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三天,穆溫染又帶著穆杏兒去尋了鎮子上之前幫著自家建房子的工頭,說明來意和價格,對方一來是經不住這巨額銀子的誘惑,而來曾經幫過穆溫染,也得了她不少好處,知道她有幾斤幾兩的本事,自然也就順口答應了。
很快,暖香樓裡的姑娘就被穆溫染召集到景安曜騰出的京城某間空房子裡安置下來。
穆溫染與穆杏兒尋了個時間,早早地來了這房子,看著這一房子的鶯鶯燕燕,環肥燕瘦,連她們兩個女人都覺得眼花繚亂,感覺身處花叢中一般,更別說是那些逛青樓的男人了。
“姐,你說該怎麽挑?”穆杏兒雙手叉腰,故作威嚴的目光從這些女人臉上一一掃過。
“都先說幾句話來聽聽。”穆溫染端坐在主位上,優哉遊哉喝著自己帶來的果酒,吩咐道。
女人們雖然不知道是這麽一回事,但也多少能明白自己的帳主子很快就要換人了,此時更是爭先恐後地上前來,七嘴八舌地介紹著自己。
“姑娘,我叫牡丹,可是這暖香閣裡的花魁,單是瞧我這姿色就足夠你賺銀子了。”
“姑娘!我叫夕顏,是這暖香閣裡的歌姬,要不要我給你露兩手?”
一群女人怎怎呼呼地搶著說話,根本聽不清誰在說什麽,穆溫染微微皺起眉頭,穆杏兒也不爽地瞪了這些人一眼。
“都好好說話,一個個來,還有沒有規矩了,滿月哪兒去了?”
“我在這兒。”
滿月聽到穆杏兒喚她,忙遠遠兒地應了一聲,提著裙擺緩緩走上前來,規規矩矩給穆溫染行了禮。
“奴家見過穆姑娘,穆姑娘可安好?”
“甚好,你規矩禮儀學的不錯。”
穆溫染挑了挑眉,笑著上前扶起了她,幾日不見,滿月的改變還是很大的。
她原本抹著厚厚胭脂水粉的臉,此時只是濃妝淡抹,清秀的面龐上嵌著一雙勾人的丹鳳眼,甚至吸引人,可見這妝容也是她自個兒精心琢磨過的。
“姑娘謬讚了。”她淺笑嫣然,眼眸低垂,舉手投足之間,全然沒有了煙花女子的輕浮與市儈。
她原本就是將軍府的少夫人,淪落到煙花巷裡只能入鄉隨俗,此時不過是回歸本源,稍加回憶就將以前學的那些名門禮儀學回來了。
“喲,這不是滿月姐姐麽,怎麽穿成這樣?是要金盆洗手了不成?”
“還真是的,要不是你答應一聲,我都快認不出是你了。”
不僅是穆杏兒與穆溫染對她的改變很滿意,其他人也都新奇地圍了上來,紛紛打量著她的裝扮。
一身素衣,卻又用心添了許多配飾,低調沉穩,卻又顯出一絲絲的活潑,鵝黃色打底的衫子與這天氣極為相配,讓人一眼就覺得神清氣爽起來。
“所有人都給我聽著,從今往後就由滿月來教你們禮儀規矩,這暖香閣之前是青樓,我不知道你們是自願的還是被動的,進了這煙花之地,但日後這暖香閣更名為回香閣,做酒水生意,不過又不同於酒水生意。”穆溫染的聲音不大,卻愣是壓過了這一群女人嘻嘻索索地閑話聲。
看著周圍逐漸安靜,穆溫染才繼續吩咐。“你們若是想留下,就跟著滿月學禮儀規矩,三日後我來查驗,合格者可繼續留下,不願意留下或是不合格者,自尋出路吧。”
酒水生意?做酒水生意的不過需著幾個斟酒的酒童,要她們作甚?
“姑娘,我們是打消就在青樓裡過日子的,只會伺候男人,我想知道若是我們留下要做什麽?”
“是啊,出了本行,我們做別的恐怕要折了你的面子。”
大部分女人都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這暖香閣雖然生意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但卻是她們唯一能依靠的家,現在家都沒有了,她們若是去別處,旁人聽聞是暖香閣出來的,工錢必定大打折扣。
“不必自輕自賤,從今日起,你們便不再是青樓女子,而是酒樓沽酒的良家女子,不必舍了身子去陪人,只需要拿出自己的本事,多賣些酒出去,你們的工錢我會翻倍給你們漲。”
“當真這麽好?可我們並不會賣酒啊……”
“回香閣裡的酒水不外賣,只能在店裡飲用,至於這其中道理,就看你們能不能體會了。”
穆溫染的解釋已然十分到位,聽得不少人的眼神晶亮,面面相覷。
青樓女子自古至今都是被人作踐,被人瞧不起的,若是能換個身份繼續活下去,還能獲得比以前更滋潤,地位更高些,她們當然是求之不得。
“姑娘!我願意!”
“還有我!我三日後定會讓你滿意!”
穆杏兒忙擋在穆溫染的面前,低聲呵斥幾聲,才將這些激動的女人給吆喝了下去。
“先別忙著說,幾日之後要拿出真本事來!到時候,你們若是有什麽特長,琴棋書畫什麽的,都搬出來看看,通過者便留下待用。”
穆溫染又交代了幾句,看著大家夥熱火朝天地去忙著準備了,這才松了口氣,與穆杏兒兩人往門外走去。
“穆姑娘,我送你。”滿月眼波流轉,感激地看著穆溫染,快步走上前去。
若沒有穆溫染,她或許這輩子都會在這青樓裡渾渾噩噩過下去,過一天算一天,就算自己的女兒也只有下賤的命。
可是現在遇上了這個小姑娘,似乎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或許當真是將軍的在天之靈借穆溫染之手提點她,人可以落魄,但絕不可以沒有了骨氣,那就真的連翻身地幾乎都沒有了。
滿月剛走到穆溫染身邊,還沒來得及說上話,手裡就突然被塞進了一件冰涼的物件。
她一怔,低頭看向手裡。
一枚閃著溫潤光芒的長命鎖正靜靜躺在她的手心裡。
“我這幾日忙,一直沒空去看看你女兒,這小玩意兒就當是見面禮了,雖然你忙於求生計,但也絕不要忽略了多陪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