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知道我是個沒主意的,但孩子他爹卻不一樣,我想他一定能夠尋摸到合適的人家,把三丫頭嫁出去。要到了最後還是不成的話,再來求夫人”田媽媽嚇了一跳,她知道女兒要嫁人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要是她一直拖著的話,李夫人極有可能直接把她給指了人,要是個好的還好說,有自己兩口子照應,她也不會太艱難,但要是指了個歪瓜裂棗的話……田媽媽打了一個寒顫,女兒這輩子恐怕就毀了。
“你們夫妻好好合計一下吧”李夫人也不著急,就算是著急一時半會的也辦不成事,她點點頭,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她的態度已經明確了,只看田媽媽怎麽做了。當然,她是希望田媽媽識趣一些,不要在私底下再做什麽小動作,也能全了主仆的情意,但如果田媽媽之意要讓女兒搏一搏富貴的話,她也不介意在她們行動之前,就直接絕了他們的念頭。
“是”田媽媽這回不敢再說什麽給自己留余地的話了,她知道那只會讓李夫人惱怒,說不準過幾天就給女兒指了婚事。
“還有針線房那邊,你明兒找時間和她們打個招呼,讓她們好好的規整一下,隨時準備好和少夫人交接。”李夫人再給了田媽媽一個難題。
讓自己去和親家說?田媽媽滿嘴苦澀,但是她現在卻連說不都沒有勇氣了,只能點點頭,表示自己領了這個苦差事……第六十七章悠閑
唐婉的日子過得很悠閑
雖然李夫人和她說過,不用晨昏定省,更不用她侍候著起床安歇,但是唐婉卻還是擔心李夫人說的不過是面子話,只能聽不能照做,次日一早還是早早的過去侍候李夫人起身。李夫人也沒有說什麽,欣然的讓她侍候著,這讓唐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也慶幸自己沒有做錯。
但是,第三天一早,唐婉剛剛起身洗漱穿戴好,都還沒有出門,田媽媽就來了,也帶來了李夫人的話,說讓她好生休息,不用忙著過去侍候了。唐婉當時呆住,沒想到李夫人回來這麽一手,把躺在床上,努力的勸說她不用那麽早起的趙士程笑得癱到在床上。
唐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再看看自己已經穿著打扮好的樣子,悻悻的帶著丫鬟出門,散步去了趙士程忙不迭的起床,連梳洗都沒有,就趕了上來陪她,唐婉被趙士程狼狽的樣子逗笑了,拉著他回房,那天沒有侍候李夫人起身,倒是親自侍候著趙士程梳洗,把趙士程美得不行,直誇自己好福氣,找了賢惠能乾的妻子。
第四天一早,唐婉醒過來,正在猶豫著要不要起床的時候,紅綢就在門外輕聲說李夫人已經派了人過來傳話,還是讓她好生休息,不要過去侍候了。唐婉失笑出聲,被吵醒的趙士程嘟囔了兩聲,再翻了一個身,摟著她,唐婉也就心安理得的陪著他一覺到天色大亮。起床梳洗的時候,還真是覺得自己的氣色確實好了不少。
知道李夫人是真的寬容,而不是說說而已之後,唐婉也不再糾結要不要去侍候李夫人的問題了,而心裡對李夫人不但更恭敬,也更親近了。
這麽過了三四天之後,李夫人就把她叫了過去,說陣線房那邊已經規整好了,只等她有時間就可以做交接了。
李夫人還是建議她從身邊的丫鬟婆子中挑一個做事麻利的人管理,她就學著李夫人月初月中過問一下,處理一下管事媽媽不能擅作主張的事情就好,別讓自己困在家事之中。
有了之前的事情,唐婉沒有再把李夫人的話當成了客氣話,而是認真的考慮起來。思索再三之後,她讓紅綢去做了這個管事,至於楊媽媽,卻已經開始準備離開了。
唐婉回門過後不久的一天,楊媽兒媳婦找上了門,不知道和楊媽媽說了什麽,楊媽媽看著唐婉的眼神就有了些遲疑,每每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樣。唐婉看在眼中,知道定然是胡夫人照著計劃開始安排了,她一開始並沒有說什麽,如此兩三次之後,才開口詢問。
楊媽媽自然將兒媳婦又有了身孕,希望她能夠過去照料的話說了一遍,然後期盼的看著唐婉,說趙士程對唐婉固然是好得沒話說,李夫人對唐婉也多是寬容,她在趙家一定會過的很好……反正,七七八八的說了很多話,雖然沒有提自己想要離開,但卻也表達了這個意思。唐婉說不出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望,或許都有吧畢竟楊媽媽是她的奶娘,上輩子直到她病逝都陪在她身邊的人,她一直以為楊媽媽對她最是重視不過的,但現在看來卻未必如此。但是,她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楊媽媽留在身邊,讓人當槍使的機會真的是太多了。
唐琬沒有直接表態,隻說自己需要好好的考慮一番,第二天一早,就很痛快的讓楊媽媽準備離開,而她也準備了一份足以讓楊媽媽養老的禮物,就算楊媽媽從此之後不再出來做事,也能保證衣食無憂。
楊媽媽離開的當天,胡夫人就親自送了一個姓嚴的媽媽過來,而這一次唐婉很慎重,並沒有將身邊的所有事情交給嚴媽媽處理,而是請了趙士程的奶娘尹媽媽一起管理,這樣既不會冷落趙士程身邊的舊人,也不會讓某一個人獨大,胡夫人對她這樣的處理方式十分的讚賞。
這麽忙碌了幾天,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之後,唐婉忽然發現自己有些無所事事起來,不用晨昏定省侍候公婆,管理庶務不用事無巨細的一一過問,不用將自己埋在一堆帳冊之中,日子清閑而又有些無聊。
於是在趙士程的引導甚至慫恿之下,唐婉又開始接觸琴棋書畫,而她雖然一年多甚至更久沒有碰這些,卻一點都不生疏,拿起筆就能寫字畫畫,寫詩作詞也能信手拈來,仿佛吃飯睡覺那麽的自如,這讓唐婉很是驚訝,短短的驚訝過後,唐婉也就坦然了——既然李夫人和趙士程都很支持自己過這種日子,自己又何必非要勉強自己呢?自己曾經的不幸不是因為自己對琴棋書畫的喜愛,而是因為沒有遇上對的人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唐婉雖然沒有完全放開前世,但是卻已經學會了享受當下,處理庶務的時候她並不含糊,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拿不定主意,或者覺得可能和唐家不一樣的時候,她就會向李夫人求教,虛心的聽她教導,沒有閑雜事情纏身的時候,就和趙士程談詩論畫,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舒坦,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燦爛,和趙士程的感情更是突飛猛進,他們之間那種濃烈的情意,是個人都能夠感受得出來。
這一日上午,趙家的池塘邊,唐婉在池塘的一邊擺起案幾,焚香彈琴,另一邊,趙士程也支起案幾,鋪上畫紙,要將唐婉彈琴的身姿畫下來。而同樣悠閑的趙定麟夫妻,在坐在擺滿了瓜果點心的亭子中悠然自得的喝茶——這樣的日子唐婉以前別說是享受,就連想都不敢想。
“你說惠仙彈完幾首曲子子規才能把畫給畫好?”趙定麟喝了一口茶,看著悠然忘我的兒子兒媳,臉上帶了一絲回憶的道:“當年我可是你那邊一曲方罷,我這邊就已經有了畫好了大半,三首曲子之後,我就把你撫琴的模樣給記在了畫紙之上。”
“你那是畫畫嗎?你那是塗鴉”李夫人白了趙定麟一眼,道:“你的速度倒是快了,可是等你畫完,我過來一看,都不知道畫的是不是我子規畫畫一向都不錯,雖然不一定能在三曲之內畫完,但是絕對不會畫出一個讓惠仙認定不是自己的人來”
聽了李夫人半是調侃半是打擊的話,趙定麟也不生氣,反而理直氣壯的道:“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子規比我更出色也是理所應當的,不是嗎?”
“你這人~”李夫人被趙定麟的話逗得大笑起來,然後笑罵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一點都不知道謙遜”
“我說的是實話啊”趙定麟故作無辜的攤手,道:“如果我不好的話,當年我畫的明明不大像,你為什麽還要說我畫的是神似形不似呢?”
“那是要給你留幾分面子,如果不是擔心潑了你的面子,回去之後讓爹娘埋怨的話,我才不會說那種言不由衷的話呢”李夫人當然不會說自己對他從小就鍾情的話,而是打趣著道:“誰不知道我爹娘最是喜歡你,恨不得把你搶回去養……唔,要不是因為你是宗室子弟的話,難說還真的會被他們搶回去樣了呢”
要說趙定麟當年也是開封府有名的人物,才華不算特別的出眾,但是性格爽朗,又急公好義,長輩喜歡,女子愛慕,就連男子對他也多是欣賞而不是嫉恨。
“哈哈……”趙定麟大笑起來,然後笑聲微微一頓,道:“夫人這是在吃醋嗎?”
李夫人恨恨的插了一塊水果,塞到趙定麟嘴裡,堵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些讓人笑惱不得的話,然後看著池塘邊配合得天衣無縫的趙士程和唐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趙定麟這個時候已經把嘴裡的水果咽了下去,看了一眼試圖用水果謀殺親夫的李夫人,問道:“好端端的歎什麽氣?”
“沒什麽”李夫人搖搖頭,卻又忍不住的道:“唉,要是惠仙能夠早點有孩子,那麽就更完美了”
“還是被那些流言蜚語影響到了?”趙定麟了然的看著李夫人,也就是因為亭子裡除了夫妻兩人之外,連個侍候的丫鬟都沒有,她才會將自己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說沒有受影響那是假的,但是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會盡量的寬容一些,畢竟她是子規的妻子,是子規所喜歡的人,我不希望因為我讓兒子痛苦。”李夫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又笑了起來,道:“他們才成親一個多月呢,我就在這裡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真是……”
“放心吧,子規和惠仙不會讓我們失望的”趙定麟笑笑,他倒是沒有這樣的擔憂,唐婉看起來就是個知道輕重的,真要是確定不能生養的話,給兒子納一個妾室也就是了,沒有必要耿耿於懷。
“嗯”李夫人點點頭,再將目光轉向夫妻兩人,卻看到趙士程已經放下了畫筆,顯然已經做好了畫,而唐婉也笑著收手,正要起身過去看畫。
可是不是知道是因為日頭漸漸有些大,唐婉又曬了好大一會,還是怎的,她一起身就搖晃了兩下,身形不穩的樣子,她身側的丫鬟連忙扶著她,而她又搖晃了兩下,乾脆就暈倒暈了過去……第六十八章孕事
“子規,我真的沒事”看著在屋子裡團團轉,一疊聲的問大夫怎麽還沒到的趙士程,再看看坐在床邊,一臉關切的李夫人,唐婉有種被人重視珍愛的感覺,但也有些啼笑皆非,她輕聲道:“是因為日頭有些大,我又坐得久了,所以才會忽然有些眩暈,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我素來氣血不旺,蹲久了、坐久了都會有些眩暈的。”
唐婉身體並不算是很好,天生的弱質纖纖,只是胡夫人一向都很小心的給她調養身體,也極少生病而已。在陸家的時候沒有胡夫人的小心回護,又多了很多勞心勞力的事情,身體一度虧損的厲害,但重生之後,她努力地想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心境變遷加上家人的悉心照料,倒也恢復到了以前的模樣。至少唐婉相信現在的自己不會像上一世那般被一場小小的傷風奪去了性命。但是調養得再好,身體的底子是在那裡的,時不時的會眩暈的毛病也從來就沒有好轉過,只是嫁進門之後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而已。
“還是讓大夫看看比較放心”李夫人笑著拍拍她的手,這個時候大夫也終於來了,還是一位少見的女大夫,李夫人立刻讓開地方,讓大夫為唐婉把脈。
“大夫,怎麽樣?”看著女大夫時不時深皺的眉頭,趙士程的心裡越發的擔憂起來——要真是唐婉所說的氣血虛,大夫也不會這般模樣了。
“看脈象是滑脈,不過也可能是少夫人熱邪入體。”這位女大夫慣常到趙家為女眷看病,自然明白唐婉的身份,對外面盛傳的那些關於唐婉的謠言自然也是清楚的,再加上脈象尚有些不夠明確,她也不敢一下子就下了定論。
“滑脈是什麽脈?”趙士程微微一怔,並不明白女大夫所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而一旁的李夫人卻聽得正確,臉上忍不住的也帶了些急切。
“大夫的意思是時日尚短,所以不好做定論嗎?”李夫人自然知道什麽是滑脈,也知道女大夫心中的顧慮,畢竟趙士程兩人成親還不到一個月,就算是坐床喜脈象也不會太明確。
“是的,夫人”女大夫點點頭,然後問唐婉道:“少夫人這個月的信期可來了?”
信期?唐婉紅了臉,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害羞的時候,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