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泥人征服宇宙 第五章 沒有軟泥人能真正隨心所欲

“哦，天呐。”1號緩緩從床上坐起，漫無目的地看著周圍，堅硬的床板折磨地他渾身不自在，“我的背，下次睡覺就把箱子裡其他百潔衣拿來墊在身下。”

要說這人最怕無所事事，一沒事乾就容易無事生非。1號看著眼前他一手創造出的營地，雖然環境簡陋且地方雜亂，但他期待的同伴一直沒有到來，現在也沒有再繼續勞作奮鬥的動力，他呆坐在桌邊望著眼前礦脈中金屬的延伸，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如何打發現在的無聊時間了。

“哦，去他的！”1號盯著礦脈自言自語著，“反正現在這裡除了我沒有別人，這是我的營地，我的營地！我想幹嘛就幹嘛。”

一念天地寬，想通了的1號不顧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後背，一下子從床上蹦了下來，朝著貨運箱的方向走來。

“你，從現在開始就叫礦室，礦室！”1號回身指著那個滿是礦層的地方，“等我的新夥伴來了，我要向他隆重介紹你，你到時候最好別讓我丟臉。”

營地地面還是濕漉漉的，氧石依舊在呲呲作響，除了又多了兩塊將體內氧氣釋放殆盡的氧石外沒有什麽變化。1號趾高氣昂地走向貨運箱，像是檢閱士兵一樣環視著營地附近的環境。他打開了腳下的貨運箱，拿出兩塊營養棒後再將貨運箱合上，接著一屁股坐在貨運箱上，一邊咀嚼著手中的營養棒一邊肆意地蕩著雙腿，磕得箱子砰砰作響。

“啊，這該死的玩意兒是用什麽做的?”1號滿臉痛苦地看著手中的營養棒，“我發誓有一天要在這裡做出比這個更美味的東西來。”

“3987，我說。”實驗室內的1349趁著這會把實驗器材都規整了一番，完成後他再一次勸到3987，“第二個周期日就要過去了，還不回去休息休息嗎?”

“嗯…按照我們的設定，再有一個周期日這位先行者的第一位同伴就要出現了。”3987用手按摩著自己的脖子，“在這種情況下，從1到2也許比從0到1更讓人期待。”

“你也知道，這要再等一個周期日才會出現。”1349苦笑著，“看看你的頭髮和眼神吧，讓人看著就感覺你現在一團糟。看在我還在指導你的份上，回家去好好休息一個周期日，下一個周期日晚上我會準時來這裡和你共同見證你說的那個從1到2的時刻，我向你保證。”

“好吧，那您呢，現在也要回去嗎?”

“當然，當然。循環系統已經打開了，聞聞這裡的味道吧，就像是食堂的垃圾桶一樣糟糕。”1349順勢打開實驗室大門，向3987揮手示意離開這裡，“讓它一直開著直到下一個周期日，我現在再去值班室告訴後勤部的人，讓他們在我們來之前再進來做一次全面清潔，我們的清潔指標應該還在吧。”

“哦不，求您了。”3987聽到這裡面露難色，原本還準備邁開的腳步瞬間停下來，“他們每次來總是把所有器件和書籍擺放的整整齊齊，可當我需要什麽時卻總是找不到，真是個噩夢。如果您叫他們來清潔，我寧願在這裡繼續堅守。”

“好，好，好，聽你的。”1349聲音中充滿了妥協的無奈，“只打開循環系統，不叫後勤部。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大科學家?”

3987拖著疲憊的雙腿跟著1349離開了實驗室。與此同時，威勢科技總部大樓內一處寬敞但昏暗的會議室內，十一個高矮不等的身影圍坐在一張圓桌前，他們分別是β-20020104行星上各大工會的會長。應景的是，偌大一個會議室內也只有11盞亮著的燈，這些亮著的物件雖然形製像是燈，但功能更像是11個吊在天花板上的手電筒。除了桌前這11個身影外，其他地方都享受不到任何亮光。

“各位，威勢科技又平穩度過了500個周期日。”第一個聲音發話了，看來他就是這次會議的主持人，“這次例行會議我們需要總結近期的工作進度、商討接下來需要解決的問題，還有選舉下一任總官的事。”

“平穩度過?哈，最近這段時間咱們可不平穩呐！”這邊話音剛落，那邊一個更顯粗獷的聲音隨即響起，一雙青筋暴起的大手扶著桌面，“就光說最近100個周期日吧，地底的挖掘越來越不順利了，不少地下采集區都已經遇到了火山，上一次碰到的那座活火山，第一次突然噴發我們就死了40多人。你們負責的設施建造和科研安排能不能放緩一下進度，不然要的那麽多材料我們可供應不上。還有就是，我們那麽多觀測衛星，就不能分給我們多看看地底的資源嗎?”

“得了吧，從你開始當總官那會，你們地底那群人的任務量就在不停削減，現在我們宇航員工會負責的運載火箭運輸量早就超過你們了，還以為是以前呐?時代變啦。但是生活設施和各種原材料咱們消耗的確實越來越快了。”

“我都是按照你們的申請安排的，除了公司總部那些科研人員外，數你們礦工工會和宇航員工會消耗的多，像藝術家工會、種植和畜牧工會他們分得的配給很久沒有漲過了。”

“藝術家?他們也配?公司大樓裡少一兩幅畫，威勢科技還是威勢科技，可要是沒了我們礦工，大家夥都得完蛋。”

“他媽的你們這幫只會在地底扣扳機的黑臉莽夫，不是靠重組噴槍你們算個什麽啊?真拿自己當救世主了?沒有我們的雕塑和繪畫，你們生活的地方就是另一個礦洞，到時候就等著挨個發瘋吧。看看你那頭可笑的黑發吧，是還沒洗乾淨礦洞裡的塵土嗎?”

“誒?你忘了我們這位老礦工當年的英勇事跡了嗎?在地底挖到個雙鰓鼴後，被嚇得一路從洞底跑回了地面，連噴槍都顧不上拿。要不是活的久，這張桌子還能輪得上他來坐嗎?還大家夥都得完蛋，我們工會一天不往外運糧食，看看到時候完蛋的是誰！”

這位與會者的發言引得在場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除了那位此時一臉窘迫的礦工工會會長和剛才第一個發言的會議主持人。

“總官，或者…7。要我說眼下要緊的不是什麽總官選舉，而是先解決眼下我們遇到的這些問題。只要這些問題咱們能商量出個結果，總官是誰我沒意見。”那位老礦工眼見被人戳了肺管子，底氣瞬間短了三分。

“你想解決問題就他媽的趕緊說問題。”藝術家公會會長說到，“至於總官，我看還是選舉的好，哪次會議我們不是為了解決問題來的?難道遇到一次問題這總官就不選了?那乾脆讓公司直接接管我們好了。”

“好了好了，我們的大藝術家。總官會選舉的，你不用在會上這樣到處他媽的他媽的。你好歹也是我們這裡第一個藝術家，我們工會還有不少人想要你簽名雕塑呢。”

“簽名?不就他媽的是個11嗎?有什麽難的，他自己用筆就可以畫一個。”

“好了各位會長。”會議最開始發聲的那人終於發話了，他拍了拍桌子，“不管總官是否選舉，我同意還是先把眼下的問題解決好。剛才大家說到了物資配給和資源分配的問題，還有別的需要解決的問題嗎?”

“我，我這裡有提議。”

“宇航員工會嗎?請說。”

“準確的說，這不光是我的個人想法，我是帶著我們全體宇航員的意見來到這裡的。”

“有話快說，這裡的人誰他媽不是呢?”

“我們建議公司將物資部並入我們工會直接管理。”宇航員公會會長理直氣壯、直言不諱。

但其他工會負責人見竟有人直接向公司發難，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望向宇航員公會會長。

“請問您的…各位宇航員是為何有此建議呢?”

“物資部設立之初，主要是為了給各個工會，尤其是給公司調配各種資源的。那時我們星球的科技還沒有現在發達，宇航員工會更是還沒有成立，運載火箭和星際運輸也幾乎沒有，各種生活和營建物資主要是靠礦工工會從地底挖出來的和他們工業工會精煉出來的。可現在呢?我們的技術是進步了，各個工會的規模越來越大、分工越來越細了，我們軟泥人的數量也是以前的好幾十倍了，但眼下卻出現了資源不足的端倪。而公司扶持下的物資部呢?現在都已經有了獨立建造、發射和回收運載火箭的技術了，甚至直接駕駛著火箭從各行星上開采並運輸資源回來。但這些資源並不統一經過調配，而是專屬於公司內部員工。所以我想，如果把物資部的人員和火箭都並入我們工會，資源的開采和運輸會更高效，調配也會更公平合理。”

威勢科技作為β-20020104星球最有權勢的組織，各個工會雖然對他們依靠自身技術和權勢得來的特權心知肚明，可考慮到他們對這個星球、對自己這個種群的重要意義，以往也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如今宇航員工會竟然公開在圓桌會議上以公平調配資源為由提出要對威勢科技開刀，著實也讓他們始料未及。

“5，你說的很有道理。”會議主持人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其他人還有不同提案或是看法嗎?”

在座的各位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自然無法對會議主持人的提問做出反應。

“看來大家這次提出的問題都是圍繞資源了。”主持人輕歎一口氣，依舊維持著體面的微笑，“資源的問題時時刻刻都在困擾著我們，我們在之前能解決好，這次我們也一定能解決好。”

“7，直說吧，公司願不願意把物資部劃出來?”

“這是個複雜的問題，但我想讓您知道的是，我本人完全同意您的提議。”主持人雙手扶著圓桌桌面，“只要是為了我們軟泥人的存續。但物資部並非簡單的一艘火箭或是一箱金屬礦石，可以簡單的轉交。如果其他會長同意的話，我想本次會議結束後就回去開展調查，看看將物資部，不論是劃歸宇航員工會還是獨立出來我們共同監管是否可行。”說罷，他帶著詢問意見的眼神依次望向桌上的其他人。

但沒有人回應他。

“各工會一直以來的辛勤勞作是公司全體員工可以安心科研的保障，但最近2000個周期日我們已經沒有拿出什麽重大的科技突破成果了，一直消耗著大量人力物力的異星殖民計劃也沒有取得實質性突破，作為公司的一份子我深表愧疚。”主持人抿了抿嘴唇，低頭思考片刻後繼續發話，“從這個周期日開始，就從這次會議結束以後，我會明令公司全體人員節約科研所需資源，並停發所有非必要配給物資，在決定物資部去留之前，他們通過運載火箭運回的物資劃入統一調配。”

宇航員公會會長剛才緊張而充滿戒備的肢體語言消失了。

“那就散會吧。”藝術家公會會長滿意地拍了拍桌面，“等下一次會議再說。”

嘭嘭嘭。

隨著幾聲開關聲的響起，剛才還昏暗的會議室瞬間變得透亮，大部分與會人員從座位上站起，會議室大門被從裡面打開，門外跟隨各會長前來參會的人員魚貫而入，各自匯合後互相嘀咕著快步離開了會場。

“我看5最近要遭殃了。”

“5?宇航員工會的頭頭嗎?”

“是的。”

“怎麽回事，會長?”

“他居然敢對7提出要把公司的物資部切割出來，更要命的是，7居然當著眾人的面說自己也支持。”

“這不是好事嗎?怎麽5會遭殃呢?”

“53，你對7不了解，可我和他共事太久了，但凡他痛快答應的事，背後一定有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