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晴空萬裡,鮮花綻放。
謝小跡、金鍾樓和溫書三人走在剛出汪家寨的小路上,沿途盛開著滿地金黃的不知名花朵。藍天白雲相間,秋水與長天染成一色,美輪美奐、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暢快與美好。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終於有了歸宿,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遑論那兩個人還是冰山和睡羊。
謝小跡心情更好,他已經在想著將這事忙完,去飄雪山莊喝上個幾日夜,冰山這次一定管夠。
飄雪山莊的藏酒,可是令小胡子垂涎了許久。
溫書則在回想著汪大小姐方才的樣子,幸福中帶著甜蜜,這樣的神情也會出現在那小丫頭臉上,溫書表示更期待她成親時的樣子。
她也要加油了,將這些事徹底了結,每天就可以和這些朋友們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想接下來還會有多少難以預料的算計與廝殺,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美好了。
溫書忽然摟緊了金鍾樓的胳膊,像是時下女孩子常對男朋友做的那般,自在隨意,帶著幾分小霸道。像是在對別人宣告:這個男人是我的,你們就別想了。
金鍾樓有一瞬間的怔愣,微風吹拂湖面,留下淡淡的漣漪。他溫和的眉眼,像春風一樣溫柔,感受著胳膊處傳來的緊促與溫度,彎了彎唇角。
謝小跡故意咳嗽了兩聲,想讓他們兩個顧忌著點兒,這裡還有他這個大活人,別把他視無物。
然而無論是巴不得看小胡子吃癟的溫書,還是生死之交的金鍾樓。都沒有理會小胡子的意思。由著他在風中神傷,那兩人依然有說有笑,羨煞旁人。
那個小魔女絕對是故意的,謝小跡磨牙,他怎麽不記得他有哪裡惹到她?
謝小跡的確沒有惹到她,溫書不過是受到刺激了。
什麽刺激麼,以謝小跡那顆聰明的腦袋。用腳丫子也會想到。看到汪大小姐和冰山終於向前邁了一大步。可喜可賀的同時,不由想到自己。
她要牢牢地將幸福抓在自己手中,不讓自己有半點的遺憾。她不由想到了身體裡的另一個女人。她比誰都要喜歡金鍾樓,但也許她一生都不會回到金鍾樓的身邊。這種命運隨時就會轉嫁到她的身上,她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溫書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體內。有一股邪惡的氣息正在悄悄竄出,開始控制住她的整副心神——
到了山下。三人騎上快馬,直往目的地而去。一路上,再也沒有停留。
是夜,三人便趕到了神明宮十三分堂。
風能早他們半日到達這裡。已經著手安排好了,並且讓人備上熱水膳食,雖然他們堂主和香主都不在了。但宗主親臨分堂乃大事中的大事,任何人都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不敢有半點的怠慢。
第一次他們來到這裡,是易容成神明宮的人混進來的,身上淋得濕透,又怕被人瞧出身份,好不狼狽。
而這次,迎接宗主的待遇,與皇上出巡有得比了。
溫書讓所有人起身退下的同時,不忘睇風能一眼。
他應該明白她的性格,還安排這種陣仗,是何意?風能彎著腰,恭敬而虔誠。對宗主的“問責”,沒有任何話說。
讓宗主不悅,是他的不是。然而他這麽做,只不過是因為她是神明宮宗主,本該有這樣的待遇。
若不這樣做,如何豎立宗主的威信?何況宗主鮮露人前,許多人隻識堂主,宗主於他們只是一個可怕的代號。在這種情況下,屬下難免有逾越之舉,他這麽做不過是告訴神明宮眾人:宗主便是宗主,睜大你們的眼睛,以後知道怎麽做了?
溫書歎了口氣,風能什麽都好,就是做事太一板一眼了。然而風能對莫小仙的忠心,是誰也比不上的。
神明宮的人,每個人都怕莫小仙怕得要命。即便臣服於她,也不過是懼了她的毒辣。而風能卻不是,溫書能夠感覺得到,風能對莫小仙的感情是敬畏。一方面懼怕著莫小仙,另一方面又很尊敬她。
溫書也曾好奇過,莫小仙身上到底有何種特質,能夠讓風能這樣的男人甘心臣服,而且無怨無悔?甚至是他只要能陪在莫小仙身邊,就能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但這終究是別人的私事,溫書也不好過問。
神明宮十三分堂大廳。
滿是燈紅搖曳,門人穿插其間,一盤又一盤絕世奇珍被端上了餐桌,擺放在溫書和金鍾樓謝小跡身前。
而除了玉盤珍饈,還有數壺精致的上乘美酒。
溫書已經無力吐槽了,偷偷地遮著自己的腦袋,不敢看謝小跡打趣的眼。風能在這些方面尤其堅持,在總壇隨著宗主的意思便罷了,但在分堂,宗主就是宗主,該有的一樣都不能少。
好在她只會在這兒待上幾天,又有要事在身,實在沒有能力憑著自身的魅力來豎立威信。當然,魅力和威信這個東西,溫書不認為自己真的有。於是乎,也隻得按著風能的意思,靠這些來彰顯她宗主的身份了。
溫書的這一番吐槽,聽入謝小跡和金鍾樓的耳裡,不禁各有一番感受。
溫書有沒有威信謝小跡不知道,魅力卻是有的。否則他們溫潤如玉的無垢公子,為何那麽多佳人閨秀不喜歡,偏偏就喜歡上她這個十足的小魔女了?
而金鍾樓,自始至終都在微笑,聽著她無力又可愛的小吐槽,會心的一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麽。
“菜色稍嫌誇張了些,酒卻是不錯的。來,我們先乾上一杯。”為了能清靜地用頓晚餐,溫書早早地便將人遣退了下去。她可真是怕了在他們喝酒的時候,有幾個美人站在那兒,用她們的纖纖素手,執著小酒壺,婀娜為他們倒酒。
這是上位人士享受的玩意兒,她是個平凡人,受不了這個。
而謝小跡對此的解釋是:溫三小姐並非受不了這個,而是她這個大酒蟲,恨不得鑽到酒壺中去,哪裡看得了她們慢騰騰的倒酒?
溫書爽快地承認了,又問謝小跡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因為他和她一樣,也是個大酒蟲?
謝小跡很那個啥地點點頭,感慨一句:三小姐真是明白我。
兩個酒蟲笑成一團,你一杯我一杯開喝起來,金鍾樓也是笑意滿滿。倒酒的速度比平時也快上了些許,想來是不想被那倆大酒蟲取笑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憂。在有朋友、有好酒的時候,需得快意盡興。不管明日將會面對怎樣的風霜,今夜至少是屬於他們的,難忘的夜晚。
溫書回到神明宮為她安排的下榻之處,風能早已經候在哪裡,他是有事稟報,想必已經等了許久,見他們在喝酒,沒有前來打擾。
風能除了安排宗主到來的事宜,也和對方做了進一步的交涉。
宗主已經到了,隨時都可以與他會面。
那人將會面的時間地點定在兩日後、蝴蝶嶺。
蝴蝶嶺是幾裡外的一個小山頭,一條山道,將一個山峰平切成兩半。樹木稀缺,草木枯黃,一副凋敝的景象。這個地方,除了偶爾從這經過的打柴的樵夫,一年到頭也不會有幾個人出沒。
這倒是一個會面的好地方,然而包括溫書在內,所有人都不認為那人將會面地點選擇在蝴蝶嶺沒有別的方面的考量。
謝小跡決定先去探探路,或許有什麽發現也不一定。盡管憑溫庭的謹慎,有什麽計劃也不會被人事先得知。
對方既然主動邀約,那一定是有備而來,他們這邊也不能不做打算。
謝小跡沒一個時辰就回來了,蝴蝶嶺什麽都沒有,一眼看到頭,在那個地方也根本不可能做什麽手腳。
如此,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趁著這個機會攤牌,將多年的糾紛一並解決掉。不管她是莫小仙還是溫書,溫書以後都隻想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可是,在如何面對溫庭的事上,溫書卻陷入了兩難。
他是這具身體的兄長,對她有關懷之義,而且她始終不願意相信,溫庭會是一個壞人。
但這種話,似乎並不能成立。
在武當山,從孫玉心口中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她不也沒有想到,她這具身體的本尊居然是那樣一個殘忍無情的女魔頭嗎?
溫庭和溫舒,這當真只是一個巧合?
直到出發應邀前往蝴蝶嶺,溫書還是沒法想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找上了門來,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個人,便是溫舒的母親佟秋雨,平南郡公溫錚的四夫人。
而隨著她的到來,無數的秘密將會浮出水面。莫小仙的由來?神明宮是何時創建、又因何創建?溫舒和溫庭是什麽關系,他們又為何發展到今日這一局面,都會隨著佟秋雨的出現而真相大白。
這段糾葛了幾十年的恩怨,終於能徹底做個了解。
無論是佟秋雨,還是溫庭,都不想再背負著那個秘密活下去,他們為此付出的代價都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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