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點子倒說不上,我只是想著,日後總有這一樁罪要受,不如我先一步設計,那受罪的就不是我了。”穆溫染吐了吐舌頭,此時這帳房裡只有他們三人,自然也放開了許多,沒了那些拘束。
穆杏兒憤憤然。“那四皇子看著就不是什麽好人,自從上次在接風宴上瞧見過他一回,我心裡就覺著他是個十足的風流浪子,除了心和別的皇子一樣黑,我也沒敲出來他哪點有皇子的樣子。”
穆溫染眉眼彎彎,笑得意味深長,余光瞥見景安曜尷尬地輕咳一聲。
“杏兒這是連我也罵進去了。”
“殿下你雖然幫著我們,可之前在村子裡的事兒,我沒事時也曾經琢磨過,你確實把我姐姐放在心尖兒上,只是苦了穆春雨的那一顆芳心,雖然她這人確實可惡,但你也太賊了。”
穆杏兒瞪大了眼睛,有一說一,不知是被那景瑜氣的,還是忍了許久的心事總算找到了宣泄口,這一股腦兒的話說得穆溫染直咧嘴。
乾得漂亮!
瞧著景安曜那吃癟的神情,穆溫染的注意力不知怎麽的,卻被站在他身後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卻裝作不經意間偶爾抬頭看向穆杏兒的竹影吸引了去。
她眯了眯眼,都說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是藏不住的,其中一樣是愛情。
但是秦柳娘曾經和她說過,這件事素來都是旁觀者清,自己有時候是看不明白的。
算了,這兩人的緣分如何,她暫時管不著,還是將眼前的事情處理好再說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吧。
接下來的幾天,景安曜一直與穆溫染一同監視著景瑜的動靜,滿月的本事當真不錯,也難怪能擔得起頂梁柱的職位,將景瑜騙得繞著她團團轉,一日不來就覺得渾身難受,第二天必定一早就到了。
可三日之後的某天,景瑜再如何遲鈍,也能瞧得出今日佳人面露愁容,眼中淚光點點,我見猶憐。
“滿月,今日可是有人欺負你了?我上次給你的玉佩怎麽也不見你用?”他玉面含煞,可這濤濤怒意還未發作,卻被滿月的纖白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公子,沒有人欺負我,只是我這幾日聽著姐妹們說了點兒事,心裡有些不舒服。”滿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無法自拔,被他突然出聲一喚,身子猛然一僵,低呼一聲,垂下頭淚水卻止不住地順著秀麗的面龐滴落。
景瑜哪裡能見得美人落淚,憐憫之情頓時湧上心頭,呵斥身邊的小倌兒立刻去把桂媽媽叫來,卻被滿月給攔住了。
“公子,滿月知道你都是為了滿月好,但是滿月實在是沒有這麽好的福氣能陪著公子,公子下次還是不要來了。”短短的幾句話說完,滿月一已經紅了眼眶,低聲啜泣著,手緊緊攥著他的袖口,這更加深了景瑜心中的怒意。
“你怎麽能這樣說?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只要被本公子看上,你就是本公子的人,你這幾日究竟聽了什麽風言風語?快告訴我!”
“公子,能聽你這樣說,滿月已經死而無憾了,這做生意的人,都是利益當先,滿月寄人籬下,也不願公子為了我這條賤命白搭了銀子。”
滿月低下頭來,輕撫著胸口與他耳語,香氣陣陣,亂人心扉。
“原本公子要替我贖身,帶我回去,可是這幾日聽姐妹們說,桂嬤嬤想著段時間內難以培養出一個上得了台面的新人,反正上次也沒有和公子說好多少價錢,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將價錢加到公子不樂意出的價格,如此以來就能留住我在回香閣了。”
“豈有此理!他們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這回香閣的本事真是不小!能趕出這樣禽獸的事情來!果然是商人重利,我倒要找他們評評理去!”
景瑜氣得胸中鈍痛,看著滿月的盈盈淚眼,手裡的酒杯已經被緊緊攥出了噶吱吱的響聲,仿佛下一秒就要裂開來。
“本就是如此,但是公子若是要說,上次就該去說了,為何要等到這次……”滿月歎了口氣,淚水漣漣地看著他,語氣中免不得有一絲絲抱怨。
景瑜一晃神,不由暗罵一聲。
是啊,這回香閣的老板是穆溫染,他怎麽去說?但若是不給她一點兒教訓瞧瞧,以後還不得爬到自己頭上撒潑了!
“這件事你不用管,但是你放心,這回香閣的老板絕奈何不了我!”
“當真如此?公子!奴家後半輩子可就全都指望你了,公子也大可以放心,雖然奴家委身在這回香閣,但絕不會做出任何有愧於公子的事情來,奴家就算是沽酒女,也知道一女不事二夫,一定會為公子守身如玉的!”
滿月大為感動,又接二連三打破以往喝酒不過三的慣例,陪著景瑜喝了好幾杯酒,這才依依不舍目送著他離開。
等景瑜走了,滿月這才收回方才那仿佛癡兒一般的目光,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款款走出包間,往帳房的方向走去。
“老板娘,事情都已經辦妥了,你大可以放心。”
“嗯,我信你。”
穆溫染並不意外滿月做成這件事,一來是滿月本身就有這讓男人沉醉於她的本事,二來這景瑜原本就是個花叢浪子,再加上身份特殊,如此一來越是得不到的女人,他就越是瘋狂要去爭取。
這人確實手段狠厲,心思毒辣,但是比起二皇子來,還是缺少了許多心眼,想必是楚媚從小慣著養到大的,沒有受過什麽委屈,氣性是獨一無二的大,但是這腦子卻也是獨一無二的蠢笨。
“雖然一切穩妥,但還是要小心為上,這件事你無比事無巨細與我匯報。”景安曜看著她滿不在意的模樣,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目光緩緩挪向滿月。
“大魚都已經落網了,你還擔心呢?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景瑜的好色?”穆溫染朝著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