想到這家夥的心思居然這麽細,作為一個男人來說真是太難得了。
穆溫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感激地對著他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景安曜府上。
目送著穆溫染離去的背影,景安曜身邊的兩名暗衛從一旁閃出,跪在了他的身側。
“主人。”
“繼續暗中保護這唯一能治好本王腿疾的神醫,只是下手……莫要再這麽重了。”
說完,景安曜微微眯眼,某個長了滿面絡腮胡的暗衛不禁打了個哆嗦,答應一聲後便飛快地追隨那抹胖胖的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