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陷入了尷尬,穆溫染的余光瞥見景安曜搭在桌上的手已經緊緊攥成了拳頭。
“二皇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親,民女雖不是大家閨秀,卻也是閨閣女子,可否鬥膽問一句,若民女陪了二皇子,二皇子可會負起責任?”她依舊笑得如春風拂面,可景逸的臉卻逐漸黑了下來。
還以為是多麽高風亮節,誓死追隨景安曜的女人,原來也不過是個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庸脂俗粉。
若是藏著掖著也就算了,還非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真是俗不可耐!
景逸眼中也沒了剛才的興趣,寥寥看了她兩眼,什麽也沒說便拂袖離去。
“小人。”穆杏兒臉色陰沉地看著景逸離開的方向,低聲咒罵。
“杏兒,注意言辭。”穆溫染緩緩坐下,悄聲提醒。
景安曜神色冷峻,眸中泛起絲絲寒意。“不必與這樣的人交談。”
穆溫染卻不置可否。“這種不正經地人,你若不用相同的法子嗆回去,難保沒有以後。”
景安曜愣了愣,看著背脊挺得筆直的穆溫染,無奈地摸了摸自己挺翹的鼻子。
景逸似乎對穆溫染頗有微詞,在與其他大臣交談時,嫌惡的目光還時不時往這邊瞥過來。
雖然穆溫染說的有道理,但景安曜卻從不會與這種人囉嗦。
他的目光雖然淡漠,但周身凌厲之氣頓起,隔得遠遠的景逸都能感受到他沉沉的怒氣。
景逸愣了愣,急忙收回目光,心中暗自嘲諷,當真是不受寵的閑散王爺,就這樣一個村姑也能受到他的百般青睞,當真是蠢鈍至極。
他不屑地笑笑,隨即轉身就勾搭上兩位主動投懷送抱,欲拒還贏的世家小姐。
竹影站在景安曜身後暗不做聲,只是憐憫地瞧了一眼景逸。
自家主子離開京城的時間久了,景逸怕是忘記了他的行事作風,竟然敢公然挑釁,還拿穆小姐的事情開玩笑!只怕是日子不久了……
看著這些形形色色的人,時間倒也過得快,就在穆溫染打算暗暗換個姿勢,緩緩自己快要坐麻的腿時,卻突然聽得太監在外頭尖聲傳喚。“皇上皇后駕到!太子駕到!”
一時間所有人都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對著中央大道,深深地拜倒,高聲齊呼。“吾皇萬歲,皇后娘娘千歲,拜見太子殿下!”
穆溫染正色,從席位上緩緩站起身來,學著那些女眷的樣子盈盈下拜,倒也不失風度。
編鍾聲雅然奏起,太監們垂首快步走在最前端,宮女們也身披薄紗,手執儀仗,淺笑嫣然地為皇上皇后開道。
“眾愛卿平身。”隨著一聲略帶滄桑的厚重男聲響起,眾人又是一片呼聲。“謝皇上!”
隨著大家紛紛落座,皇帝與皇后也坐在了最高處的金鑾寶座上,居高臨下俯視著整場宴會。
“賢王殿下,這次接風宴是皇上特地為你準備的,不知你可還滿意?”皇后端莊優雅地對景安曜微微頷首。
“父皇厚愛,兒臣不勝感激。”看著景安曜清冷的眸子,鄭婉晴勉強地笑了笑。
皇帝的目光很毒,一眼就瞧見了景安曜身邊的穆杏兒與穆溫染,心中不免驚奇。
兒子長大了,自然該接觸這些男女之事,只是偏偏景安曜一人,對女色頗為抗拒,送去他府上的女人,無一不被退了回來,以致於朝野之上,有段時間盛傳四皇子有龍陽之好。
然而,就算他因為這事覺得臉上無光,汙了皇家體面,對景安曜一次又一次的發火,他都始終如一,久而久之這件事便也只能作罷了。
他頗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兩個女人,右邊這個眉眼娟秀,沉靜溫柔,臉上的淡然到與景安曜有些相似,處處透著一股子大氣。左邊這個,看著年紀略小些,倒也是如花似的容顏,膚白勝雪,五官靈動透著一股小孩子地嬌憨,倒也十分可愛。
“皇弟,你身邊這兩位美人是何身份?”冷不丁的,落座在離皇帝最近那張桌子的人哈哈一笑,自斟自酌了一杯酒。
“太子殿下,我右邊這位是我落難時救我於危難之際的大夫,左邊這位是她的小妹。”景安曜略作解釋,並未詳談。
穆溫染愣愣地看著對面的男人,他身穿常服,領口微松,歪坐在軟塌上,面龐剛毅,濃眉大眼中透著一股陽剛之氣,與一股……憨氣。
她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剛才就聽到太監說與皇上皇后同來的還有太子殿下,只是在大家落座後她小心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誰穿著太子服製,沒想到居然是這家夥。
要是不說她還真當是皇帝身邊的近身護衛了,這家夥就長著一張禁衛軍的臉,沒能遺傳皇帝皇后身上的半分書香氣。
“民女攜小妹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皇上皇后。”穆溫染規規矩矩地帶著穆杏兒行禮,倒也得體,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穆杏兒的動作有些木訥,第一次見到龍顏,她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這女人是什麽來頭,皇弟可曾仔細查過?為何不事先同父皇說一聲?若是夾雜了外敵奸細,這罪過你可擔當不起。”
“三皇子殿下到,貴妃娘娘到!”
人為到聲先行,所有人都往宴會門口看去,無人不知是貴妃攜同三皇子來了。
“皇上,臣妾還想著去宮裡與皇上一道走,皇上倒好,拋下臣妾就跟著皇后娘娘來了,讓臣妾白跑一趟。”一陣馥鬱芬芳的味道沁人心魄,穆溫染深吸一口氣,卻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
這種香味,竟然與她之前遭人暗算所嗅到的那股香味如出一撤!之前的香味沒有這股味道濃鬱,她一時緊張也沒能分辨出來,可此時她能很清楚得辨出其中一定加入了罌粟花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