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林巧玲这话一落,饭桌子上的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美兰的心里就是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她当即站了起来。
“大嫂,你要做什么?”
林巧玲瞥了一眼江美兰,声音淡淡,“我不找你,我要找梁厂长说一件秘密。
这下,轮到江美舒也警觉了。
林巧玲和梁秋润有什么秘密可以讲的?
她唯一知道的秘密,不过是她和姐姐互换了身份,代替对方嫁人而已。
想到这里,江美舒也坐不住了。
但是,江美兰却比她沉稳许多,她一个箭步,走到林巧玲面前,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大嫂,我的日子过不成了,你的日子也过不成。”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却让林巧玲心里一慌,“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江美兰声音冷静,“你不让我活了,我也不会让你活。”
她声音压的极低,眼瞧着林巧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她这才漫不经心的回头,朝着梁秋润和江美舒,以及王丽梅三人平静道,“我和大嫂往前起了龌龊,她试图用往日的龌龊,来离间我们双方之间的感情。
“梁厂长,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和她出去说话?”
梁秋润虽然有些狐疑,但是架不住他对林巧玲的印象并不好。
这就是一个圆滑世故,贪得无厌之人。
他不喜欢将自己的目光,放在无关人等的身上,所以面对江美兰的话,他只是点头,“你们随意。”
他本就是女婿陪着爱人来回门,对于爱人娘家的私事,他并不感兴趣。
“梁厂长!”
林巧丽声音拔高了几分,“我要说的??”
话还未落,江美兰抬手抵在她的腰上,当着梁秋的面,“大嫂,非要我们之间撕破面皮,还让梁厂长来看笑话吗?”
“大嫂就算是不在意我们,也该在意大哥才是。”
林巧玲眼里闪过愤怒,“他是你的大哥。”
“我还是他的妹妹,他把我当做亲妹妹了吗?”
听到这里,梁秋润就知道了,这是家庭纷争,他只尝了几口,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妈,小江,我出发的时间到了,就先离开了。”
“这几日我不在家,小江若是觉得家里太无聊,也可以多在娘家住一些日子。”
江美舒点头,王丽梅也是。
她们都巴不得梁秋润,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毕竟,林巧玲要说的话,关乎着他们一家人的秘密。
王丽梅当即朝着江美舒道,“既然秋润不吃了,那你去送送他。
江美舒明白母亲的意思,她点头,“我这就去。”
等江美舒送走了梁秋润后。
江家屋?瞬间安静了下去。
王丽梅还特意出去看了一遍,确认梁秋不会在突然回来的时候,她就朝着林巧玲走过去,猛地抬手扇了一巴掌,“你想害死我们家所有人是不是?”
这一巴掌凌厉又果决,以至于林巧玲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打到眼冒金星的地步。
她擦掉嘴角的血,“妈,是害死你们,不是害死我和大力。”
她和江大力如今已经和江家分家了。
她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无非是江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江美兰听到这话,冷冷地一笑,“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以为我们倒霉了,你和江大力就能过上好日子吗?”
“你是不是忘了?江大力还在肉联厂的食堂上班?“
“江家得罪了梁秋润,我和美舒得罪了梁秋洞,我会如何结果我不知道,但是美舒被梁秋润有多在乎,你是看在眼里的。”
“想必真到鱼死网破的时候,美舒朝着梁秋润谗言两句,把江大力开除这件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敢!”一听这话,林巧玲目眦尽裂,她低喝一声,几乎要上去和江美兰拼命的地步。
毕竟,这年头的工作就类似金饭碗,谁家有一个,谁还不是好好珍惜做下去,恨不得一个工作传三代。
林巧玲还打算以后,江大力从肉联厂退休后,把工作给他们唯一的儿子呢。
如今,江美兰这话就是砸了,他们家唯一的金饭碗。
江美兰寸步不让,她不止没怕,反而近一步,朝着林巧玲声音冷静道,“你看我敢不敢。”
“林巧玲,你敢毁掉我和美舒,我就敢会毁掉你和江大力,别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你的工作来路也不正,真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我不介意去林家煽风点火,让你无家可归。林巧玲,你也是有大嫂的人,你说,你大嫂知道了你当年抢了她工作,她
还会允许你安安稳稳,继续在单位上班吗?”
这下,林巧玲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自己当年陪嫁的工作,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被大姑子江美兰知道。
她色厉内苒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江美兰走近一步,替她整理了下衣领,她才做过饭,手碰过冷水,又是冬天,所以十指冰凉,在触碰到林巧玲的脖子时,这让她下意识地一缩,只觉得自己仿佛碰到了,冰冷的毒蛇一样。
“你知道的。”
江美兰抬眼看着她,她的目光冷而淡,还带着几分鱼死网破的决心,“林巧玲,你规矩一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要是不规矩一点,那大家都别想活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江美兰的话锋徒然凌厉起来,这和平日里面那个贤惠温柔的江美兰,有些大相径庭。
林巧玲被她吓了,吓在原地,不敢动。
江美兰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的脸,“我的好大嫂,我知道你是个七窍玲珑人,注意多,心思也多,我不管到最后梁秋润和沈战烈,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我都会把这个结果算在你头上。”
“所以,大嫂安分点,可以吗?”
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却让林巧玲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你不是江美兰。”
她嫁进来的时候,江美兰才十五六岁,正是个腼腆的小姑娘,说下话就脸红。
可是面前这个和她印象当中的,那个人江美兰完全不一样。
江美兰扯了扯嘴角,“我的好大嫂,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江美舒啊?”
“是不是?”
这让林巧玲怎么回答?
她只是慌乱的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去。
早知道自己机关算尽,到最后还被恐吓的灰溜溜的离开,她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等林巧玲走了以后。
江美兰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美兰,怎么说的?”
王丽梅顿时走过来问她。
江美兰目送着林巧玲的背影,如影随形,“现在是把她吓着了,但是以后就不知道了。”
“这可如何是好?”王丽梅有些担忧,“万一她真的和梁厂长说了?”
“她不会的。”
江美兰声音果断,“起码现在不会。”
“只要我大哥还在肉联厂食堂上班一天,她就不敢去暴露,我之前的话说的很清楚,林巧玲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去赌的。”
“但是我大哥就不知道了。”她有些担忧,“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我大哥,按照江大力那个横冲直撞的劲,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事。”
“那怎么办?”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那就是个脾气上头的蛮牛性子。
江美兰也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知道。”
江美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立在门口,突然说道。
“你有办法?”
王丽梅有些惊喜。
江美舒嗯了一声,她抬起细白的手,撩开了门口的门帘子,哗啦一声脆响,也遮住了她刚说出的话。
“其实有办法很简单。”
“什么?”
江美兰和王丽梅都看了过来。
江美舒低垂着柔美的眉眼,轻声道,“那就是让沈战烈喜欢上我姐,让梁厂长也喜欢上我。”
“在或者我生个孩子,我生个孩子,当木已成舟,当双方有了感情后,到时候欺骗揭开的后果,也会轻一些。”
只是这行为太过卑劣了一些。
也是江美舒从来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是如今,她们没办法了。
林巧玲就好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在双方你好我好的情况下,这个炸弹自然不会爆炸,但是如今双方已经撕破脸皮,这也就代表着林巧玲,这个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而且还会炸伤他们。
“好像只有美舒说的这个办法了。”
江美兰喃喃道,“一个谎说了以后,就要圆无数个谎,除非我们筹码够重,不然随时都会翻船。
她之前一直在避孕,不想她的孩子出生在,太过贫穷的家里,但是如今想来没办法了。
只有让孩子来了,才能给她当筹码。
但是她可以这样,妹妹呢?
妹妹嫁给了梁秋润,梁秋润不举,她要如何度过这一关?
察觉到江美兰担忧的神色,江美舒抿紧了唇,“事在人为,我就不信,我不生孩子,会拿不下梁秋润。”
若是她之前对梁秋润,是那种结婚就万事大吉的心态的话。
现在则是多了几分紧迫感。
她要在大嫂林巧丽,说出真相前,把梁秋拿下。
但是怎么拿下,就值得考究了。
梁秋润出差后,梁锐也没回来。
江美舒一个人在八百平的房子里面,住了三天,天上突然再次落起了大雪,而且大雪一下就是一周。
气温也跟着降了七八度。
本来还是零上的温度,变成了滴水成冰的地步,零下负十度。
这对于上辈子是个南方人的江美舒来说,天都塌了。
她从未被这般冻过,就这还是梁家条件不错,一天到晚不止有炭盆子,还有煤炉子,两个换着烧。
不出两三天的功夫,梁家的煤炭也不多了。
王同志找到江美舒,“江同志,家里的煤炭不多了。”
江美舒愣了下,“往常没有围煤炭吗?”
就是江家这种普通的人家,都会提前围些蜂窝煤的。
“有的。”
王同志说,“但是这天太冷了,用煤的地方也多,而且梁家还烧了锅炉,要想一天到晚有热水,这锅炉就要一直烧,以前天没那么冷,一天三十块煤就够了,但是如今天冷的厉害,锅炉也难烧了,光用的煤最少翻了一倍。”
“这样下去,家里之前的煤就捉襟见肘了。”
这是事实。
江美舒披着大毛毯,烤着火看电视,听到这话,她神色也认真了几分,把电视给关了去。
“以前家里没有蜂窝煤是怎么处理的?”
王同志想了想,“都是梁同志解决的,他去找了人,会让人送一车蜂窝煤过来。”
“但是因为大雪一直下不停的缘故,外面的蜂窝煤,都被抢疯了,之前送蜂窝煤的李师傅,也没有来过。”
“按照梁家现在用的蜂窝煤,最多三四天就见底了。”
以前这种事情,都是找梁秋润解决的,但是现在梁秋出差了,梁锐也没回来。
唯一的女主人就是江美舒了。
王同志自然要找她来解决。
江美舒紧了紧身上的毛毯,“我去想下办法,家里、“
她思索了下,“在我找到办法之前,锅炉先暂时停了。”
她就说为什么梁家一天到晚都有热水,原来是烧了锅炉,这种可是极为浪费的了。
正常人家一天三块煤,就能做饭过日子了。
但是梁家一天是三十块,而且还是保底的,遇到这种极寒的天气,三十块都怕是不够,要五十块往上了。
王同志听到这话,她有些为难。
“怎么了?”
江美舒抬眼问她,她的眉眼生得特别柔美,肤色又白皙,这般温柔问话的样子,不止没有威慑力,反而多了几分和气。
这让王同志也没那么紧张了。
“梁家的锅炉自从梁厂长,住进来后就在也没停过,梁厂长是个爱洁的,每天都要洗澡,若是把锅炉一停,家里便没有热水了,若是梁厂长回来要洗澡……………”
到时候没了热水,她怕梁厂长要追究,她工作失职了。
江美舒想了想,声音温和道,“这件事我会和他说的。”
“王同志,目前大雪造成家里煤炭不够,先紧着吃饭和喝水,其他都可以先放一放。”
事有轻重缓急,这件事江美舒还是分得清的。
许是她太过温和,也太过平静了,这让王同志也稍稍松口气,“那就听您的。”
江美舒嗯了一声,裹着毛毯望着窗外的大雪,她在想怎么才能弄到煤炭。
她眉目沉静,端坐着,仪态万千。
这让已经出去的王同志,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想,梁厂长这种玉一样的人,就该江同志这种水晶一样的人来配。
江美舒没在家里坐多久,她便换了一套出行的棉袄,是梁秋润让林叔给她做的。
瞧着不起眼,但是这一件棉袄用了八两棉花去,极为暖和。
里面穿了棉袄,她怕冷,外面又罩了一件大衣,围上围巾戴着帽子。
全副武装结束后,从门后拿了一把大黑雨伞。
江美舒这才出了门子,她如今既然嫁给了梁秋,在梁秋不在家的时候,她自然要撑起来这个家。
不过,让江美舒忧愁的是梁秋润出差的那天,梁说也出去了。
这算一算日子,都有八天没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孩子去了哪里?
梁锐的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但是煤炭的事情却是迫在眉睫的。
在何秋生那边的煤炭,还没动静的时候,江美舒选择第一时间去求助,她那个神仙婆婆。
江美舒来梁家的时候,梁母也在和家里人开会,“这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各家各户的蜂窝煤都省着点用,外面的蜂窝煤几乎被抢断货的地步,我们在不省点,怕是连热乎饭都吃不上了。”
谁都没想到,首都的这一场暴雪,下了五天都还没停的地步。
陈红娇还有些不乐意,“妈,在省下去人都要冻僵了。”
各家卧室都有一个蜂窝煤炉子,既能烧水用的方便,还能烤火,和炭盆子一样,这都是往年的惯例。
这冷不丁的改了,这谁受得了?
梁母看了她一眼,“既然嫌冷,那你就烧吧,你自己看是选择吃热乎饭,还是烤热乎火,都随你。”
陈红娇立马不吱声了。
饿肚子和挨冻她还是分得清,哪个轻哪个重的。
挨冻还能去被窝里面钻着,这要是饿肚子,那才是麻烦的事情。
外面。
江美舒也没想到自己过来求助的,听到这么一通谈话,她微微拧眉,轻叹一口气。
“小江,你怎么来了?”
还是梁母率先发现的她。
江美舒朝着梁母走了过来,天井处的积雪才清扫过,但是因为雪落的太大了一些。
以至于很快又落满了去。
江美舒落脚踩在上面,小皮靴的牛筋底和积雪摩擦,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母亲。”
江美舒喊了一声,见梁母有些担忧,她想了想,“我也是因着煤炭的事情,才过来的。”
“家里也不够了?“
梁母拧眉问。
江美舒点头,“还有,但是按照王同志说的撑不过三天。”
这一
梁母没有丝毫犹豫,“你等会我让你二哥给你,送一百块蜂窝煤先用。”
这话一落,陈红娇就有些不满了,她皱眉,“妈,您刚才削减了我们的蜂窝煤份例,就是在卧室想烤火都不成了,您转头就给秋爱人,拨一百块煤过去,这是不是太偏心了?”
陈红娇生的秀丽,一双长长的弯月眉,这般一皱本该是让人怜惜的,但是因为脾气有些常年不好的缘故,眉宇间带着一抹戾气。
梁母却习惯了大儿媳妇的性子,她抬头看了过去,语气不紧不慢,“蜂窝煤是我让人定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这话一落,陈红娇嘟囔了一声,但是到底是吃婆婆的这一碗饭,不敢再造次。
“我这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梁母根本不去管陈红娇是个什么脸色,就直接安排起来。她平日不是这般性格的,但是小儿子梁秋润在出差之前,拜托了她要照顾好小江。
她既然答应小儿子,自然要说到做到的。
总不能让小江嫁过来,在家里挨饿受冻,连块蜂窝煤都用不上。
江美舒摇头,“妈,既然这边也不够用,您先不要给我送了。”
“家里那块我在来想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梁母拧眉。
江美舒温和地笑了笑,“我把家里的锅炉停了,而且家里就我一个人,用不了多少煤炭的。”
梁母一愣,“怎么就你一个人?梁锐呢?“
江美舒摇头,“他爸出差的那天,梁锐也跟着跑了,这都八天没回来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一听这,梁母顿时皱眉,“这个梁锐这么大的雪,怕是要遭了雪灾了,他能去哪里?”
江美舒也不知道。
“他往日有经常去的地方吗?我去找找?“
她其实已经拜托江南方去找了,但是江南方也不晓得,而且学校那边没有梁锐的任何消息。
“你找不到的。”
梁母语气笃定,“算了,不管他了,这孩子打小就是个野的,经常出去十天半个月的,秋润都习惯了,你也要习惯。”
“先把煤炭的事情解决了,至于梁说他自己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来。”
江美舒点头,“我在出去想下办法,看下能不能弄点煤炭回来。
这话说的,陈红娇撇嘴,心说,就她婆婆人脉这么广,手里钱也多的情况下,都弄不来煤炭,江美舒能弄回来?
这不是吹牛吗?
江美舒也没和解释,她和陈红娇不是一路人,也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
她便提出了告辞,“母亲,我去一趟百货大楼,问一问二嫂那边有没有可以出售的煤炭。”
梁母下意识地摇头,“她那也没有。”
江美舒去不止是问对方,还有别的事情,她便说,“说不得有呢,我过去一趟便知。”
“那我让人送你。”梁母起身。
江美舒,“不用了,我搭公车回去,外面雪太大了,还是公车会省事一些。”
雪大到路上连自行车都没有的地步。
江美舒自然不会让梁母,在这中间为难帮忙了。
她拿了大黑雨伞,撑开走在梁家的天井处,梁母要出来相送,江美舒没让,对方年纪到底是大了,梁母心疼她,同样的她也心疼梁母。
下大雪后,路上没什么行人,连公车也不多。
江美舒撑着大黑雨伞,不一会黑雨伞上便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她望着那低矮的房子,她抬手去接了下,入手刺骨的冰冷,让她下意识地把手给缩了回去。
她看着那不停的落雪,喃喃道,“老梁,你在时,不觉得有哪里好。”
“你不在时,便感觉哪哪哪都不好了。”
家里煤炭没了,要她来。
出门没有车子。
江美舒望着那被掩到一半的靴子,心说,她到底是被梁秋给惯坏了啊。
明明,对于别人来说,稀疏平常的事情,到了她这里竟然觉得有些吃苦起来。
车子等了十几分钟,总算是来了。
因着下了大雪,没人骑自行车出来,基本上在外面的都是坐公车,江美舒花了两毛钱买了一张票。
去了百货大楼。
等下车的时候,明明是零下的天气,但是她生生被挤出了一层的汗来,所谓的沙丁鱼罐头,怕是也不过如此。
不过,总算是到了百货大楼,江美舒轻车熟路的去了二楼,采购科的办公室。
沈明英在和人发火。
江美舒有些意外,她好像每次过来找沈明英,对方都在发脾气,她安静的在门口等了好一会。
沈明英这才注意到她,旋即,朝着身边的人说道,“行了,你下去吧,你去告诉陈经理,就算是把我这一身皮肉都给扒了,我也没办法给他弄到煤炭来,同样的,这话也去告诉老罗。”
“我沈明英没这个本事,让他们去找别人。
赶走了惹人烦的人,沈明英捏了捏眉心,出去接江美舒,“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过来的?“
雪太大了,以至于哪怕是打着黑雨伞,还是有些雪花飘落在身上,等进了办公室室内温度稍微高一些,很快就化了去。
江美舒抿着唇笑,“搭公车过来的。”
“真是不怕冷。”沈明英摸了摸她手,竟然出奇的暖和。
江美舒,“公车上人多,挤着的厉害,挤出了一身汗。”
沈明英摸了摸她白皙的脸,叹口气,“过来是问煤炭的吧?“
江美舒点头。
“我这里也没有。”
“我不是问这个,就想问问何秋生这边,有没有单独联系你?”
她也知道沈明英这里没有煤炭,不然,梁母也不会让大家都节省了。
但凡是沈明英这里能弄来一点,梁母都不会让大家节省了。
沈明英知道她的意思,她摇头,“没有。”
“还是你结婚的头天,对方给了消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
江美舒听到这,她喃喃道,“难道是何秋生那边出事了?不然按照省到首都的距离,不该走了十天还没到的。”
这沈明英哪里知道啊,她摇头。
江美舒见她这里没消息,便提出告辞,“二嫂,那我就先走了,回我娘家在问一问。”
“这么大的雪。”
沈明英有些担忧。
江美舒抿着唇,柔声道,“没事的,我搭公车过去,倒是不费力。”
无非是花一些钱,但是人却能少受一些罪。
沈明英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江美舒已经下楼了,她只能跟过去送她,“小江,你不用这般拼的,秋润的工资高,养活得了你的。”
江美舒知道她误会了,便莞尔一笑,“二嫂,我不是为了赚钱拼,而是因为家里也要断煤炭了,我这不是顺带问下何秋生,他那两万吨的煤若是能送进来,我们大家的困境便都解决了。”
光为了挣钱,她没这么勤快。
大雪的天气还往外跑,主要是家里要断煤了,梁秋走了,她要把这个家给撑起来。
见到她说这话。
沈明英脸色有些复杂,“秋润不在家,你倒是受了不少的苦楚。
往前这些事情,哪里得到江美舒来操心啊。
江美舒倒是不以为意,“我就跑跑腿而已,这算吃什么苦?比不过老梁在外面是上班压力大。”
只能说,和梁秋结婚后,她发现自己的性格也越来越柔和了一些,也更会体谅人了。
她这话一说,沈明英挺了感慨,“秋润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江美舒笑了笑,摆手让对方回去,刚好公车来了,她便上了公车。
公车上人多。
特别的多,下雪大家骑不了自行车,都一窝蜂的来挤公车了。
好几次,江美舒差点没被挤下去,但是好在都被人给挡回去了。
她还说自己坐车竟然遇到了一个好人呢。
只是,一抬头看过去,就见到了一位特别面熟的人。
陆致远。
骤然看到她,江美舒神情有些恍惚,之前自从医院那事过后,她就在也没见过对方了。
也不对,她曾在肉联厂财务科和对方较真过。
只是,这样算下来竟然有一个月了。
“陆科长。”
江美舒朝着他打招呼。
陆致远点头,他个子高,一只手抓在悬空的铁杠上,一只手腾出了一个空间,护着了江美舒,不至于被人挤的撞来撞去。
江美舒不是没察觉到,但是她实在是动不了,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
只能尴尬的半依在陆致远的怀里。
其实并不是。
只是,从陆致远的这个角度,低头看下来的时候,江美舒钻在他怀里,两人似在拥抱一样。
想到这里。
陆致远抿了抿唇,他能移开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移开。
只是,目光虚虚的盯着江美舒的头顶。
她的头发很黑,也很浓密,像是绸缎子一样,也很漂亮。
正当陆致远胡思乱想的时候。
江美舒到了地方,她想了想,陆致远帮了她一路,她便朝着对方道谢,“陆科长,谢谢您了。”
“我到了,再见。”
她还以为陆致远会回答,但是没想到,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让江美舒有些尴尬的,趁着人群下了车子后。
她还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做什么那么贱啊,跟他打什么招呼?”
而车上。
在她离开后,陆致远还是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他的怀里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很沁人心脾。
陆致远闭了闭眼,屏住呼吸。
他告诉自己。
江同志已经结婚了,这不是他能肖想的存在。
可是,他的怀里好香啊。
江美舒回到家,还准备说去找江美兰的,但是没想到江美兰竟然在娘家。
“家里还有多少块煤?”
“十三块。”王丽梅记的清清楚楚,“若是省着点用还能用四天,不省着点,可能两天就没了。
江美兰一听这话,她也坐不住了,“沈家也只有十来块了。”
下了大暴雪,而且还是连日的下,原来卖的师傅也不上门送货了。
至于煤站也因着没有货源的原因,早早的关门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冻死人了。”
江美兰站了起来,“我去想想办法。”
“我去找下美舒。”
问问何秋生怎么还没来?
“不用找我了,我回来了。”江美舒回到江家,抖落掉身上的落雪,也取掉了围巾,只露出一张过分白皙柔美的面庞来。
“何秋生那边我也没有联系上,沈二嫂那边我也去了,对方也没联系她。”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大家都有些为难。
“在这样下去连口热乎饭都没得吃了。”王丽梅下意识道,“今年这媒怎么回事?怎么这般短缺啊。”
往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
江美舒喃喃道,“要是老梁在就好了。”
有梁秋在,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江家人有人在吗?”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个小伙子来给你们送煤了。”
这话一落江美舒一愣,
她
还以为是何秋生来了,连围巾都没带就跟着跑了出去。
结果,刚出了大杂院,就见到梁锐一身厚厚的积雪,连带着睫毛都跟着冻的起了霜花,脸上也是皲裂的冻伤口。
只是看到江美舒后,他却咧嘴笑了笑,“江美兰,小爷给你送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