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泥人征服宇宙 第四章 性格決定命運，軟泥人也是！

“呵，總有機會可以下去一探究竟的。”為了對抗濕滑的扶梯，1號每踩一步都異常謹慎，“哪怕到時候只有2號來幫我，我們也能開創出一個新局面。”

隨著頭頂的光亮區域越來越大，1號最終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他從凹陷的洞口探出腦袋環視四周，還是剛才那個熟悉的營地，還是簡陋而令人安心的那片礦洞，裂隙的滲水還在持續，但已不可能危及到貨運箱和培養皿。唯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剛才一直在哧哧地釋放氧氣的氧石，現在變得更加活躍，已經有一些氧石被逐漸剝奪了原有的藍色，應是內部的氧石已被釋放殆盡。

“哈，難怪！”1號漲紅了臉費勁從洞口爬出，“腳下這片空間也需要氧氣，不然說不定剛才在下面非被憋死不可。”

他喘著粗氣坐在洞口向下看去，用手撥拉下落在自己卷發上的砂石。從光亮的洞口向下看，此時的洞內滿是黑暗。好在百潔衣沒有墜了它威勢科技產品的名號，不管是水滴還是沙土，都沒有在上附著。

1號正坐在洞口環視四周的場景，享受著他轉化為人形後的勞動成果帶來的愉悅之中。但軟泥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此時坐在實驗室接收儀前的3987卻緊張地盯著屏幕目不轉睛，不斷跳動的波譜代表噴槍仍然在不斷發射大量能量，但又有一些波段上下跳動的幅度變小了，說明此時實驗對象身處的地底環境變得更廣闊了。

“先行者，是什麽讓你如此亢奮呢?”眼前這景象讓身為威勢科技員工的3987也倍感疑惑，“真不該把你們送到地底去，如果你們現在在地表，地外的觀測衛星就可以把你們現在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3987的大拇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手邊的便簽本，但這並不是因為他放松與愜意，相反是為了稍稍派遣內心的煩悶。他原本就不甚讚同這種異星傳送的實驗方式，尤其是當他無法通過觀測衛星看到實驗的實時進程。不管是在母星和他共同生活的軟泥人，還是被時空傳送投放到陌生星球的軟泥人，他都希望大家能過上一樣的生活，如果不能完全相同，那總要保證大家的安全和基本生存。而現在自己眼皮子下關注著的軟泥人，自己不光對其中的細節不得而知，更無法對他們施以援手。

“我們如此關注科學本身，不就是為了大家能更好的生活下去嗎?”3987眼神逐漸失焦，他在思考著這實驗的意義，“難道Σ343上這位不是我們的同類嗎?”

“生物首先就是要為了種群延續下去而努力。”正當他眉頭緊皺冥思苦想時，1347之前對他的教導又在他耳邊響起，“種群延續，種群延續。”

“也許1347是對的，也希望他是對的。”3987重新看向接收儀的屏幕，“而你，我的實驗對象，我的同類，你此時又在想什麽呢?你們什麽時候能從地底來到地面呢?”

坐在洞口休息已經恢復體力的1號從地上站起，他先是在洞口周圍繞了幾圈，試探性地再踩了踩附近的岩層確定這裡的堅固程度，接著又走向還在滲水的裂縫。

“嘿，我現在可不怕你了。”1號俯下身去對著那裂縫念叨著，“看到那個洞口了嗎?給你個痛快，你現在就往那裡去吧！”

1號攥緊拳頭朝著這裂縫猛錘下去，裹挾著憤怒的力量迅速傾瀉在這土牆上，原本還猶抱琵琶半遮半掩的裂縫漸漸在錘擊下變了形，涓涓細流最終演變成一股奔湧而來的水流，只是這水流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像是一個醉漢的嗓子眼，只是一道噴射而出的水流後便偃旗息鼓。

“切！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1號對著地上猛啐一口，帶著一副居高臨下的勝利者表情，又對著已經被他錘開的裂口踹了兩腳。

“啊！媽的！”這一腳不像剛才那幾拳那樣幸運，這是結結實實地踢在了硬物上，他瞬間吃痛腿肚子發軟就倒了下去，好在反應及時伸出手來撐住了地面，現在單膝跪地面向那裂口，“啊喲啊喲。”

惱羞成怒的1號正要掏出重組噴槍報復這裂口，卻在看到裂口內的景象後被震驚得瞪大了眼睛。這被1號拳打腳踢後的裂口內，沒有了剛才那些地下水的阻擋，原本裡面的景象現在借著貨運箱發出的燈光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裡面是閃著各色光芒的金屬礦脈！

看來果真如1349給3987所言，探索部這次真的給他們找了一個好地方。

1號伏在地下，順著裂口向內看去。他顧不得地上殘留的泥水，確認土牆的那邊閃爍著的各色光芒確實是金屬反射來的，便立馬站起身來。

“哇哦！這下1號又有的忙咯！”說罷便再一次端起重組噴槍對準面前的牆壁扣下了扳機。

長期浸潤在水中的岩土層在重組噴槍的作用下很快就被提純成一塊塊規整的石塊，從牆的另一邊反射來的光線也愈加明顯。與其說這是金屬礦脈，不如說這是一間堆滿了金屬的儲藏室，閃著黃色的銅、金、黑色的鐵在岩層中綿延不絕，不用挖開整個礦層就知道，眼前能看到的礦藏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發財了，發財了。”1號的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他抑製不住自己的衝動，一把趴在礦層上，臉頰上都沾滿了上面殘存的水珠。這些金屬並不是用於製作貨幣，而是發展科技、建造科技建築所需的必備材料。這種深植於軟泥人體內基因的記憶讓他們見到這種資源都會變得極度興奮，就像看到糞球的屎殼郎一樣，都迫不及待地想將它拖回自己的巢穴。

可興奮過後，總是要拿出理性來思考問題。這些礦層裡的礦石是否現在就要著急提純?提純後的礦石用來幹什麽?1號站在礦層前雙手叉腰思考著，最終放棄了現在就開采礦層的計劃。他認為如果現在就開始開采，如果遇到類似剛才的滲水事件，僅憑他一人之力難以再化險為夷。再者，如此豐富的礦藏如何分配、如何使用，雖然他心中早就把自己這個幸運兒視作營地的頭頭，但一向崇尚科技的軟泥人對獨斷專行一向嗤之以鼻，他仍然希望和後來的同類們一同商量出個結果，否則這將難免影響他的聲望。

“唔啊！”1號站在原地狠狠地伸了伸懶腰，自打轉化為人形後因為身處地底，他也不知道此時外界是黑夜還是白天，只是因為從睜眼後就開始爬高上低、辛勤勞作，從拓展營地空間到建設生活設施，這段時間真是一刻不得閑。在把手頭的工作都結束後，一陣疲倦感向他襲來，“是時候休息了。”

可眼前又有哪裡可以躺下呢?大部分地面上的水漬還沒有乾，一些還沒來得及被鋪上石磚的地面更滿是泥濘，別說躺下休息，連平穩走過都成問題。

“我想起來了，感謝這噴槍。”1號想起來了噴槍中的初始圖樣，接著便開始熟練地操作起來，“造出兩張床應該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吧。”

“架子床，生活設施。”重組噴槍的提示音再度響起，“請將槍口對準經提純後的石塊，並確保目標附近無其他軟泥人。”

還是熟悉的藍色激光，還是熟悉的製作過程。塵埃散盡後，一家石製的嶄新架子床出現了。

“終於可以休息了！”1號先是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把架子床拉到了礦層的旁邊，雖只是湊合著睡一覺，但他也不想被貨運箱的燈光照得難以入睡，把床鋪緊貼著牆壁安放好後，他疲憊不堪的身軀已經難以繼續支撐，不顧此刻眼前的架子床只有一個光禿禿的石質床板，順勢直接倒了下去，“明天見，希望明天真的有人可以相見。”不久，鼾聲便響了起來。

“3987，我說，該起來了。”不知過了多久，原本離開實驗室回去休息的1349此時已悄悄走到了3987的背後，而3987因為長時間觀測Σ343的實驗也已筋疲力盡，這時已趴在實驗室的桌上睡著了。

“嗯…嗯…”被1349輕輕拍醒後，睡眼惺忪的3987抬起頭四處張望，“實驗出什麽問題了?”

“天呐。”1349在身後大笑著，“我看這裡最快要出問題的就是你了，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的朋友，悄悄這裡。”1349抬起雙手，“實驗室被你當做臥室、當做書房、當做食堂一樣，這裡簡直是一團糟。”

“哦…”3987用手使勁揉著眼睛，並不去搭1349的話，“是您啊，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外面已經是傍晚了， 我說了，實驗初期我們不用這麽著急。”

“要到晚上了?”3987瞬間變得靈醒起來，“這麽說我睡了大半個周期日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1349打趣道，“要知道，我們缺乏休息也是會猝死的。”

“昨晚我一直看著接收儀。”3987伸了伸懶腰，“那位先行者在地底世界傳回的信息真讓人捉摸不透，可又讓人心神向往，總想讓我通過那些指示燈和波譜暢想他的生活。”

“要來一杯草椒粉嗎?”1349一邊在桌面上搜羅著一邊問道，“昨晚有什麽重大發現嗎?”

“沒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3987的語氣中稍顯失落和疲憊，“唯一和之前實驗不同的是，這位先行者的精力似乎異常旺盛，他所在的那篇營地似乎被他擴大了不少，重組噴槍的使用時段也很長。”

“精力旺盛、性格開朗。”1349繼續補充道，“看來會是個好的礦工。”

“只能是個礦工嗎?”3987疑惑不解，“應該每一個1號、每一個先行者都有管理營地的志向吧。”

“也許吧。”1349語氣寡淡，“也許他們在前期會擔任營地的管理者，但從以往的數據來看，他這個特性不是一個好的管理者應該具有的特性。想想總部那些身居要位的人，他們哪一個性格開朗了?還不都是一個個看著臉上陰雲密布一樣。你忘了那句話嗎?性格…”

“性格決定命運。”3987少有地打斷了1349，“當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