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梁锐的声音不低,以至于别说厂长办公室了,就是隔壁办公室都能听得见。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去。
陈秘书条件反射的去捂着梁锐的嘴,“你这孩子怎么胡咧咧呢?”
梁锐的嘴被捂的严实,他皱着浓黑的眉,不高兴道,“我又没说错。”
“那你能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
陈秘书压低了嗓音,“而且,你爸是去看皮肤科,皮肤科,谁和你说他去看男科了?“
***.......“
“那你早说啊?”他掰开陈秘书的手,“你早说我爸去看皮肤科,我也不至于??出来不是?”
“陈叔,还不是你鬼鬼祟祟的,所以我才想歪了去。”
陈秘书,“我哪里鬼鬼祟祟了?”
“你就有。”
江美舒探头进来,“好了,你们在说下去,整个肉联厂都要知道,梁厂长去看男科了。”
陈秘书……………“
.......“
到底是不吱声了。
梁锐挎着包,转头要走,临走前朝着陈秘书说了一句,“到时候我爸知道了,可不能怪我,是你误导的我。”
“知道吗?陈叔,这责任不在我,而是在你。”
陈秘书心里苦。
“对了,我把肉联厂欠的钱还完了,到时候您记得和我爸说一声,老厂房可以翻新盖新的了。”
陈秘书有些评然,但是想到之前梁锐和江美舒,他们一起做生意,倒是理解了。
他搓手,“做生意这般赚钱吗?”
压低了嗓音,“下次要是有这种好事,算我一个呗。”
梁锐,“那你辞职?“
陈秘书,“…………”
瞬间不吱声了。
梁锐出来后,喊着江美舒一块,“走了,在陪我一块去一趟合作社。”
上次分了三千来块,除去花销和还账,他手里还剩一千五呢。
江美舒嗯了一声,“来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陈秘书心说,真是没想到,梁锐竟然和江同志这般好,两人就跟亲生的??姐弟一样。
说是母子是没人相信的。
江美舒陪着梁锐去了合作社,他手里一共一千五。
江美舒,“全存了?“
梁锐嗯了一声,“都存。”
放在手里他花钱没个把门,感觉过个年就能全部花光了。
江美舒试探道,“你也没证件,不如存我户头?“
梁锐抬眼,“江美兰,你的算盘都快打到我眼珠子上了。”
江美舒不以为耻,反以为傲,“反正你开不了存折,不如存户头上?我说真的,到时候你要取的时候,和我说就好了,我一直都在家,陪你来呢。”
梁锐,“我先去问问。”
他才不信,把钱存在别人户头上,反正钱只有放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见没忽悠住他,江美舒也不失望,“那你问吧,等你问清楚了,就知道我是为你好。”
梁锐还真去问了。
银行的干事问他,“你满十八岁没?”
梁锐,“没有,过完年十六。”
“那就不行了,喊你家长辈来,你年纪太小了,开不了户头,也存不了钱。”
梁锐有些失望,回头去看江美舒。
江美舒喜滋滋,“你看,我没骗你吧?”
“真的只能存我户头上了。”
“而且。”她说的大方,“我户头的钱可比你多多了,才不会觊觎你这三瓜俩枣呢。”
假话。
把继子的钱骗到她户头上存着。
系统算她三个恶毒值。
知道现实情况后的江美舒,不要节操了,选择尽一切办法来赚取恶毒值。
只是,她瞧着太面嫩了,一点都不像是实话实说的样子,反而还带着几分忽悠人的样子。
梁锐不信,“真的?”
“自然。”
“你看。”江美舒,“你把你钱存进来,我俩在攒攒,就能当个万元户了。”
梁锐看到那个数字后,他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他看了下,都有七千多块了。
江美舒,“我彩礼,你爸老本,以及我们这次赚的,加上你的话,我们家庭存款就能有九千块了。”
她抬手拍了拍梁锐的肩膀,“能不能当个万元户,就全看你了。”
梁锐精准的抓住了重点,“我爸的钱也在你这里?”
“是啊。”江美舒说,“你爸的老本,还有你爸每个月的工资,都在我手里?”
她勾着梁锐的脖子,笑眯眯道,“小悦悦,信小妈,绝对不亏。”
尽职尽责要把梁锐的钱,忽悠到她户头上。
梁锐本来还有几分迟疑的,但是一听他爸的钱,也在江美舒手里,顿时放心了去。
毕竟,他可没他爸精明。
既然,他爸都选择信任江美舒,他也信任江美舒吧。
“那给。”
梁锐取下书包,从里面拿了一千五出来,递给江美舒,“你帮我存。”
“到时候记得在还给我。”
江美舒点了点钱,“可以,但是我要百分之一的手续费。”
“什么意思?”
“你把钱存我户头上,总不能白存吧?百分之一就是十五块的手续费,也不多,你该不会这般抠门吧?连十五块都舍不得给吧?”
这话是激将法。
梁锐下意识道,“不就十五块吗?谁还给不起了?”
答应了他就后悔了。
“你还是不是我后妈啊?哪里有后妈,还算这么清楚的账啊?”
别人的后妈,都是巴不得去哄着继子,到了他后妈这里倒是好,算的这般清楚。
江美舒数清楚了,把钱合拢,“亲兄弟还明算账,别说后妈了,你就是我亲儿子,我也要和你算清楚。”
***.*......“
“恶毒后妈。”
江美舒喜滋滋地暖了一声,“乖儿子,多喊几句我听听,我就喜欢你骂我。”
这人真是怪癖。
梁锐却起了叛逆的心思,不肯在喊了,这让江美舒有些失望。
不过,她安慰自己,已经很好了。
把梁锐的钱忽悠的到她,户头上存着,?了三个恶毒值。
后面梁锐又问她喊恶毒后妈,又赚了一个恶毒值。
出来一会赚了四点恶毒值,不亏。
等存完钱后,江美舒看着梁锐的目光,也越发和蔼了几分。
这让梁锐鸡皮疙瘩都掉了一身,“你还是喊我梁锐吧。”
一口一个乖儿子。
总觉得是占他便宜。
虽然,他本来就是她儿子。
就是怪怪的。
“你说我爸到底是怎么了?”
“他有皮肤病吗?”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梁锐突然问了一句江美舒。
江美舒心知肚明,梁秋润是为什么去看病,只是却不好梁锐说,“等他回来了,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不过,让她疑惑的是梁秋润的,那个不能和人接触的毛病,真的能看好吗?
*
医院。
梁秋润找到了陈秘书,替他约的那位老医生。
对方都有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
等梁秋说完他的病症后。
朱大夫抬手,摸了下梁秋润的脉搏,“这样呢?”
不等梁秋回答,他的身体就已经有了答案。
只见到朱大夫接触过的位置,一大片的皮疹出来了,像是出痱子一样,密密麻麻一大片。
朱大夫戴着老花镜,低头看了片刻,“除去起皮疹,还有什么不适应?”
梁秋洞,“想恶性。”
只要和人近距离皮肤接触,他都会有生理性恶性。只是这会是在强忍着而已。
朱大夫把完他的脉搏,“你这是情志上的。”
梁秋抬眼,深邃的眉眼带着几分不解,“什么意思?”
“你皮肤上的红疹,这些好解决,开些吃的药和抹的药,擦一擦就能好,但是你心理上的问题,这个不好解决。”
“你曾经是有遇到过,和人不愉快的接触吗?”
朱大夫问了一句。
这一下子让梁秋,拉回到了多年前。
他脸色顿时苍白了下去,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瞬间抓紧,指骨捏的发白,“有。”
梁秋润甚至不愿意去回想,当初的那一天,那一个场景。
但是朱大夫却在强迫他,“方便说出来吗?我根据你的情况,在来看诊。”
梁秋润抿着唇,下颌线绷紧,整个人都是那种极为防备攻击的状态。
“是不方便说吗?“
朱大夫看出来了,他态度也跟着越发温和了几分,“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只是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无法知道根由,治疗结果也可能不那么理想。”
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也触动了梁秋润。
他来看医生的本质,就是想看病。
想把他不能和人接触的毛病给看好。
他想和江美舒亲密接触。
他不想让江美舒守活寡。
想到这里。
梁秋垂眼,他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白色的皮肤下面是青色的血管,隐约能够看到肌理纹路。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心态,这才将尘封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我曾经见过我的战友,化为血雾,炸碎的血肉飘了我一身。”
短短一行字。
梁秋润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那是痛苦的回忆,以及极为克制的隐忍。
但是哪怕是如此,他整个人还在微微发抖。
看病。
不是看病。
而是要将内心深处,最为痛苦隐秘的秘密说出来。
朱大夫听到这话后,他骤然一怔,半晌,他才说道,“你这是战后心理创伤。”
“是。”
梁秋润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几分心情。
“我这种能看好吗?”
朱大夫摇头又点头。
“什么意思?”梁秋润皱眉,他有着一张极为英朗温润的面庞,连带着皱眉,都是分外好看的。
朱大夫,“你以前看过吗?”
梁秋想了想,“之前在驻队军,医院看过,对方说只能交给时间。”
战后创伤,有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有的人却能够在某一天能够走出来。
朱大夫,“是。”
“但也不全是。”
和这些老大夫说话真累,梁秋润,“您有办法?”
他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对,你若是信我,我可以给你按照中医的方法来治,先扎针,在吃药,但是这些都是为辅,最重要的是你的内心。”
“梁同志,你想不想让自己好?想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和人接触?”
这话问的。
梁秋润当然想了。
他要是不想的话,也不会来医院看病了。
“既然想的话,那你就要克服。”
“从最开始吧,你喜欢的人,或者是不讨厌的人开始接触,等对方能接触后,你再去扩大范围。”
“我先给你开三幅药,一副药是一天,你喝三天,先看下效果,三天后,在来我这里复查。”
“那扎针呢?
朱大夫直接拿了银针出来,当着梁秋的面,就那样飞针扎了起来。
手腕,脖子,头顶穴位,全部都扎了起来。
若是外人来看的话,梁秋润几乎快成一个刺猬了。
浑身都是银针。
“先别动,我给你扎二十分钟。”
“这个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你不能把扎针当做神药来看,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心理克服,你要告诉自己,和人接触没关系。”
“和你喜欢的人接触,这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是在给梁秋润,种下一颗心理暗示。
梁秋润嗯了一声,等从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他浑身的肌肉有些酸痛。
朱大夫再次给他把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朱大夫接触到他手腕的时候。
梁秋润身上的皮肤,好像是过了一会才起红疹。
“还想吐吗?”
梁秋润点头,“但是是能忍的范围。”
“那说明有用,接下来就是三天来一次。”
梁秋润拧眉,到了年底他事情很多,怕是没空来看病。
像是看出了他的为难。
朱大夫,“如果你没空的话,那就等你有空了在来治疗。”
梁秋润,“那不行。”
第一时间给否决了。
他斟酌片刻,承诺道,“我会按时来的。”
朱大夫点头,“我过年期间也在医院值班,你到时候按时过来就行。”
梁秋润嗯了一声,等要离开后。
他突然回头,有些犹豫,但是到底是问了出来,“朱大夫,我这病会影响夫妻同房吗?”
这话问的,朱大夫笑的意味深长,“会不会影响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梁同志,这人的病啊,就是你强我弱,你若是不把这病当回事,那它就是个废物,若是你要把病当回事,那你就是个废物。”
梁秋润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晚上到家后。
梁秋润还提着药,白日里面浑身都被扎过的地方,这会皮肉倒是跟着困疼起来了。
“回来了?”
“大夫怎么说的?“
得益于梁锐这个大嘴巴,别说肉联厂的人知道了,梁秋润今儿的去看病了,就是家里人也知道了。
问这话的便是林叔了。
梁秋润将药放到厨房,他点头,“没事。”
“王同志在吗?”
他准备去找王同志,吩咐对方干活的,但是没想到看了一圈,竟然没看到王同志。
“这几天我在这里,便让王同志去休息了。”
林叔说,“你要做什么和我说就是了。”
这??
梁秋洞不太想让林叔忙碌,但是架不住林叔自己说,“我闲着也是闲着,若是不干点活,在这里住的不自在,我就要走了。”
其实,他早该走了,但是他有私心,婉茹住过来后,他便舍不得走了。
对于林叔来说,他这辈子怕是没多少天好活的了。
若是能这般和婉茹住在一个屋檐下,如同年少那样。
也算是不错的日子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梁秋润没办法,只能把药递过去,“麻烦您帮我煎药,一副喝三顿。”
“一天三次。”
林叔唆了一声,很识趣竟然什么都没有问。
这让梁秋润少了很多口舌。
他进去后,已经做好准备被江美舒也问了,但是没想到,江美舒也没问。
或者说,她问的不是这个。
“老梁。”
“你昨儿的写那个联谊活动的方案,被采用了吗?”
梁秋润点头,“采用了。”
一听这话,江美舒的心里就跟着高兴起来,“那就行。”
她没白出主意。
“不同问我什么吗?”
梁秋斟酌了下,坐在她旁边,低声说道。
江美舒眼睛睁大了几分,“要问些什么?”
梁秋润凝视着她,天冷,她很早就钻到被窝里面去了,捂的脸蛋红扑扑的,白里透粉,很漂亮。
梁秋润垂眼,“没什么。”
声音清润。
“晚上早些休息。”
江美舒期待,“你晚上睡在这里吗?”
她总有几分错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梁秋润身上阳气重的原因。
两人睡在一块的时候,她的睡眠质量格外的好,连梦都少做了几分。
梁秋润挑眉,“江江,你这是在邀请吗?”
一个女人邀请一个男人上床。
会发生些什么,不言而喻。
江美舒白了他一眼,她的神情很轻松,也很自在,“老梁,我们是室友啊,睡在一张床上不很正常?“
除去开始两天,她还有几分不自在,到了后面就很自在了。
显然接受度良好。
她太干净了,态度是,人也是。
这让梁秋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也跟着慢慢的沉寂了下去。
“只是这样吗??“
江美舒笑他,“你还想怎么样?”
她没发现自己的态度,有几分得寸进尺的感觉,甚至敢去调侃和奚落梁秋润了。
这是以前的江美舒,绝对不敢做的事情。
梁秋润看了下她,突然说了一句,“我想??”
做一些男人对女人会做的事。
这句话太过流氓,他到底是没说出来的。
“早些休息吧。”
他发现自己和江江在一块的时候,脑子里面都是一些不好的,带颜色的东西。
可惜,江美舒偏偏没有察觉到,她还在梁秋润雷区上,反复蹦?,“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
想了想,还挺疼惜自己,“我睡觉还挺不安稳,要是半夜踢被子没盖到,你看到了,帮我盖下辈子?”
“拜托了。”
江美舒双手合十。
梁秋润盯着她看了三秒,好一会,才慢慢地说了一个字,“好。”
夜里,他根本不用给她盖被子。
因为她会很自觉的钻到,他的被子里面。
果然,如同梁秋猜测的那样,到了半夜,江美舒轻车熟路的先探脚进来。
在接着整个人都滑到他的怀里。
梁秋熟练的抱着她,隔着布料,他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和馨香。
梁秋润关了灯,黑暗中看的不是很真切,他只能听到江美舒绵长的呼吸。
睡在他的怀里,很是安稳。
他想。
如果他是正常人就好了。
因为这个念头太过迫切,以至于接下来几天,梁秋润认认真真喝药,推了工作,准时准点去医院报道,扎针。
一天不漏。
转眼到了二十七号这天,一大早江腊梅就找上门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梁家的大门。
“美兰。”
她倒是没喊错。
江美舒已经非常熟练的点头,“姑姑,你怎么来了?”
“晚上厂里年终联谊活动,工会缺人,喊你过去帮忙。”
这不,都上门接她上班了。
只能说,江美舒的待遇挺不一样的。
江美舒想了想,“等等我。”
“马上就来。”
回头装了一包零食,打算带到公会区,忙里偷闲补偿下自己的小嘴巴。
毕竟,身体可以委屈,但是嘴巴不行。
江腊梅简单地看下梁家,“这里真大。”
江美舒,“还好。”住习惯就发现还好,反正每天活动的地方,就是睡觉的卧室和堂屋。
其他的地方,她是不肯去的。
天太冷了。
江腊梅听到这个回答,仔细地看了下自家侄女,真是好日子过久了,养的白白净净的,人瞧着也不一样了。
很是柔软,也很慢。
就像是整个人都慢下来了一样。
很难以言说的感觉。
但是江腊梅却觉得,她身上的这股子慢慢的味道,只有衣食无忧的人才做得到。
“嫁过来被养的不错。”
江腊梅感叹了一句。
江美舒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去了工会后,她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肉联厂年终联谊活动很是隆重,工会这边还买了不少瓜子花生,糖果,水果这些。
显然是打算开联谊会的时候,就分发下去的。
江美舒就是其中一员。
江腊梅找到她,递给她一个表,“看一看背下来,职位不一样,桌子上放的果盘也不一样。”
“到时候别放错了。”
江美舒接过来瞅了一眼,发现名单上最上面一行,就是厂长梁秋润。
他的配置是最好的,瓜子花生核桃红枣,以及糖,除此之外,还有四个橘子,两个苹果,甚至还有一串香蕉?”
江美舒看到香蕉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都惜了下,“姑姑,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香蕉?”
现在可不像是后世,直接就水果自由了。
现在不是,现在冬天想吃个水果可不容易了,更别说,吃这种热带水果了。
这简直就是吃奢侈品啊。
江腊梅扫了一眼,“这是采购科的许主任,南下出差的时候,回来带了一挂香蕉,专门给厂里面用的。”
“不过,也就只有这一挂了。”
算是整个厂里面的独苗苗。
江美舒听了,她喃喃道,“当厂长真好。”
什么稀罕供什么。
江腊梅抬手捏了她脸,“收收你的口水,你是没看到这接连大半个月,梁厂长办公室的灯都没十点钟之前炮过。”
“你还觉得当厂长好吗?”
江美舒当然知道了,梁秋润这是下午去看病了,把工作全部都给攒到晚上了。
天天加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累是累点,但是好吃的东西是真多。”
上回的鹿肉,江美舒现在都还记得呢。
这大冬天的又能吃上特供的香蕉。
老梁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行了,忙去吧,赶紧去台子上,把这些东西都摆上去。”
江美舒嗯了一声,和小胡干事一起,提着袋子,就去了食堂主席台那。
食堂的桌椅已经被收起来了。
或者说是被特殊的摆放起来了。
最前面的位置就是给梁秋润的,一张桌子,周围放着两张椅子,显然是作陪的。
江美舒把梁秋的桌子上,瓜果给摆上。
新鲜的橘子。
馋。
新鲜的苹果。
馋。
新鲜的香蕉。
更馋。
一边摆,她一边咽口水,“老梁这一桌是真好。”
就连花生和红枣核桃,都比别人桌子上的大。
旁边的小胡干事笑了,“你要是馋的厉害,一会联谊开始了,可以让梁厂长,给你单独拿点出来吃。”
但是现在的话,就不行了。
工会里面的水果和瓜子,这些都是有数量的。
江美舒摆手,“还是算了。”
“不好意思。”
肉联厂人多,一千多个工人呢,摆放的桌子也多,从前到后依次摆放。
当然,越是到了后面,桌子上摆放的东西也就越少了。
最后就只剩下一把瓜子了。
还不够人分的。
但是没办法,经费有限,工会这边只买到了这些。
他们这边在摆这个,宣传科主席台子上,挂红色的横幅,还在挂幕布。
显然这年终联谊活动,不是头一次了。
很是轻车熟路的。
江美舒从头看到尾,她的工作也做完了。正准备回去的,江腊梅又交给了她一个活,“这是工会这次的购买清单。”
“一会你若是得空了,去看一眼陆科长在没,把这个购买清单交给他,让他给我们工会写一张报销领用单。”
江腊梅不是不知道,江美舒差点和陆致远相亲过。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这般安排。
毕竟,换个人来,这报销怕是都没那么容易的。
江美舒不太情愿。
“抛开个人情绪,把这当做工作去做。”
“能做到吗?”
江腊梅问她。
江美舒嗯了一声,“我试下。”
只是,她去财务科的时候,没找到陆致远。眼看着联谊活动要开始了,她还遇到了她姐和沈战烈,以及跟在后面的王丽梅和江陈粮。
江美舒有些意外,她顿时跑了过去,“你们怎么也来了?”
江美兰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妹妹。
她有些日子没见过江美舒了,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好像胖了一些。”
接着,才回答,“还不是沈战烈,说是单位开年终联谊活动,让我也过来凑热闹了。”
“你也是吗?”
江美舒摇头,拿着购买清单,她叹口气,“你们是来参加活动的,我是来工作的。”
“姑姑让我拿着工会的购买清单,去找陆科长报销,你懂的。”
她和陆致远之间有些?尬。
江美兰却秒懂,“是姑姑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要是不想做就拒绝好了。”
江美舒摇头,轻声道,“她不光是我姑姑,还是我上级呢。”
刚好看到前头有个熟悉的人影,她顿时朝着江美兰说道,“姐,我去找陆致远了,你在这里等我啊,我晚点过来。”
江美兰嗯了一声。
江美舒过去的时候,联谊会准备开了,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已经拿着喇叭在喂喂喂了。
她却跟没看到一样,跑到了主席台后,只是,等她过来的时候,原先站在这里的陆致远竟然不在了。
江美舒叹口气,这会也不好出去了,索性在这里等着好了。
外面主持人已经在说话了。
“各位同志们好,又是一年丰收年,这一年来肉联厂能取得所有的成绩,全靠大家一起努力。”
江美舒听着没营养的话,她四处搜着人。
果然。
在角落的位置看到了陆致远,她顿时跑了过去,“陆科长。”
陆致远神色微怔,他回头有些讶然地看向江美舒,“江同志。”
江美舒立马把手里的采买清单递过去,“这是我们工会联谊会上采买清单,还请您查收下,若是没问题的话,麻烦您给我一张报销单。”
陆致远垂眼,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就是为这件事吗?”
“你跑的气喘吁吁的?”
江美舒,“啊?”
“没什么。”
陆致远接过采买清单,“我核实无误后,会第一时间给工会发放报销单的。”
“谢谢陆科长。”
这话刚落。
陆致远突然推了下她,“小心。”
两人滚落在地上。
是绑幕布时的梯子倒了下来。
江美舒有些惊魂未定,“陆科长?”
陆致远?了三下,他身下还护着江美舒。
外面。
梁秋润落座后,他四处看了下,没找到江美舒,他便朝着陈秘书说,“你看着这里,我去下后面。”
他似乎看到江美舒去了后台。
陈秘书犹豫了下,“那您快些过来,主持人说完开场白,就到您上台讲话了。”
梁秋嗯了一声,起身弯腰,去了后台。
后台。
江美舒滚了三圈,身上有些痛,但是更痛的应该是陆致远。
她推了下他胳膊,满脸关切,“陆科长,您没事吧??”
那梯子似乎砸在了陆致远的身上。
梁秋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江美舒脸色发白,眼含热泪,满脸关切地看着陆致远。
有那么一瞬间。
梁秋润脑子里面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的更快。
直接把江美舒从陆致远的怀里捞了起来,半抱在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目光带着敌意地看着陆致远。
陆致远起身,揉了揉胳膊,他垂眼,没去看梁秋润的神色,语气平静道,“梯子差点砸到令夫人。”
“我救了她。”
是陈述的语气。
陆致远就出了后台,去了前面。
后台黑暗的幕布下,只剩下了梁秋润和江美舒,江美舒刚从之前的危险中逃离,她眼里还有几分惊魂未定。
“老梁。”
她声音还没落下。
嘴巴就被堵上了。
黑暗的幕布中。
梁秋润一手掐着她腰摁在他腿上,呼吸炙热的咬了上去,像是啃食,也像是惩罚。
幕布外面,热闹非凡。
主持人在台上喊,“接下来,有请梁厂长上台讲话。”
江美舒唔唔了两声,企图推开他,让他上台去讲话的。
但是梁秋润第一次却像是失控了一样,他对外界充耳不闻。
江美舒浑身战栗,小声地喊,“老梁。”
带着几分哀求。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啊。
那么多人看着。
哪怕是知道有幕布遮挡,他们看不到他们,但是江美舒还是觉得羞耻的厉害。
梁秋润恍若未闻,他只是拉过多余的幕布,遮住她的纤细的身躯,吻的激烈又专注,他目光晦涩,宛若深山的野兽一样,带着侵略,带着占有,带着吃味的问了出来。
“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