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梁锐在气的要命,在指责江美舒的恶行。
罄竹难书!
结果??
一抬头发现江美舒笑的两眼发光。
看着他的目光,也透着几分诡异的兴奋。
不是。
他在骂对方啊,他怎么还把对方给骂兴奋了啊。
“你怎么回事?”
梁锐一脸狐疑。
江美舒心说,她是赚钱赚爽了,但是这话她不能说,说了也没人相信。
她只是保持微笑,“梁锐啊,你会骂,你就多骂两句。”
梁说:“?”
有病?
他本来气的要命的,看到江美舒这样,莫名的气不起来了。
最后留下一句。
“你是不是傻啊?”
“知不知道我在凶你啊?”
然后梁锐自己跑没影了。
徒留江美舒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好久,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他生气了?”
“在气什么?”
他骂她恶毒,她都没还嘴啊,反而还有些开心。
还想听他多骂两句呢,结果这人怎么跑了呢?
看着粗神经的江美舒,梁母笑了起来,“梁锐啊,就该找你这种后妈。”
“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话说的,江美舒有些窘。
“好了不搭理他了。”
梁母喊她进去,“看看家具摆放的位置,你喜欢不喜欢。”
“要是没问题的话。”
她笑着拉着江美舒的手,“我就等着你嫁进来了。”
这话说的江美舒有些害羞,不过,到底是跟着一块进去了。
梁家的房子好大,哪怕不是第一次来,再次进来的时候,她还是会有这种感受。
光天井都比他们大杂院还大上不少,更别说这里面的房间了。其实前后也就十来间,数量上比不上大杂院,但是架不住梁家的房间大啊。
最大的那个房间,足足有五六十平,放在大杂院来说,都能隔出三室一厅了。
这些家具大部分都放在,梁秋润目前住的这个主卧室,不过能看的出来,这个卧室和上次见的时候,区别还蛮大的。
里面的窗户桌椅,似乎都刷了漆面,卫生似乎也做过一遍。
“就放这里好了。“
梁母招呼了一声,丈量了下屋内的尺寸,便吩咐道,“把秋润原先的那个床,扔出去。”
“新床搁在这里。”
XD.“......“
“......“
眼看着母亲都要让人动手了,梁秋润微笑,“母亲,倒是不必如此,我这一张床还是半新的,也没坏,还能用。”
梁母,“怎么?你打算结婚后分床睡?“
一语正中要害。
这让梁秋怎么回答呢?
还是江美舒在中间打圆场,“梁姨,我瞧着这张床还挺好,要不留着不,这间房不是蛮大吗?”
“这里还有个屏风,就把这张床放屏风外面,平日里面歇歇脚什么的,都是可以的。’
梁母可以不给自己的儿子面子,但是江美舒的面子,她是一定会给的。
于是,她便说,“那就听小江的。”
但是瞧着那眼神却有几分警告,言外之意,梁秋润,你敢结婚分房分床睡,看我不弄死你。
梁秋润垂眼,语气不软不硬,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余地,“母亲,这间房间是我和小江的婚房,由我们来布置就好,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
梁母“?”
梁母“?“
自己这个儿子真是出息了,都敢威胁她了。
她不动。
梁秋润抬眸,目光温润,却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压力,“还是说,母亲也想参与我们的二人世界?”
饶是梁母都被自己儿子,这般目光给威慑到了,她深吸一口气,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二人世界,但是我想和小江过二人世界。”
眼看着儿子的脸上僵硬了下去。
梁母心里爽了,转头朝着江美舒招呼,“那妈就不打扰你们了。”
“另外,祝你们小两口去沪市玩的开心。
“回来妈给你报销一切费用。”
江美舒甜甜地笑,“谢谢梁姨。”
亲自送着梁母离开后,她有几分埋怨地朝着梁秋润说道,“你怎么这般跟妈说话啊,就不怕她伤心啊?”
还敢自己亲生母亲离开的,反而她这个儿媳妇,不乐意对方离开。
江美舒全天下的家庭关系,怕是只有他们家才是这样的。
梁秋润抿着唇,“小江。”
“嗯?“
江美舒有些不解地看了过来。
“我们才是关系最亲近的人。”
梁秋润强调,“是因为有了我,才会有了婆婆。”
而不是先有婆婆,在有他啊。
江美舒看着这样的绷着脸的梁秋润,内心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老梁,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声音也是软软的,还带着几分震惊的语气。
配着那一张巴掌大的小圆脸,当真是好看极了。
梁秋润被江美舒给拆穿了,他脸上有几分不自然,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我们去看看梳妆台放在哪里。”
江美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她在房间内倒着走,摸着下巴看着梁秋润,笑嘻嘻地说,“好啊,不过我们在继续之前的话题好不好?”
倒是没有拆穿他,反而给了梁秋润的体面。
梁秋润察觉到了,他抬眸看着她,内心一片柔软,“什么话题?”
“这一张旧床呀?“
“之前不是糊弄梁姨嘛,说是放在这个房间里面,其实放在这里一点都不好看。”
话落,江美舒一屁股坐在旧床上,一下子就坐实了下去,竟然一点弹簧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张木板,她愣了下,抬手拍了拍,硬邦邦的。
“你没垫垫子啊?”
梁秋润摇头,“我习惯了睡木板床。”
江美舒拍了又拍,“那完了,我俩以后肯定睡不到一块去。”
她喜欢睡软床,梁秋喜欢睡硬床。
这就和吃不到一个锅里面一样。
江美舒有些为两人以后的感情,感到担忧了。
梁秋默然了片刻,“不会的。”
声音很轻。
江美舒没听见,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刚说这张床放在这里不好看,你想放哪里?”
梁秋润换了个话题。
江美舒想了想,“搬出去,放个你觉得方便的屋。”
“方便你休息的。”
她倒是想茬了,按照梁秋润不能和人接触的那毛病,他俩铁定不会睡一个床的。
梁秋润听懂了她的意思,“那先搬书房吧。”
书房是他平日办公的地方。
也是在家待的最久的地方。
江美舒,“都成。”
“你看哪里方便就搬哪里。”
她的态度太过随意了,也还有些不在乎的滋味,这让梁秋润心里有些说不上来,他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问道,“你不生气吗?”
新婚丈夫就要把床搬出去,分房睡。
她难道一点不生气吗?
江美舒有些意外,“为什么要生气?”
“这不是我们相亲的时候都说的好的吗?”
“分房间睡呀。”
她正是因为看中了这条,才答应和梁秋润结婚的啊。
梁秋润听到这话,自己生闷气去了,他搬着床板顾自的去了书房。
这让江美舒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就不管他了。
自己在这个大卧室周围四处地看着,师傅们刚把三组柜子给组装上,真敞亮。
柜子大,气派,房间也大,两者放在一块倒是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觉。
而且梳妆台刷的朱红色的漆面,还带着雕刻的花纹,连带着里面的镜子也被擦的干净。
江美舒对着看了好一会。
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房间了,大床大柜子,还有一个摇椅,她放在窗户口,刚好冬日的暖阳能照进来。
到时候早上起来了,躺在摇椅上听曲,看电视,晒太阳。
最好是梁秋出差。
梁锐上学。
嘿嘿。
这种日子光想想就不知道多美妙。
梁秋润把那一张旧床搬到隔壁书房后,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江美舒来找他,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她在忙什么。
结果??
一进来就瞧着江美舒,对着镜子笑容灿烂。
在这一刻,梁秋润突然就明白了,之前梁锐为什么会那般生气了。
“小江。”
正当江美舒沉浸在美妙幻想的时候,梁秋润喊了一声她。
江美舒回头,笑容灿烂,“老梁,你床搬好了啊?“
阳光透过白雪,刚好照在她的侧脸上,肌肤莹白如玉,额光光洁饱满,眉眼弯弯,鼻梁挺,唇色红,下巴并不尖尖,反而有些平,线条极为流畅。
典型的美人胚子一个。
梁秋润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恍惚了片刻,他倒是有些忘记自己是为什么生气了。
“搬好了。”
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家具基本上入场了,我瞧着也差不多了。”
“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梁秋润嗯了一声,“小江。”
“我把床搬过去,你不生气吗?”
他又问了一遍。
江美舒还以为他是太过体贴她的情绪了,她便忙说,“不生气不生气,你想在隔壁住多久,就在隔壁住多久,我绝对不会生气!”
废话。
她就是图和梁秋分房睡,才会嫁过来的。
这人平时挺聪明的,但是在这方面,她是真迟钝。
梁秋润看了她好一会,才低声道,“我有些生气了。”
“什么?”
江美舒白净的面庞上满是茫然。
“你为什么生气。”
梁秋润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在这一刻,他不太冷静,也不太理智,而是由着大脑支配,他便如实说道,“我在生气,你为什么不生气。”
这让他有一种错觉。
江美舒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他?
听到这个答案。
江美舒骤然怔住了,“老梁。”
她抬眸看着他,“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的语气平静而认真,“当初我们相亲彼此契合答应对方,不正是因为这点吗?”
“你需要一个能够接受和你分房睡的妻子,而我刚好能满足你的这个条件,我认为在这点上面,我们双方是各取所需?”
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可是同样的,她姐姐上辈子嫁给他,同样的分房睡,他为什么从来不生气呢?
她的眼睛太过清澈干净了,能够照清楚他的每一个神情。
这让梁秋润有些狼狈,他骤然把头低了下去,避开了江美舒目光,他低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他却不肯在说了。
这也让两人之间的情绪,似乎有些凝住了,连着梁秋送江美舒回江家的时候,一路上在车里面。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一直到下车后。
梁秋润冷静的复盘了一遍,“小江。“
江美舒抬头看向他。
“抱歉。”
梁秋润低声道。
江美舒摇头,“不至于的老梁。”
“我们是夫妻,也是朋友不是吗?”
“是惺惺相惜,是互相理解并且接受支持对方。”
她抬手,试图去拍对方肩膀,但是想到梁秋润不能和人接触的毛病时,她又把手给缩了回来。
梁秋润注意到这一幕,他眸色晦涩了几分,旋即,拉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家。”
江美舒点头。
夜色下的取灯胡同,有些黑,上次经过路口的那个电线杆上的喇叭灯,还在黑着。
这个灯已经坏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并没有人来修。
胡同的外面垃圾也没清理,外加两侧路边,都堆满了蜂窝煤堆,以及杂物这些,让人有些不好下脚了。
梁秋润注意到这些,他朝着江美舒说,“牵着我的袖子走。”
在这点上,江美舒倒是没和梁秋润坚持,这块路确实不好走,她需要一个指明灯和拐杖。
一直到了江家后。
梁秋润送她进门,江家人还没休息,江陈根跑到别人家下棋去了,王丽梅在糊火柴盒。
江南方在看书。
屋内很安静。
“伯母。”直到,梁秋润招呼了一声,打断了屋内的安静。
王丽梅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到自家闺女和女婿立在门口。
“快进来啊,外面冷,怎么不进来。”
梁秋润低头看了一眼江美舒,旋即才朝着王丽梅说道,“我是有些事想和您说。”
这让王丽梅心里咯噔了下。
“进来说?”
“不用,就两句话的事情。”
梁秋润声音温和,明天我要去沪市出差,刚好差一些结婚用品还没置办完,就想带着小江一起过去。”
“想找批准下。”
梁秋润这人风度到了骨子里面,带人闺女出门,也不会擅自或者是私自带走。
而是会经过对方的同意。
只有梁母同意了,他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
王丽梅下意识道,“去沪市置办结婚用品啊?这也太花钱了。”
这就是普通父母的思维,不是他们不好,而是经济条件管着,注定他们舍不得。
梁秋润想了想,面色温和,还带着几分劝解,“结婚一辈子就这一回,为了不留遗憾,就算是花钱点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敞亮又体贴。
王丽梅心里也舒坦,心说,这是女婿看重她女儿。
于是,她点点头,“成”
“不过,你们要去几天?”
“今儿的都二十三号了,二十八号你们就要办酒了,来得及吗?”
这满打满算也才五天时间了。
“来得及,我们会把握好分寸的。”
有了这话,王丽梅就彻底放心了去,“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
“这么急啊。”
“那我还要给她准备点衣服和饭菜。”
梁秋润,“这些不着急衣服穿一套就够了,饭菜的话火车上都有。”
这还要坐火车。
对于一辈子土生土长在首都的王丽梅说,那是太过遥远的事情。
她去看了一眼江美舒,“你咋说?”
江美舒老老实实道,“跟着去看看。”
“见见世面。”
得!
当事人都同意了,王丽梅这个母亲自然不会拒绝了,“那你们安排就好了。“
梁秋润嗯了一声,这才提出告辞,王丽梅要让闺女江美舒去送他,但是梁秋润却没同意,他摆手,“我就是送她回来的,外面天黑路远灯不亮,不要让她出来了。”
这边胡同的环境,实在是堪忧。
大晚上不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让江美舒出来了。
王丽梅唆了一声,“我们这边胡同的灯,街道办舍不得出钱,一直让它黑着,真是非要出事了,他们才高兴。”
见闺女没反应,王丽梅打了下江美舒,江美舒回神,朝着梁秋润喊了一声,“老梁,你好走。”
RE.“......“
确实是好走的。
不过,梁秋润出去后,没直接离开,而是走到胡同口,那坏掉的电线杆那看了看。
电线杆上绑着的喇叭灯,应该是烧了。
梁秋润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开着车出去转了一圈,等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的车上多了个陈秘书,还多了一台梯子,一个电灯泡,以及一些维修的工具袋子。
陈秘书下车,有些尴尬的搓手,“领导,我不会修灯泡啊。”
就是他们家的灯泡,都是他找电工来修的。
梁秋润,“我知道。”
“那您?”
“扶着梯子,我来修。”
陈秘书,“??”
陈秘书眼睁睁地看着,他那英明神武的领导,爬上了高高的梯子,然后,对着那喇叭灯,一阵捣鼓。
约摸着过了十分钟后。
梁秋润把新的电灯泡换上去后,几乎是一瞬间,原先周围一片黑暗,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就是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实在是他离的太近了一些。
梁秋润微微眯着眼睛,这才慢慢从楼梯上下来。
陈秘书双手鼓掌,“领导,您真厉害。”
他没想到,他领导还会修路灯。
梁秋润不在意地摆摆手,把工具放回了工具箱里面。
“走吧,回去了。”
陈秘书愣了下,“不和江同志说吗?”
领导这么大半夜的跑过来,修路灯,修好了,不和江同志说吗?
梁秋润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直到陈秘书上来后,他才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说?”
“不说,不就自修了吗?”
梁秋润神色淡淡,“怎么会白修?晚上她若是起夜出来的时候,有路灯照明,这就够了。”
陈秘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领导,您恋爱了吗?”
怎么画风变化这么大啊。
梁秋润抬了抬眼皮,陈秘书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直到梁家的时候,梁秋润才说,“记得给小江也定一张明天去沪市的车票,和我同一班。”
陈秘书点头。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
梁秋润突然又补充了一句,“陈秘书辛苦了,年底给你封个大红包。”
陈秘书顿时觉得不辛苦了。
江家,梁秋润离开后,原先没睡觉的邻居,顿时过来凑热闹。
“你家美兰明儿的要去沪市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说是去沪市置办结婚用品。”
“你家芙兰真是命好,嫁给了梁厂长,还这般被他重视。”
江美舒坐在那,看着一群恭维她的邻居们,她觉得有些奇妙,就仿佛她和老梁出门去沪市,不是夜不归宿了一样。
但是同样的,她们却不会在指责,也不会再背后嚼舌根。
反而都是一脸艳羡。
江美舒安安静静的没说话,倒是王丽梅应付了众人。
她一脸荣光,仿佛与有荣焉一样。毕竟,女儿嫁的好,当母亲的面子上也有光不是吗?
王丽梅感叹道,“别说外人觉得你命好,就是你亲妈我,也觉得你命好了。”“
毕竟,就梁秋对她好的这个劲,一般人真是做不到。
或者说,整个取灯胡同都没有。
江美舒笑眯眯道,“是是是,母亲大人,您能陪我这个好命的女儿去上个厕所吗?“
一般娇嗔劲,连上厕所都要人陪着,还撒娇。
偏偏王丽梅还就吃这一套,她瞧着闺女那笑盈盈地模样,她在想,她一个母亲都拒绝不了,闺女这套撒娇的样子。
这梁厂长能拒绝的了吗?
王丽梅不知道,只是等两人出来走到胡同口的时候,看到外面的路灯竟然亮亮的。
王丽梅顿时惊讶了,“这街道办还行啊?大晚上加班把路灯给装了?”
“真是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可从来不知道,街道办有这般勤快的。
倒是江美舒看到这亮亮的灯,心里莫名的有了个猜测,是梁秋润做的。
因为晚上梁秋送她回来的时候,这里的路灯还是坏的。
而这前后不过个把小时,路灯就变好了。
江美舒不认为街道办的人,会大半夜的来修路灯。
会是梁秋润吗?
江美舒不知道,她只是踮起脚尖,抬头望着喇叭灯的位置,又往下看了看,白色的积雪上面,还有一双大脚印。
江美舒抬起脚站在他那一双,大脚印的中间。
三接头皮鞋的脚印,会带着一条一条的棱。
这和别人的鞋子有些不太一样。
江美舒轻轻地笑了笑,“妈,我知道是谁修的路灯了。”
王丽梅,“谁?”
江美舒跑到前面,回头笑,“不告诉您。”
白色的路灯下,她身形纤细白净,回头笑的时候,灿若繁花。
这让王丽梅都有些恍惚了片刻。
“明天去沪市跟着梁厂长,不要走丢了。”
她闺女这一副样貌,生得太过颜色好了一些。这般在外面怕是被拍花子选择的对象。
江美舒噗嗤一笑,“我晓得了。”
她都是大人了,又不是孩子。
隔天一早。
五点多王丽梅就起来了,先是煮了鸡蛋,摊了煎饼。
甚至,还给她妙了几块排骨,装在了铝制饭盒里面。
“中午就算是在火车上吃饭,也可以把排骨埋到饭里面热一热。”
江美舒?了一声。
江南方都要出门了,又回头卷了一个煎饼,里面塞了一块排骨,一边吃的满足,一边朝着江美舒道,“姐,你回来的时候,甭管什么给我带个属于沪市的东西呗。”
“石头啊,土啊都行的。”
少年对这一切都感到很好奇。
江美舒点头,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我会看情况来的。”
上午十点。
江美舒这边收拾了衣服,冬天天冷,棉袄就不带了,只带了两件能够换洗的内衣。
以及一些擦脸的,便差不多了。将将一小包的东西,王丽梅不放心,又塞给她两张大团结,外加十斤全国粮票。
这全国粮票是王丽梅,一大早出去找人换的。
一起递给了江美舒后,王丽梅才说道,“穷家富路,你出门在外多带一些钱和票,总不至于饿肚子。
她没出过门,对外面不是好奇,而是抱着警惕。
“我说万一,万一你出去了,发现梁厂长不是好人,要把你给卖掉。”
“你就把这钱拿着,逃命用的。”
I.“......“
江美舒哭笑不得,“妈,你把梁秋润想成啥了?他是厂长,不是人贩子。”
“那不好说,这是在首都知根知底,去了外地谁知道呢?“
王丽梅给江美舒的裤腰带里面,缝了一个小口袋,把钱和票塞进去,“藏好了,小心路上的偷。”
江美舒总觉得腰上的位置不舒服。
哪里料到,王丽梅还在思考,“要不要给你内裤上也维个口袋?”
SI.“......“
江美舒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要。”
一想到上厕所的时候,从内裤里面掉一沓子钱和票出来,江美舒就不舒服了。
“行吧,那就缝裤腰带就够了,你自己在外面小心一些,这钱和票你连梁厂长也不要说,算是你最后的退路。”
江美舒点头,“我晓得。”
两人正说这话,梁秋来了,他敲敲门,声音温润,“伯母,我来接小江。”
王丽梅唆了一声,就领着江美舒出来了。
梁秋润顺势看了过去,江美舒今儿的穿的那件靛蓝色棉衣,深色显肤白,干干净净,亭亭玉立。
扎一条大麻花辫,越发显得脸小又精致。
梁秋润笑了笑,看向江美舒,“收拾好了吗?”
江美舒点头,“都收拾好了。”
梁秋润,“那伯母我就带着小江离开了,您放心,我是怎么把带她出去的,还会怎么把她带回来。”
这简直是说中了王丽梅,内心所担心的事情。
“秋润啊,我家这孩子第一次出门,一切就拜托你了。”
梁秋润颔首,眼神真挚,“您放心。”
目送着梁秋润和江美舒离开后,王丽梅喃喃道,“我闺女比我命好。”
她一辈子没出过首都。
她闺女在二十二岁这年,就能出去看世界了。
王丽梅是打心眼里面高兴。
因为她没走过的路,她的孩子替她走了。
她没去看到过的世界,她的孩子替她看了。
她这蹉跎又无奈的一生,除了生孩子就是带孩子,围着锅台转,她以为一辈子都这样了。
然后,她看到她的女儿,活出了不一样的日子。
真好。
王丽梅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她笑着,眼泪带着眼泪,“真好。”
她的女儿带着一双翅膀,飞出了这个贫瘠落后又愚昧的大杂院。
真好。
陈秘书送着梁秋润和江美舒去了火车站后,他便准备回去。
这让江美舒有些惊讶,“陈秘书,你不去吗?”
在他印象里面,陈秘书和梁秋润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
陈秘书摇头,“我不去。”
“领导还给我安排了在首都的工作。”
等于说,他不去在首都留办公室,做秘书和领导的工作。
江美舒听了她觉得生产队的驴,都没有陈秘书忙。
她去看梁秋润。
梁秋润淡淡道,“一个陈秘书的工资是江叔的三倍。”
江美舒换算了下,她爸一个月四十多块的工资,陈秘书就是一百二。
ST.“......“
真高啊。
瞬间不同情陈秘书了,她同情自己一个月十七块,还不是月月都有工资,这样算下来她一个月挣的钱,还没陈秘书的一半多。
陈秘书离开后。
梁秋润低声笑她,“不觉得陈秘书委屈了吧?”
江美舒说道,“我觉得我委屈。”
“一个月才十七块工资。”
梁秋洞想了想,“工会的工资我不能随便加,那是破坏规矩,但是??”
他低头凝视着江美舒,“我的工资每个月两百二十五块三,可以全部上交。”
“江江啊,那你每个月的工资就是二百四十二块。”
“你不会比陈秘书少的。”
也不会比其他人少。
他的江江,就该拿最高的工资啊,也不该为钱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