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四五天的時間裡,他給穆杏兒寫的情詩就已經堆滿了回香閣帳房半個案牘。
這幾日回香閣裡的生意不錯,帳本也多記了幾本,穆杏兒壓根兒沒有什麽空閑時間去看這些勞什子情書,只顧著埋頭整理自己的帳目了。
看著帳本上那些從未見過的被稱之為阿拉伯數字的字符,她興趣濃厚地一本本翻閱著。
也不知道她這個姐姐哪兒來的這些奇思妙想,總能研究出一些新鮮玩意兒,若是這樣記帳,這全天下就出了她們,就沒人能看懂這帳本了。
倒是穆溫染,看了些帳本,有些累了,堯有興趣地一張張翻看了景逸給穆杏兒寫的情書,說道精妙之處還忍不住念出來。
若是在以往,穆杏兒聽了這些詩,自然要羞得滿臉通紅,可如今聽到這詩,卻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百無聊賴地繼續低頭看帳本。
“怎麽?不打算回一封?我看景逸對你倒是很上心呢,這天天給你送這些情書。”
“得了吧,這些東西還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抄來的呢,我看純屬黃鼠狼給雞拜年。”
穆杏兒嫌棄的不行,就差翻一個白眼表示心裡的憤懣了。
景安曜挑了挑眉,從穆溫染的手裡接過那封情書,簡單地掃了一眼,不由失笑。“倒也不多,抄了半本詩經。”
果然是這樣,穆杏兒聳了聳肩,攤開雙手表示無奈,穆溫染也只能含笑作罷,不調侃她了。
幾人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門口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杏兒姑娘,又是你的信。”桂媽媽氣喘籲籲地走進屋子,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這一腦門的汗。
“這二皇子這幾日是發了什麽瘋?魔怔了吧?天天給杏兒姑娘些這些渾話,老板娘你好歹也管一管。”
“我能怎麽管?這收信的人可還在呢。”
穆溫染一挑眉,含笑努了努嘴,桂媽媽恨鐵不成鋼地重重拍了拍穆杏兒的肩膀。“杏兒姑娘,你說說現在怎麽辦吧!再不回一封,二皇子怕是要來掀了回香閣了。”
穆杏兒訕訕一笑,求救似地看著穆溫染。
其實穆溫染心裡早酒在盤算著了。
若是直接回一封信斷了景逸的念想,恐怕皇后和他都要炸毛,也知道了穆杏兒其實並非友方,日後必定與她們樹敵。
若是不回信,或是回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很有可能會讓皇帝誤會,再加上鄭婉晴這張嘴,說一番兩人其實是郎才女貌,真心相愛之類的話,恐怕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不但不能給穆杏兒討回公道,還斷送了穆杏兒的後半輩子,決不能這樣。
“四殿下,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受罪可就是我姐姐受罪,”穆杏兒見穆溫染拖著腮幫子想了許久,卻一直沒發話,又瞧了瞧桂媽媽手上那一封嶄新的情書,嘴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
她來京城是想要跟著穆溫染乾出一番大事業的,可不想整天被景逸這些酸詩泡著。
“桂媽媽,你把這些情詩透露給街頭巷尾的說書先生,既然景逸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喜歡杏兒,那我們就幫他一把。”景安曜突然眯著呀發了話,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穆杏兒愣住了,這算是怎麽回事?這不反而是要陷她於不義麽?這是啥餿主意?
“這……當真要這樣做?”
“就找我說的去做,不會有事的。”
穆溫染雖然不明白他要做什麽,但也不由萌生了一絲好奇。
桂媽媽和穆杏兒一樣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很聽話地帶了幾個丫頭出了門,到說書先生擺攤兒附近的茶館子裡侃大山去了。
“桂媽媽,這幾日總見到二皇子府的人上咱們回香閣來,怕不是看上了哪個丫頭!”
“哼,就你們這些黃毛丫頭,哪兒能入得了二皇子的眼?”
這幾人的一唱一和,聲音也響亮,很快就吸引了收攤準備回家的說書先生。
要知道說書的人,最缺的就是說書的題材,那些成年累月的老八卦,早就已經過時了,不過是些老頭老太太還願意來捧捧場罷了。
此時聽到了最近生意十分火爆的回香閣和二皇子,頓時心裡一喜,這小道消息可真是不得了。
幾個說書的人互相使了眼色,迫不及待地鑽進了茶館裡,找了就近的桌子坐下,豎起耳朵,仔仔細細聆聽著桂媽媽這一桌的動靜。
眼看著大魚上鉤了,桂媽媽嘖了一聲,就將懷裡的書信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拎在手裡有厚厚一摞。
“桂媽媽,這是什麽東西?咱們幾個也不識字,你快給咱們念念。”
“哎喲,看你們這話說的,這不是編排我呢麽?你們不認識我就認識了?”
桂媽媽瞪了那話多的丫頭一眼,有些惆悵地看著手裡的那一摞信。“這些可都是二皇子寫給穆杏兒姑娘的情書,可惜咱們沒眼緣,看不懂裡面都寫了什麽東西。”
桂媽媽不認識字,聽得說書先生簡直是抓耳撓腮,屁股下面有釘子似的,根本就坐不住。
眼瞧著消息就這麽斷了,其中一人也不願意再乾等下去了,和大家使了個眼色,急匆匆端了兩盆菜快步走到桌邊,對著桂媽媽笑了笑。
“這位嬸子,你方才說的這些事情可都是真事?不知這些信件可否讓我瞧瞧?”
“你既然不相信,何必瞧這些信件?不給。”
桂媽媽警惕地瞪了他一眼,十分蠻橫,卻不料手裡的信件一下沒抓好,散落了一地,天女散花似的從大家的頭頂上紛紛飄過,一張張紛紛灑灑落在了泥地上。
“哎喲,天煞的,你們快點兒撿起來,這些書信可都是杏兒姑娘讓拿出去燒了的,可千萬別讓別人瞧見!”顧媽媽先是一愣,隨即苦了一張臉,忙招呼著大家趕緊將地上的信件撿起來。
這些說書的見了滿地的信件,高興地眼珠子都發了綠了,借口幫忙撿信件的名義,在袖子裡懷裡私藏了許多的信件,撿了一半就匆匆溜走了。
大概是被這散落的信件攪和了興致,桂媽媽也沒有細細數,帶著信件打包了點心,就就帶著幾個丫頭匆匆往回香閣去了。
幾人一走,這些說書先生就立即興奮地將懷裡的書信拿出來研究,而頗懂行的他們一眼就看出了每封信的右下角都有一個皇宮專用的印章,而這紙張也是用極好的花葉製成的,看樣子這小道消息定然不會是假的!
二皇子看上了回香閣的姑娘,當真是一場好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