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百草藥鋪大堂仍有許多人在等待。隨著那股熱乎勁過去,看熱鬧的都回去了。
還有一部分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也都心滿意足的走了。剩下的這一些,則是身上都帶著病,確系需要治療的。
看時候,實在是不早了,趙掌櫃便讓這些人先去吃飯,等吃完飯後再過來。有些人即便不想走,也不好開口,畢竟大夫自己也是要吃飯的。
李承嗣今日一上午表現倒是不錯,忙著招呼病人,讓藥鋪夥計為大家抓藥。有的時候要真忙不過來,他這個小少爺親自上陣的情況都有。
李承嗣乃醫學世家出身,醫術不見得有多麼高明,抓抓藥看看簡單的病是沒有問題的。
一上午的繁忙,讓這小少爺堅定了一定要多請幾個人回來,要是天天都這麼個忙法,那他焉有命在?
送走了病人,讓趙掌櫃布置飯菜,自己則去了後院,去喊他溫姐姐吃飯去了。
另一方面,只聽得一個個病人出來,如何稱讚溫姐姐醫術高明。他倒要看看,溫姐姐是怎麼給人看病的,是否真如那些人說得那般神奇。
後院中,除了溫書,還有一個病人。
李承嗣進去的時候,那個病人正坐在凳子上,伸著手,讓溫書為他把脈。而由於隔間隔板的緣故,溫書並未看到李承嗣的到來。
李承嗣也不打擾她,只專心坐在石桌旁,注意著溫書那邊。
沒一會兒,隔間裡傳來溫書柔和的聲音。
「……脈象混亂,身體虛弱,手腳虛浮,嘴脣乾裂,正發高燒……什麼時候開始發燒的?」
「前天晚上,我媳婦兒睡到半夜。感到我的身體燙得跟個火爐一樣,這才曉得我是發燒了。」
「嗯,之後呢。」
「之後我媳婦兒就擰條濕布敷在我額頭上,大老爺們的。發點燒算不得大事,這樣應該就沒事了,我當時想。」
「不能大意,有病不能拖,下次要記得看大夫,大老爺們也一樣。你也聽說過,病來如山倒,萬一是什麼其他嚴重的病,耽擱了再想治就麻煩了。」
「是,溫大夫。我記住了。」那位「大老爺們」病人傻笑著摸摸頭,「只是,溫大夫,這點小病,以前都是不用看大夫的。在家躺上個兩天就好了。怎麼這次弄得這麼嚴重,沒一點胃口,燒也一直不見退。」
「你這次可不是以往的風寒,比那個要嚴重多了。你這兩日是不是食不下咽,高燒不止,而且心情煩躁,時常覺著口渴。就好像喝多少水都不夠,恨不能整個人都泡在水缸裡?」
「是啊,溫大夫,你怎麼知道的?」那人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裡滿是震驚,彷彿溫書說了多麼驚人的事情。
「這當然是你的脈象告訴我的。」溫書笑。怎麼每個病人都要問這個問題。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作為大夫,只要細心觀察病人的身體狀況,詢問一些日常,再加上對脈象的掌握。那麼什麼病症自然也就清晰、一目了然了。外行人看這行,都認為這一行深不可測,難以把握。只有真正學入其中,方知萬事都有法門,入得此門,一切都再簡單不過。
這就是為什麼,再難的領域,都有屬於這個領域的精英了。只因他們已經窺得法門,並且學有所得。
「那溫大夫,我的病嚴重嗎?有沒有得治?」那個人一聽這個病症比風寒嚴重多了,再加上這兩天身體難受得厲害,只覺問題大條,心中的不安得到了證實,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要擔心,你的問題雖然不小,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你只需要耐心配合我醫治,很快也便沒事了。」
那人連連答應,這下子不管溫書說什麼,他都照做,務必得將這一身的難受和病痛給去個乾淨。
「石膏清熱鎮靜;知母潤燥除內熱;粳米未補脾胃;甘草和粳米一起可補脾胃。通過諸葯的協同作用,可解熱,治煩躁。根據你的癥狀,可取知母3錢,粳米4錢,石膏6錢,還有甘草2錢。煎劑,一日一劑,煎米熟,去渣,將余葯另煎後混合,一日三次溫服。」
「嗯,溫大夫,我記下了。」
「另外,因為你的情況有些特殊,有一套方子更適合你,只是要你媳婦兒多辛苦點了。」溫書接著,「用我上面說的,石膏,知母,粳米,還有甘草,製成白虎湯。共三劑,冷服。服下這三劑後,你的病症便大減了。之後,再服三劑余症消退。最後,繼續服用竹葉石膏湯三劑,你的病也就痊癒了。這第二種法子效果好些,只是療程比較長,要有耐心,病才會好。」
「好的,溫大夫,麻煩你了,我都記著了,回去就叫我那婆娘給我熬湯去。」
「這張方子你拿著,到前面有人給你抓藥。如果身體還有什麼不適,就再過來看看,可不要再拖了,大老爺們看病並不丟臉。」溫書笑著囑咐。
那大老爺們也紅了紅臉,向溫書道謝,邊道謝邊退著離開了後院。心裡則在想著,下次身體出了什麼毛病一定得及早醫治,而且不能再說什麼大老爺們沒事之類的話了,為這話溫大夫可打趣他兩次了。
也還別說,心情抑鬱了幾日,被溫大夫這麼一打趣,無端地心裡煩悶也得到了消解。這難道也是溫大夫的本事,輕輕鬆鬆兩句話,還能治這看不見的病?要真是如此,那這溫大夫,還真是神了。
「溫姐姐——」送走了病人,溫書捶著酸疼的肩膀,正打算歇上一歇,那小子突然跳了出來,把她嚇了一跳。
「阿嗣,你怎麼跑來了,前面沒事了嗎?」上班第一天就偷懶,哼哼,這下子沒完了啊~
「溫姐姐,你這什麼眼神?我可跟你說,我今天忙了一上午,一點懶都沒偷,不信你問阿成,阿成——阿成——」
「好了,我信你就好。」這小子,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