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迢迢,初秋晚风轻抚衣袂。
篝火还在燃烧,只是气氛不似最开始那样浓烈,空地上的人稍少了一些。
冉漾独自坐在火堆旁,夕落方才说走开一下,现在不知去哪了。
还剩下一些鹿肉,炙烤的香味一阵一阵传来,再漾盯了半晌,将之一分两半。
她担心夕落没吃饱,所以决定一半留给夕落,另一半……………
冉漾朝六部营帐望过去,决定送给季绪。
上次她发现季绪不吃兔肉,没准他喜欢吃鹿肉呢,虽然他肯定不缺,但再漾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
这般想着,再漾就把鹿肉包好,当即就站起身来。
一路摸索着去了刑部的地方,她从一众乐正酒酣耳热的官员里,挑了个面善的年轻男人叫住。
“这位大人。”
男人回过头,看见皎月下站着一名白皙漂亮的女郎,素淡的衣裙,发上一点生动的粉,衬她面庞尤为恬静。
男人呼吸轻滞,脸颊红了红,仓促应声:“诶,怎、怎么了姑娘?”
冉漾问:“你知道季绪在哪里吗?”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扫视一圈,道:“季大人啊,我方才看见他跟支大人走在一起。”
他遥遥指了个方向:“好像在那边。”
冉漾看了点,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男人腼腆地抿住唇,继而挠挠脑袋道:“......能帮到姑娘最好不过了。”
冉漾走了以后,男人还在紧盯再漾的背影,旁边的人戳戳他:“呦,别看了。”
男人慢慢收回目光,询问:“你可知那是哪家小姐?”
“你别想了,没戏。”
“何出此言啊?”
“没听见吗,人家来找季大人。”
“她是季大人的小表妹,人家两个亲近着呢,这行营都传开了,你说你,年纪比人大,长得比人差,拿什么跟季大人比啊。”
冉漾顺着男人指的方向找了好大一圈,才在行营外围的一处空地上,看见垂眸正与人交谈的季绪,不过他对面的人不是支知之。
冉漾没去打扰,站在几步开外老老实实等着,但这处地方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个美貌少女就算再安静,也会在无形中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在冉漾无知无觉时,她已经成了焦点。
与季绪说话的人,是当今刑部尚书,季绪的直属上司,是个年过五旬的中年男人。
季绪当然也看见冉漾了。
他眼皮跳了跳,心说再漾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就这么眼不眨心不跳在众目睽睽下干见不得人的事。他心中如是想,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都没看冉漾一眼。
徐尚书清了清嗓子,在偷瞄冉漾五六眼后终于捋了捋胡须道:“行了今流,你小表妹还在等你呢,我就不耽搁你俩了。”
季绪脸色黑了黑:“她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表妹?”
等徐尚书离开,再漾才探探脑袋,捧着鹿肉走过去,她小声道:“二公子。”
“我应该没打扰你吧?”
季绪看了眼这四周暗暗瞄来的眼神,垂眸问:“你有事?”
冉漾把手中包括严实的鹿肉地递给他,“我自己烤的肉,想送给你。
她微微低着头,鬓发上那朵颜色娇媚的柔嫩花朵在夜风下轻颤着花瓣,就这么跑了大半个行营给他送她自己烤的肉。
还是鹿肉。
又想暗示什么?
“你还真不怕人看见。”季绪说
冉漾很自然:“有什么好怕的。”
季绪叹为观止。
她说话时仍然朝他伸着手,季绪没有立即接过来。
周边很多人在偷瞄,季绪虽不是什么在意旁人眼光的人,但是也没跟这女人一样,已经到了享受别人的目光,并且在其中寻找刺激的地步。
季绪蹙着眉,不耐烦道:“跟我过来。”
冉漾以为季绪有话要说,乖顺地跟着他走了。
就这么走了一会,再漾慢慢地就发现地方好像越来越僻静了。
杂草成堆,树影婆娑,现在本就是夜晚,这地方远离人群,感觉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她有点疑惑,心说季绪难道要跟她说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大事吗?
前方的季绪终于停下脚步。
冉漾捧着肉认真看他,等他先开口。
季绪居高临下的看她,半晌终于道:“我是不是说过小事别来找我。”
冉漾握着肉的手紧了紧,没想到会对季绪造成困扰:“……………对不起。”
她声音很轻,融在夜风里,焉粉的唇轻轻抿起,垂眸道歉时,雪白面庞楚楚可怜。
连发上那朵小野花都落寞起来。
“…………”季绪实在受不了她了。
冉漾道:“那我回去了。
她说完就转了身,是她这两日想地太多了,自以为和季绪稍微熟悉了点,居然把他之前对她的警告忘了。
明明他很早之前就让她离他远点了。
刚迈出一步,后领就被捏住,“等等,回来。”
冉漾回过头,道:“还有什么事吗?”
季绪不太理解:“你怎么还委屈上了,方才人那么多,你看不见?”
冉漾:“我看见了啊。”
她疑惑道:“我只是给你送个东西,又不是什么别的事情,我觉得你我同在季家,这被看见应该没关系吧。”
她见别的女郎还有跟同宗族男子坐一起分食一块食物的,那样都没人说闲话,更何况他俩了。
“我们行的正坐的直,别人想多那是别人的问题。”
季绪目光变得怪异起来。
他目光扫过她发上的粉色花朵,女为悦己者容,她能不能好好想想自己哪正哪直。
“二公子,你是担心这个吗?”
季绪双手抱胸,垂眸睨视她,这女人就算进官场估计也会如鱼得水的,就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一般人难以企及。
“我确实挺担心的。”
“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冉漾眉头拧住,这话若是别人说兴许是在看不起她,但她觉得季绪不是那种会因为她身份轻视她的人。
可她什么身份呢?
兴许这几天被调笑的多了,她思索片刻,试探道:“你小表妹?”
季绪:“......”
行,看来她真的已经完全把季云澹抛之脑后了。
季绪决定不跟她废话,孤男寡女的待久了,谁知道她又会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结果还没等他说出口,丛林不远处就隐约传来一声娇媚的呻吟,山野寂静,此处本只有虫鸣声声,在这声呻吟后,其余一系列好像都变得明显起来。
冉漾竖起耳朵,谨慎地问:“二公子,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
季绪:“...……没有。”
那声音只传来一两句,其余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捂住一般,与其同时明显起来的,是有节奏的撞击声。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季绪低声道:“走。”
冉漾没他反应那么快,也丝毫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她仔细听了会,疑惑道:“二公子,你真的没听见吗?是不是有人在打架。”
“我听夕落说在行营斗殴是件很严重的事情,皇上还在这里,有什么矛盾不能出去再解决呢?而且我听见了女孩的声音,她是不是被欺负了......”
季绪忍无可忍:“我说走。”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简直是想方设法跟他搞暧昧。
这能听不懂?
冉漾:“哦。
季绪嫌她动作慢,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冉漾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他们朝着来时的方向走,结果刚从树后走出,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尖叫,随即是一阵慌张的大喊:“什么人在这里!”
“你们在做什么!来人?!偷人了!”
“是谁在那?别跑!”
很快,场面便混乱起来,脚步声开始往他们这边逼近。
冉漾还在往那边看,她喜欢看热闹。
季绪则烦躁地轻了一声,然后倏然攥紧冉漾的手腕,飞速带她闪身躲进了旁边半人高的树丛中,按着她的肩膀蹲了下来。
提着灯的宫人一个接一个地往这边赶,脚步声凌乱,连禁军统领都赶了过来。
冉漾仔细听了听,恍惚听见什么“答应”,原来是宫妃红杏出墙,怪不得阵仗这么大。
她蹲在季绪旁边,手腕还被季绪握着,她默默抽了抽,季绪立即松开了。
他们这处地方相对隐蔽,任那边情况乱成一团,暂时也没人朝他们这边走。
季绪食指挑开掩映的叶子,静静观察那边的情况。
冉漾看他的侧脸看了一会,然后道:“二公子。”
“别出声。”
“我想说??”
“让你别出声听不见?”
冉漾只好闭嘴,就这么蹲了好一会,季绪才从那边收回目光,目光复杂的看她一眼,再漾从中看到了责备。
冉漾搞不明白。
她又等了一会,才小声问:“二公子,我能说话了吗?”
季绪压低声音道:“你想说什么。”
冉漾费解道:“二公子,苟合的是别人,我们俩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有几分沉默。
夜风轻轻吹拂,送来她身上的浅香。
过了好半天,再漾才见季绪眉尾跳了跳,然后自然而然地对她道:“宫妃偷情可是要?九族的,你想跟这种事牵扯到一起?”
冉漾:“不想。”
季绪立即道:“那不就行了。”
虽然觉得有点不对,但鉴于一直以来对季绪的信任,再漾还是没有多问,只是默默换了个姿势蹲着,然后道:“......哦。”
多亏了这里草木茂盛,可以完全遮挡他们俩的身形,刚才有机会没走,这个时候他俩若是齐齐从草丛里钻出来被别人看见,那可就真说不清了。
冉漾探出脑袋朝外面看了看,隐约看见个衣衫凌乱的女人,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肩头,月光照出她满脸泪痕的脸。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季绪:“你还感慨上了。
这里虽然不是皇宫,但刚刚看见的那个小太监动作快声音大,没一会儿原本已经跑走的那个男人也被抓了回来。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人竟然是皇帝身边的亲,做了好几年的带刀侍卫。
冉漾出于习惯,看了眼脸,长的居然还不错,人高马大,体型也够足够健壮,比皇帝好看一些。
她索性坐在了地上,道:“反正也没事。
又道:“这位娘娘好漂亮。”
季绪轻哼一声道:“漂亮有什么用。”
嘴上说着宫妃,目光却看向了冉漾:
“谁让她心思不正的,若是安安分分当她的妃子,没准还能颐养天年,如今这般被发现,神仙也救不了。
冉漾道:“我听说皇上已经年近六旬了。”
季绪伸出食指虚虚抵住她的唇,蹙眉道:“你活腻了?”
冉漾垂眸看向自己唇边那根近在咫尺的修长手指,摇摇头,这回说话谨慎了点,只道:“你说的对。
季绪听着她这语调,目光扫过来,道:“怎么,你有不同的想法?”
他料到她会有不同的想法。
但他就是想听听这个女人是怎么合理自己的行为的。
想法倒谈不上,再漾只是有些感慨。
她低下声音,冷静道:“圣上女人那么多,很多姑娘进宫也不一定是自愿,若是久得不到恩宠,那就会在宫中磋磨一辈子,大好年华就浪费了,这对那些姑娘不公平。”
“长期压抑下,想寻求一些规矩之外的刺激,是可以理解的,俗话说的好,人生得及时行乐。而且万一是那个侍卫见娘娘貌美如花蓄意勾引呢?”
“当然,这样行为肯定是错误的。”
“既然知错为什么还要做?”
冉漾思索片刻,回答道:“情难自禁吧。”
好一个情难自禁。
季绪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他坐在再漾身边,片刻后又非常明显地朝旁边挪了挪,离她远点儿。
只是在场唯一的旁人,再漾,并没察觉到他的动作。她盘着双腿,揽揽自己的衣服,问他:
“二公子,之后我看见你还需要离你远点吗?”
季绪很冷漠:“需要。”
冉漾:“连招呼也不能打吗?”
季绪作为她在季家唯一一个稍微相熟的人,还对她多次伸以援手,再漾心中很想与他做朋友。
但她有时候不太能理解季绪对她的要求。
比方说总让她离他远点,虽然她明白是因为上次的误会,但偶尔会想季绪是不是讨厌她,不过她好像没什么令人讨厌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因季云澹迁怒她。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跟季绪正常相处。
冉漾双眸明亮,在月光下盈着水光,期待地看他。
“二公子?”
季绪轻呼一口气,实在受不了她了。
他道:“只能打招呼。”
冉漾:“好的。”
好歹是后宫丑闻,抓人时虽声势浩大,但抓完后众人很快就散去了,只留下几个小太监在原地反复清理污痕。
????声不时传过来,周边一静,会显得他们俩说话声很明显,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相对无言的坐着。
冉漾的目光有点无处安放。
起初她还很自然,时间一长就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季绪脸上看,每次都被他抓正着,她很不好意思。
季绪一点也不想配合她的眉来眼去,索性闭上眼睛假寐,不理她了。
冉漾松了口气。
为了防止自己的眼睛再不争气,她换个位置,从季绪对面坐到季绪的身边,然后屈膝抱着小腿,开始静静等小太监离开。
轻柔的晚风不知何时变大了些。
少女的半披乌发被轻轻扬起,争先恐后擦过季绪的衣袖,再漾用手指按住不听话的头发。
按住一缕还有一缕,冉漾索性歪了下脑袋,把长发揽到一侧。
但正因这个微小,又不经意的动作,她发上的那朵粉色小花掉落下来,风一吹,就吹到了季绪那边。
冉漾在花朵被风力改变方向那一瞬间就下意识伸手去抓,她一手撑着地,另一只手半越过季绪,皓白的手腕一弯,脆弱的花朵被她握在掌中。
有一瞬间,他们离得很近。
近到冉漾柔软的衣袖匆匆滑过他的唇,恰逢芳香与温热袭来,像极了一个一触即分又青涩的吻。
季绪倏然睁开眼睛。
冉漾此时才抓到花,姿势还没调整过来,就一下被季绪抓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
她的手腕也突然被季绪抓住,再漾有些错愕,她望着季绪的眼睛,对眼下这个略显冒犯的姿势感到抱歉。
“对不起,我只是......”
抓一下我的花。
季绪瞳孔漆黑,看她的目光是再漾从未见过的怪异,阴郁的脸庞带着冷色,但沉黑的眼睛却少见的有些无措。
她偷亲他。
季绪紧抿双唇,难以置信的盯着她,声音危险,一字一顿道:
“冉漾,你太得寸进尺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冉漾:“啊?”
很快,她发现季绪看向了她的唇。
毫不遮掩。
她愣住了,对这个充满暗示性的目光也表现得无措起来,她手脚不知哪里放,感觉应该是自己会错了意,但他的目光好明显。
问题来了,一个男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盯着一个女人的嘴唇看,他应该是什么意思?
冉漾在这方面的经验可以用贫瘠形容。
但一个荒谬的猜测仍然浮现在脑中。
………………想亲她吗。
虽然她很漂亮,但不太可能啊。
她声音略显慌乱,轻轻挣扎起来:“二公子,你放开我。”
话音才落,不远处的??声消失,一个小太监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有人在说话。”
冉漾倏然闭了嘴。
小太监的声音继续传来:“这附近难道还藏了人不成?”
“你听错了吧,这不刚才拉走一个,谁敢顶风作案呐?”
“行了,应该是有人溜达到这边了,你们俩收拾干净没,干净了跟咱走。”
冉漾终于从季绪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她垂下脑袋,在确认那几个小太监离开以后,局促的站起身来。
方才对话被打断后的那一段沉默,让原本还算自然的对话在此刻显得僵硬起来。
冉漾很尴尬,但不知道在尴尬什么。
她的唇很烫,刚刚被季绪看的。
季绪也没好到哪去,他活了二十多年,根本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个愣头愣脑的鹌鹑偷亲,此刻他脸色很冷,白皙的脸庞说不上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有些泛红。
两人就这么各复杂各的,一时都没出声。
最后还是冉漾率先受不了,她迅速把自己手里的鹿肉往季绪怀里一塞,强装镇定的道:“那...那那二公子我先走了。”
“我们下次见。’
下次见个屁,她有时候也太高看自己了。
季绪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走出去。
他捏着手里那包已经变得温热的肉,无数次想扔出去,但最后又克制下来。
夜风清凉,他轻呼出一口气。
再有下次她就完了。
他心想。
当然这次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季绪原跟徐尚书住在一起,但是徐尚书一到半夜就鼾声如雷,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以下犯上在半夜把徐尚书捂死,所以理所当然地进了支知之的营帐。
支知之今夜回来得很晚。
月亮高挂枝头,昏黄的烛灯熄了大半时,他才慢悠悠挑开帘子弯腰进来。
出乎意料的是,他那个作息一向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发小,此时正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椅子上,一双长腿放肆搭在他放公文的桌案上。
耷拉着一
张俊脸,如?考妣的坐着。
一言不发。
与季绪相反,支知之今晚心情明显不错,他道:“呦,谁惹我们季二少不高兴了。”
季绪眼皮都没掀一下,根本不理他。
房内有淡淡的烤肉香,支知之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一块被包裹严实的烤肉。
他挑了挑眉,上前拿起闻了闻,对这味道非常满意,他受宠若惊道:
“你担心我没吃饱给我留的?不会下毒了吧?”
季终于理他了:“毒不死你,吃。”
支知之一点也没客气,他撕开外面那层纸,啧啧赞叹两声,随即道:“鹿肉啊,不过这不像是你那烂技术能烤出来的啊。”
“难道是你嫂子,冉冉人真好。
他刚要下嘴,季绪道:“你能不能闭嘴。”
支知之闭了嘴,拿着鹿肉随即又道:
“那我怎么吃?“
季绪别开脸,烦。
支知之见季绪不理他,打算重新尝尝今晚被夕落在他耳边夸了无数的烤肉。
“那我可吃了啊。”
刚张嘴,椅子上那个阴郁无比的男人又冷冰冰地望了过来: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别吃了,放下。”
真是毫不意外。
支知之摊了摊手,放下了。
他走到季绪身侧,难得今晚心情好,他大发慈悲道:“行了,跟兄弟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还说说。
她好意思干,他都不好意思说。
被他大哥带回来的准嫂嫂偷亲了,这谁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