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溫染秀眉微蹙,看了她許久,輕歎一聲。“我說過我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你放心,你不願去就不去,我不會為難你。”
“老板娘,滿月不是這個意思。”可滿月卻連忙擺擺手,頭上的珠翠跟著前後晃動,發出細碎的輕響。
既然願意去,又為何現在不去?難不成是有什麽要求或是還沒做完的事?
“你說吧,我不會怪你的。”
“輕易得到手的東西,總不會有人珍惜,更別說看中了。今日他得了我離開,也不過膩了就丟了,磨一磨他的胃口也是好的。”
穆溫染還在琢磨著滿月還是什麽意思,景安曜就從帳房裡走了出來。“萬事小心為上,若不是衝動行事,他不會輕易帶一個青樓女子回去。”
今日他穿一身暗紋青衣,襯得身材格外修長,倜儻中又帶著一絲沉靜,穆溫染一瞧見他,心緒就不知不覺中平靜了許多。
“我現在是開的酒館,他再怎麽鑽牛角尖,也不該管到做生意這方面來吧?”
“他及擅長歪曲事實,無中生有,滿月考慮得不錯,你要暫且留下她。”
穆溫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歪頭一想,似乎自己出面不太好,便立即讓人去找了此時依舊在就回香閣招攬生意的老鴇,桂媽媽。
桂媽媽聽聞是穆溫染吩咐下來的事情,並未拖延推辭,二話不說,帶著滿月,挺起豐腴的胸膛就往信心十足,翹首以待的景瑜桌邊走去。
“喲,瞧這位公子,在這兒等的時間久了,當真是找咱們照顧不周了。”桂媽媽的行事風格一向如此,滿月在她身後小聲地提醒著,這就是景瑜了。
“本……公子不想和你廢話,滿月,賣身契拿回來沒有?”景瑜嫌惡地瞥了一眼桂媽媽,轉過頭來對著滿月,卻像是變臉一般,瞬間換上了一副垂涎的笑臉。
桂媽媽雖然臉上掛著笑,但是心裡早就罵罵咧咧了開了。
這看著不過就是個富家執絝子弟,能有多大能耐?看把他給嘚瑟的!
“您可不知道啊,滿月可是咱們店裡的鎮店之寶,頂梁柱,你若是真看上了,那也得給我時間找個能差不多頂替滿月,能湊活上台柱的可人兒來不是?”
“不過就是要個人,我還真沒見過哪家青樓有你們規矩多的,真是麻煩。”
景瑜冷笑一聲,鄙視的眼神在桂媽媽身上來回掃過,又從袖子裡拿出了一遝銀票來,看也不看就摔在了桂媽媽的胸口。
“公子,這些錢你就拿好吧,咱也不差這點兒錢,我也是這回香閣的合夥人,閣裡每日的盈利要比你這銀子多得多。”
“放肆!”
景瑜的輕蔑言語早就桂媽媽心裡不舒服了,此時見他如此不可一世,也想挫挫他的銳氣。
可景瑜從小到大都是在宮裡長大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直都是被人奉承著長大的,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惹得四座皆驚。
桂媽媽也被嚇了一跳,滿月忙上前去柔聲細語地勸他。“沒事的公子,只要滿月心裡知道公子心裡有滿月的一席之地,滿月也就心滿意足了。”
“你就是眼皮子太淺,老婆子,你今日若是不將滿月的賣身契給了我,休怪我無禮了!”景瑜卻並不滿於滿月的甜言蜜語,他陰鷙地看著桂媽媽,睚眥必報,非要從她身上討回丟掉的顏面來。
“公子呀!您消消氣,當真是我這張臭嘴不會說話了,您也別生氣,我這就找咱們老板娘來和你說說這事兒,要是以前,我能做主,可是現在這暖香閣更名回香閣,主子也換了,我不過是個打雜拿工錢的人,我終究是做不了主的!”只可惜,這桂媽媽到底也是見過世面的。
在以前的青樓裡,哪兒有這麽多的文人墨客,青年才俊?
有的只有一群下三濫的玩意兒,小混混和無賴她見得多了,眼前這個要是和那些小混混相比,恐怕還差點兒火候。
景瑜原本氣勢滿滿,卻在桂媽媽轉身吆喝夥夥計去找老板娘的時候愣住了。
仿佛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他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家的老板娘,不就是穆溫染麽?如果真的讓穆溫染來了,看到他在這青樓裡還得了?
他原本一個人坐在這角落裡喝悶酒,就是想要瞧瞧這豪華異常的暖香閣裡到底有什麽貓膩,看看穆溫染到底在打什麽如意算盤,如今怎麽能讓她知道了!
“罷了!既然你要多留些時日,那就多留幾日吧,本公子日後再來領人也不遲,但是你可得給我照顧好了滿月,到時候就算少了一根頭髮絲,我也要拿你是問。”
“得嘞,公子你就放心吧,我絕對把你的美人兒照顧妥當,閉門謝客,保準你帶個乾乾淨淨的人兒回去!”
桂媽媽瞧他消了氣焰,便也不追著懟了,笑臉相迎。
景瑜剛才的動靜太大,被不少人圍觀,此時更是毫無顏面的處於眾人的目光之中,再怎麽藏匿都藏不住了。
“你且在這裡多住幾日,若是有了消息,就立刻去我府邸找我。”景瑜凝視著懷裡滿面紅霞的滿月,依依不舍至極,恨不得立刻將她揉進懷裡才罷休。
他思索了半天,這才從腰間解開了一枚羊脂玉佩,塞進了滿月的手裡,柔情款款看著她。“這枚玉佩,你且拿著,日後若是有人為難你,你就帶著玉佩來找我。”
“公子……”滿月眼波流轉,櫻唇輕啟,仿佛萬般情愫都匯聚成了一枚香吻,落在了景瑜的面頰上。
聽桂媽媽說,景瑜今日是傻笑著離開回香閣的。
穆溫染笑得一臉詭異,陰森森拖著下巴看著前方,穆杏兒心裡不由有些同情景瑜,能讓自家姐姐露出這幅笑容的,一般都不會有啥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