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几名士兵走了过来。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谁?”右侧的士兵警惕地询问道。
“我们是猛禽队长以前的部下,想过来看看他,麻烦您通报一声。”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客气地回应。
“你们稍等。”见这几人态度还算恭敬,右侧的士兵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
很快,他便走了出来,对那几人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你们进去吧。”
“哎,哎,谢谢,谢谢啊。”前面的士兵满脸堆笑,几人依次进入帐篷。
他们在里面待了很久,才陆续离开。
蒙丹与多里库走进帐篷后,蒙丹掏出那个卷烟筒,放在桌上,目光凝视着它,陷入了沉思。
多里库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他心里已经猜到,蒙丹必定在秦军队伍中安排了眼线。
只是不知道,这个眼线传来的消息,究竟是吉是凶。
蒙丹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开卷烟筒,抽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简短的几行字:两日后,秦军将有所行动,目标直指营地。
“你看看。”蒙丹将纸条递给多里库。
多里库连忙接过。“队长,这消息可靠吗?”他疑惑地问道。
并非他不愿相信,而是他生怕这是个陷阱。
秦军狡猾多端,不知那个眼线是否已被发现。
蒙丹冷笑道:“这个眼线在秦军中身居高位,已经潜伏多年,他们不可能发现。”
“队长英明。”多里库钦佩不已,队长竟能在多年前就在秦军中埋下如此重要的棋子,实在是高瞻远瞩。
蒙丹笑了笑,没有多言。
这枚棋子,并非他所布下,而是朗哒告知他的。
他回想起朗哒的叮嘱。
“这枚棋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而且,目前只能单向联系,就是他联系你,你无法主动联系他。”朗哒郑重地提醒道。
“是,族长。”蒙丹点头,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族长,他的身份是?”
“住口。”朗哒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你不必知道。
只需记住,若他联系你,定会留下一个月亮的标记,明白了吗?”
蒙丹在那十二具死去的哨兵身上,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月亮图案。
当时,他便明白,是对方给他传来了消息。
所以,他才命令属下将尸体运走,并撤兵。
否则,一旦真的交战,那才真是耽误了重要情报。
“好了,这件事你也知道了,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蒙丹吩咐道。
“属下明白。”多里库点头,告辞离去。
不久后,有人走了进来。“队长,那几具尸体该如何处理?”
蒙丹闭上眼睛,沉痛地说道:“他们都是我们部落的勇士,为部落献身,实行天葬吧。”
“是。”亲信领命而去。
不久,一支队伍从军营出发,带着十二具尸体,向着草原深处行进。
草原部落的天葬,是一种古老的丧葬习俗。
人死后,将尸体运送到指定的地点,让秃鹫或其他鸟类、兽类吞食。
这既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也是一种信仰,一种对死者的哀悼方式。
天葬的核心理念,是灵魂不灭与轮回往复。
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衰老的躯体的分离,是不同空间之间的转化。
草原部落的人们崇尚天葬,认为将“皮囊”喂食给胡兀鹫,是最尊贵的施舍,是对草原之神的一种回馈。
他们从草原来,最终也要回归草原的怀抱。
秦军很快返回了边城。待所有士兵都安顿下来后,盖聂等几位主将才相继回到帐篷。
“盖大哥,养大哥应该已经成功混入敌营了吧。”蒙毅摘下头盔,忧心忡忡地问道。
“放心吧,养由基武艺高强,潜入敌营对他来说轻车熟路。”盖聂安慰道。
“蒙丹肯定想不到,他们的眼线能给我们传来消息,还是我们一手促成的。”蒙恬笑着说道。
“这样才更有意思嘛。”蒙毅一边脱下铠甲,一边笑道。
“扮了一回养大哥,我感觉自己的武艺都精进了不少。”
“拜托,你今晚一句话都没说,谁知道你是谁啊。”蒙恬打趣道。
“嘿,大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边境上的人,无论是秦国的百姓还是敌营的士兵,谁不知道秦军中的两位白衣战神啊。”蒙毅不满地反驳。
“我今天穿了养大哥的铠甲,假扮了一回养大哥,别人怎能分辨出里面是谁,自然都把我当成养大哥了呗。”
“强词夺理。”蒙恬无奈地说道。
“你说不过我,就说我是强词夺理。”蒙毅不服气地看向盖聂,“盖大哥,你看看他,哪有一点儿大兄的样子,老是打击我的自信。”
盖聂无奈地笑道:“你们俩这样才是亲兄弟嘛,不熟悉的人才不会这样开玩笑。”
蒙恬耸了耸肩,一脸慈爱地看着蒙毅,严肃地说道:“看看,还是盖大哥善解人意,你就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蒙毅如吃了苍蝇般有苦难言,最终只能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盖聂和蒙恬相视苦笑,摇了摇头,各自忙碌起来。
猛禽送走了几位旧部下,坐在帐篷里,闭目养神。
他岂能不明白旧部们的心思,但朗哒族长交代的任务尚未完成,他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否则,好不容易从大牢里出来,稍有不慎,他又得回去。
而且,对于这几位旧部下是否真心投靠,猛禽心中尚无定论。
他又回想起刚才的场景。
“队长,您受苦了。”艾尼瓦尔一进帐篷,便跪倒在猛禽面前,泪流满面。
其他人也都用一副久别重逢的眼神,双眼含泪地看着猛禽。
猛禽当时还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这是来哭丧了吗,他还活着呢。
其实,猛禽心里很是生气,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这些旧部能来看他,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像吐尔逊和多里库,他刚一失势,就迫不及待地另寻高枝了,真是令人心寒。
“艾尼瓦尔,是你啊,快起来吧。”猛禽也露出一副怀念的神情,亲手将艾尼瓦尔扶了起来。
做戏嘛,谁不会呢!
艾尼瓦尔顺势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队长,真是对不起,我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次见到您。”
他刚才的确是有些冲动,一进入帐篷,一眼就看到了猛禽,什么都来不及想,就直接扑了上去。现在回想起来,那场面真是尴尬到了极点。他暗自琢磨,队长心里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猛禽心中冷笑一声,心想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你们就可以赶紧另寻高就了?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感动地说道:“没关系,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大家都快坐下吧。”
等众人都依次坐下,猛禽又缓缓开口:“还有啊,你们以后也别叫我队长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你们这么叫,要是让现任大队长听到了,对大家都不好。”
艾尼瓦尔眼神坚定地说道:“队长,在我们心中,您永远都是我们的队长。”苏莱曼也愤愤不平地附和道:“就是,蒙丹他凭什么能当上这个队长,我们心里都清楚,他得意不了太久的。”
猛禽打了个哈哈,试图转移话题:“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别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了。你们今天过来,我这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们,真是惭愧啊。”说着,他无奈地苦笑起来。
艾尼瓦尔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您,哪能让您破费呢。”猛禽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哎,也是苦了你们。我听说,你们都不做队长了,是吗?”
众人相视苦笑,苏莱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蒙丹迫不及待要扶持自己的亲信,我们不愿意在他手底下做事,就都顺势请辞了。”
猛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却感觉茶水冰凉刺骨。他放下茶杯,心中暗自感叹:人走茶凉,莫过于此啊。
艾尼瓦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猛禽,满怀期待地问道:“队长,您这次能回来,是不是说明族长相信您是被冤枉的了?”
其他人也都一脸希冀地看着猛禽,如果猛禽真的能洗刷冤屈,那他们这些人,是不是也就能重返队伍了?
虽然当初他们是自愿请辞的,但一来是因为他们不想在蒙丹手底下做事;二来也是因为他们不相信猛禽会做出叛变那种事,他们始终相信,猛禽终究会回来的。
猛禽在其他小队长心中的威信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只有吐尔逊和多里库两个人叛变了。大家之前都是小队长,你蒙丹却靠污蔑上司而上位,这种行为,让大家都感到不耻。
然而,是继续当一名普通的士兵,还是努力成为一名小队长,这两个选择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
猛禽的沉默让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如果族长还不相信猛禽,那他们,是不是也就彻底没希望了?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猛禽才缓缓开口:“族长的意思,我也不敢随便揣测。他只是让我回来,至于相不相信我,这个还真不好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艾尼瓦尔若有所思地说道:“队长,按我的想法,族长既然能让您回来,就说明他还是相信您的。估计族长现在也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谁是那个真正的叛徒吧。”猛禽笑了笑,没说话。族长的想法,谁又能猜得准呢?
苏莱曼小声地说道:“队长,您有没有想过,继续担任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示意猛禽重新担任队长。猛禽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苏莱曼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说道:“蒙丹把我们的旧部都遣散到各个小队了。但是,我们私底下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联系。如果您愿意回来,我们所有人,都还支持您。”
猛禽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们……有没有被发现?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啊!”达吾提忠心耿耿地说道:“队长,我们只愿意在您手底下做事,蒙丹命令不了我们的。”
“你们呀!”猛禽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被蒙丹发现了,你们所有人都完了。”艾尼瓦尔郑重地说道:“为了您,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
猛禽感动地叹气:“我何德何能啊,能值得你们如此相待。”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我还能回来,一定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好兄弟的。”
艾尼瓦尔、苏莱曼、达吾提、斯拉木四人斩钉截铁地发誓:“为了队长,我们义无反顾。”猛禽也连忙发誓:“多谢各位,我猛禽在此发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们。”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的,至少在这一刻,猛禽是当真了。
另一边,柯达从队里出来后,顺路打了一壶热水,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他一进去,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里面。
“养大哥?”柯达惊喜地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养由基看着柯达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欣慰地点了点头:“我确实有点事情要和你说。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啊。”
柯达笑道:“还得多谢养大哥给的良药,再加上我自己也努力恢复,现在终于好多了。”说完,两人都会心一笑。
养由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这里有个东西,不知道你见过没有。”说着,他拿出了一张图纸递给了柯达。
柯达好奇地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养大哥,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
养由基看柯达这个表情,也不由得重视起来:“这是我们军队里的一个副将身上掉出来的。我们当时没敢打草惊蛇,就画了一个图像过来让你看一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