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景慕梵對鄭婉晴與景逸所做的事情卻一無所知,等知道皇后和二皇子被關了禁閉,已經是許久之後的事情了。
“你可聽清楚了?父皇不願意見母后?可有貴妃的挑撥離間?還有皇后放任二皇子對穆家姑娘不利的事情可也是真的!”
“哎,太子殿下,現在這件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只是陛下讓咱們所有人都管住了自己的嘴,這事就爛在心裡吧!”
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從景慕梵的手裡接過那一錠沉甸甸的金子,奉承得笑著,惋惜地搖了搖頭。
“要咱家說,皇后娘娘這次未免也有些太心急了,說來也就敲了 ,怎麽偏偏被皇上給發現了呢……您在書房裡閉門苦修,當然不知道這些事,老奴也奉勸太子殿下一句,皇上的氣可還沒消呢,您可別在這節骨眼兒上去自討沒趣,若您真的想要幫皇后娘娘,就得去找那個穆姑娘,解鈴還須系鈴人啊!”他如是說道。
景慕梵濃眉緊鎖,苦笑一聲低下頭來,若是去找皇帝,他還有點兒臉,可如果是去找穆溫染,豈不是恬不知恥?
但這件事還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心中隱隱覺得,鄭婉晴再怎麽糊塗,也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好,本王知道了。”他疲憊地揮了揮手,看著對方得令離開,他這才長歎一口氣跌坐在了書桌邊。
糊塗啊,真是糊塗,但這件事會不會是以訛傳訛?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這麽嚴重?不過不管怎麽說,他作為鄭婉晴的兒子,本朝太子,都有必要去和穆溫染道個歉。
景慕梵匆匆給自己找了一個見穆溫染的理由,這個理由可謂是十分充分。
他如此大義凜然地想著,隨後便喬裝打扮,穿上布衣,出了皇宮,直奔回香閣去了。
這會兒真是街上最熱鬧的時候,有事兒的,沒事兒的,現在都在這京城裡出門溜彎兒,街道上熱鬧得舉步維艱。
景慕梵心中不免有些煩躁,叫了停,縱身躍下馬車,,徒步往回香閣去了。
他一邊往回香閣去,一邊在心裡暗暗疏導自己,他是為了鄭婉晴做的那些混帳事情給穆溫染賠罪的,並不是惦記著穆溫染才去的。
可同時,他也很清楚,他就是為了見穆溫染一面,這才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衝來了。
這幾日,他在皇帝的監督下閉門苦學許久,可總是在翻開書卷的時候,腦海中就不由自主浮現出了穆溫染的音容笑貌,揮之不去。
這丫頭的一顰一笑,無時無刻不牽動著他的心扉,景慕梵出神地想著,腳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許多,隻想著快些見到穆溫染以解相思之苦。
“……話說這二皇子呀,給這回香閣女掌櫃的妹子寫了許多的情詩啊!一封封都感人肺腑!客官們要是不相信,我就給你們念念……”
景慕梵心裡咯噔一下,往旁邊看去,隻瞧見幾個人圍著一名說書先生正聚精會神地說著書,可其中卻大量涉及到穆杏兒與二皇子,他不由放慢了腳步,悄悄湊上去看個究竟。
只見這教書先生滿臉得意,從袖子裡小心翼翼掏出了幾封還挺新的書信,抓在手裡對著大家夥兒輕飄飄一揚。
“各位可都看好了,這就是那二皇子寫給穆杏兒的情詩,我現在就給你們念念。”
“誒!你說是就是啊,萬一是你自個兒寫給你家婆娘的呢?”
但人群中似乎總有那麽幾個唱反調的,立刻就調笑起來了,引得眾人哄笑一片,那說書先生也漲紅了臉,氣得直跺腳。
“這位小兄弟,你可不要說笑,我一個老頭在這兒說了一輩子的書,可是有信譽的,今日之事,若是我騙你們,天打雷劈,再說了,你說我撒謊你可有證據。”
“那你說這是真的,可有證據?”
“我自然是有的,大家請看這信封,上面的封條和其中書信的紙張,可不是咱們能用得起的!”
隨著說書先生拆開一封信,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甚至忘記了手裡拿著的刮過點心。
細細端詳一番後,大家一致看出這信封信紙果然是皇家生產的特殊紙料,在這市面上是絕對買不到的,而且信還印上了二皇子的印泥,這可沒有人敢造假,若是非要說是這說書先生造假,那他大概是不要命了。
“都是真的!”眾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唯獨景慕梵宛若被雷劈了一樣,直直地站在原地。
等他回過神來,在這說書先生還沒有開始念之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從他手裡將信封奪走。
“哎呀!你這是做什麽,還給我,大家夥兒還聽著呢。”
“我奉勸你一句,有些東西最好不要拿出來,更何況你在這裡如此大肆宣揚,若是被皇帝聽到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可擔當得起?”
景慕梵臉色凝重,仿佛布滿了層層烏雲,怒氣層層湧動。
他留給說書先生一記警告的眼神,隨後仔細摸了摸那手裡的信紙,心裡又是一陣喪氣,觸感是一樣的,不會是造假的。
說書先生原本還怒氣衝衝想著跳起來去搶那信紙,可聽景慕梵這麽一說,不由有些害怕了。
轉眼又看他這人外貌出眾,周身一派富貴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只能作罷,換了個尋常故事繼續和客官們講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景慕梵的氣勢壓製,周圍剛才那幾個無事生非的人此時也乖乖地坐回了座位上,安靜地磕著瓜果點心,聽著說書,時不時余光瞥一眼盯著書信,一張陰沉的臉看著簡直就要擰出水來的景慕梵。
看來那太監說的都是事實,若真的是這樣,他哪裡還有臉去見穆溫染?
拿著書信的手在顫抖,景慕梵額角青筋暴跳,他死死地咬著牙關,迅速將信封塞進了袖子裡,雇了一輛馬車就急速回宮去了,臨走前還不忘深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回香閣,這才懊惱地離開。
景慕梵剛離開,景安曜就收到了竹影的消息,他眸光微閃,嘴角輕揚,心情十分之好。
這一天,宮裡所有人都瞧見太子景慕梵飛帶著一身怒氣,飛也似地闖進了景仁宮,他回到宮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了正在軟禁中的鄭婉晴。
景仁宮裡十分冷清,宮女太監基本上都被支走了,隻留下一臉頹廢疲憊的鄭婉晴和景慕梵兩人獨處時,他才陰沉沉開了口。
“母后這幾日可還安好。”
“被軟禁著如何能好,怎麽樣?你父皇可答應見你了?”
鄭婉晴有些急切地盤問,可景慕梵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和往日恭敬謙和的他大有差別。
“可是你父皇又訓你了?都是我不好,讓你去天天瞧著你父皇的臉色,罷了,我不過在景仁宮關個數十日,也沒什麽了不得的,你若不願意幫我去說情,就算了吧。”
鄭婉晴賭氣似的坐在茶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涼的茶水,一口氣灌下了肚子。
“母后,我再問你一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要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