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沈明英是典型的北方个子,很高挑,江美舒虽然也算是半个北方人,但是她个子只有一米六二,而沈明英有一米七三。
所以,被沈明英这般抱着的时候,直接就给提起来了。
像是拔萝卜。
江美舒,“??“
江美舒双腿胡乱的蹬蹬蹬。
落不到地。
这就让江美舒尴尬了,“二嫂二嫂,快放我下来。”窘迫到脸上都快充血了,热烫烫的。
沈明英还掂量了下她,“也太瘦了,要想办法多吃点。”
“这抱起来没一点重量。”
江美舒抿着唇,害羞地笑,“现在已经吃很多啦。”说话声音也是细声细气的。
在加上白白净净的包子脸,这让沈明英有一种,看着她萌萌的感觉。
“难怪秋润现在为了你都不加班了。”
“要是我老婆这么漂亮可爱,我也不加班,天天早点下班回去陪老婆。”
江美舒更有了,“二嫂。”
软软的强调,带着几分娇嗔。
越发让沈明英喜爱了几分,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江美舒的包子脸,“二嫂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快被他们逼死了,之前大雪的天气问我要青菜,雪都给盖住了,问我要,要他个仙人板板。”
“现在好不容易青菜给弄到了吧,又问要煤,我哪里有煤?这是我们百货大楼的事情吗?这是煤站的事情,和我百货大楼有什么关系?”
像是吐苦水。
“结果他们倒是好了,把我当什么啊?什么没有问我要什么,还说我们这里是百货大楼,就该什么都有。”
“我可去他娘的,还什么都有,我这里咋没他老母呢?“
江美舒“…………”
江美舒看着沈明英骂人的样子,她不止不觉得粗鲁,反而还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滋味。
“二嫂,你平日里面就是这般和那些男同志对骂的?”
沈明英点头,“可不是,那群中年老男人就是该骂!”
“就是该往死里骂!“
“天天来折腾我,我是采购科,我不是十全科啊,啥都有。”
还问她要煤,这不是刁难她吗?
可是更巧的是偏偏,江美舒还真能给她弄到煤来,这是什么?
这是她的小福星啊。
江美舒安慰她,“二嫂,你这是能者多劳,等你站的位置高,然后你就吩咐他们去弄。”
她笑的温软,“到时候,嘿嘿嘿,他们弄不来,骂死他们。”
这副表情配着这样的话,真是乖死了。
沈明英看的心头发软,有一种养闺女的既视感,她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起来,之前的郁气一消而散。
“你是不知道今年不是大雪吗?不光是青菜供应比不上往年,就连煤炭也是,我看气象单位那边通知,说后面还有更大的雪。”
“这种时候煤就少不了,但是也是倒霉催的,今年也的煤也不多,家家户户的供应还比不上青菜呢,但是青菜可以不吃啊,吃点粗粮饿那饿不是,这要是城里没了煤炭供应,那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首都的冬天冷啊,那是冷到骨头缝里面,城里还不像是乡下,能烧柴火,能盘炕。
到山里面打柴总归是有的烧的。
但是城里不行,城里一年四季就全靠煤,若是没了煤,不止吃不上饭,怕是连睡个热乎觉都做不到。
江美舒倒是不知道这个,她若有所思,“今年煤炭供应很少吗?”
反正到目前为止,她们家还没接到,去领煤的购买通知。
“少。”沈明英说,“少的可怜。”
“不然,我们这边的罗科长,也不会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了。”
“他家有个老母亲最是怕冷,冬天家里的煤少不了,按照他们家的供应,不到年底怕是都用完了,所以他这才把注意打在我身上,企图我用单位的名义,去采购一批煤进来,这样到时候他也能优先购买一批煤。”
百货大楼的职工是有优先购买权的。
“而且,不止如此,因为煤站供应量不够的原因,但是老百姓们不知道,他们会把压力都给到百货大楼来。”
在老百姓看来百货大楼,就该是什么东西都有才对。
没有?
那就是你工作不到位了。
“所以,我的领导其实也在向我侧面施压。”她冷笑一声,“罗科长就是他手底下的爪牙,你以为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还跟我提到什么先进单位拿奖,先进个人评选,无非都是上面示意的。”
这江美舒就不懂了,“既然是你领导的要求,为什么他不直接找你啊?”
还要经过罗科长,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沈明英,“因为采购煤炭本就不该是我的话,我领导其实没脸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的,但是??”
她话锋一转,“我又是整个百货大楼,唯一以为女干事,还管着采购科这么有油水的科室,谁不想让我下台呢?”
她下台了。
那群脑子里面只有喝酒吃肉打牌的,酒囊饭袋就可以上台了。
这就是现在铁饭碗里面的真实情况。
江美舒捏了捏指头,她一脸茫然,“好复杂。”
“看我,又多话了,把这种事情和你说做什么?”
江美舒想了想,绷着一张白玉脸,“和我说好啊,这样二嫂你心里的烦心事,就能少一些了,心情也能好一些。”
“真是个甜姐。”沈明英和她说了这么一通,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
“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如果百货大楼这边一旦开了口子,可以卖煤炭,你那边有多少我吃多少。”
江美舒或许不知道,百货大楼每天的客流量,但是沈明英却知道,他们巅峰时期,一天的客流量在两万到三万那样。
就是不逢年过节,也有一万来人。
遇到春节的头一天,这种特大流量的节日,一天的客流量能干到快五万人去。
等于说,整个百货大楼上下四五层,全部都是一天到晚满员,不带一丝停歇的营业到晚上十一点去。
这就是百货大楼的威力,货到他们这里,从来都是不愁卖的。
更别说,这种煤炭了,还是民生资源,到了冬天真是家家户户都少不了的。
市场上紧缺的东西,他们百货大楼却有。
沈明英几乎能想到,她年底表彰大会上,非要拿下先进个人和先进干部的奖项了。
干翻那一票中年男人。
想到这里,沈明英的笑容越发大了几分,“就看你这边什么时候,能把货给我运过来了。”
江美舒,“就是有一点我还没和你说。”
“你说。”
“这个煤炭属于陕省公社煤场,算是小煤场,正常来说是轮不到他们来卖的,也是因为他们公社煤场,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新煤矿,所以货源比较充足,但是二嫂他们属于小煤场,虽然有煤场开采的资质,但是却不具有对外大数量销
售的能力。”
“正常来说,各个单位都是和陕省官窑煤场合作的。”
“你懂吗?”
“咋不懂。”沈明英摆手,“无非大单位吃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客户,然后剩下的百分之一,给周遭的小单位吃。”
“我们百货大楼便是这样。”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麻虾。
这就是市场竞争环境。
“对,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把话都说明白了,如果二嫂你能接受,这种小单位供货,那这单买卖就能成,如果不能,那我也要和对方提前说明白。”
这就是江美舒做生意的实在了。
这人根本不会弄虚作假。
沈明英也是喜欢她的坦诚,“就这个了。”
江美舒笑容满面地暖了一声,“那我去给对方回话,不过二嫂,你这边第一批要多少货?”
“定金或者是贷款怎么结?”
沈明英,“你个机灵鬼,货都没见到,都开始谈钱了。”
江美舒笑的有些窘迫,“这不是没办法嘛,小门小户钱不多,所以......”
沈明英,“货你只管拉来,我让财务科当场给你结贷款。”
这话一落,江美舒眼睛一亮,“成!”
“就等你这句话了,不过百货大楼这边第一批货,要多少煤炭?”
沈明英,“最少两万吨这是第一批,我要看看这边的卖的效果,如果好的话,后面在追加货物。”
江美舒听了,眼睛一亮,“两万吨货,一吨是十五块,就这样说定了。”
“你这边能开一个采购证不?要百货大楼加盖公章的。”
沈明英二话不说,从办公桌抽屉里面拿着采购证,就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且加盖百货大楼的红色印章。
有了这个印章。
一切都好办了。
江美舒看着那张薄薄的采购证,就跟在看宝贝一样,“谢谢二嫂,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我现在去联系人。”话落,接过采购证人就跑了出去。
沈明英追出去,“你慢着点,我瞧着这又要下雪了。”
“这事情放到后面呗?“
江美舒,“我等不及!”
赚钱的事情,怎么可以推迟啊。
这是和钱过不去。
她跑的快,一路从百货大楼到茶楼,去的时候,江美兰,沈战烈以及何秋生三人还在谈具体的事情。
江美舒直接跑了过来,大冷的天气,跑的满头大汗,“谈好了。”
只一句话,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第一批货要两万吨,剩下的货根据市场反馈,煤炭的质量来定。”
“如果煤炭的货好,后面还会继续追加订单。”
这话一落,何秋生的眼睛一亮,“我们厂子的煤炭绝对是好货,都是最先挖出的新煤,而且连带着烟味也少,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煤炭的质量绝对不比官窑场差多少。”
江美舒要的就是这句话,“你只管拉货过来,货到的当场,会有人给你结账。”
“但是??”
她说的倒是明白,“何同志,结账这块我会替你跑,我也把丑话说到前面,人脉资源关系甚至销路也是我联系的,我不希望你和第三方联系,而你的联系人,一直都是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气凌然,眉目也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
这让江美兰都有几分恍惚,她的那个娇气的妹妹,什么时候这般有气势了?
竟然能把人给唬住。
何秋生就是他怔了好一会,顿时摆手,“你放心,我何秋生别的不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断然是做不到这种吃干抹净,跳过你们的事情。”
因为没有江美舒和江美兰,就没有他的这次销路。
有了这话,江美舒便放心了,她才把自己从沈明英那,开到的一张采购证递给他,“这个你拿回去,拿着采购证你拖着货,就能一路把货从陕省拉到首都来。”
何秋生接过那张采购证,当看到那百货大楼的红色公章的时候,他有些热泪盈眶。
毕竟,他从陕省跑到首都,在从首都跑到沪市,为的不过就是这一张采购证。
而且还最好是煤站,百货大楼的。
但是人家都不要他啊,小煤场没保证,人生地不熟,也不能给对方回扣,更别说质量了。
他跑了一路,都没办到这张采购证,因为他拿下的那些都是小订单。
而在这一刻,他终于拿到首都最大卖货单位的采购证了。
这意味着以后他们煤场的货,可以正大光明的售卖到首都了。
有了首都百货大楼这六个字,他们煤场的货在也不用堆积了。
他们煤场的工人,在也不用拖欠工资了,今年过年大家都能过个肥年啊。
见何秋生拿着这个采购证,如此激动,江美舒心里微微叹口气,“何同志,你也看到了,有了这个采购证,使证明着不可能跑了你们的单子,所以这定金??”
“能不能先不给?“
主要是她算了一笔账,两万吨的煤炭,就算是十五块一斤,也要三十万的货款。
就是把她和姐两人捆在一块卖了,也付不起一半的定金的。
这??
何秋生有些为难,“不是我不信任你们,也不是我非要问你们要定金。”
“而是??”他语气有些涩然,“我也不怕丢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把我们煤场账上,所有的钱都给提前支取了。”
“我是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思才出来的。”
“如果不给我定金,我可能连货都拉不过来,因为没车费。”
他们黑山煤场就已经穷成这样了,抱着一个金山,但是没人识货,没人要,以至于煤场的煤卖不出去,工人的工资开不出来。
他这个销售主任,还把煤场账上所有的钱,都给支走了。
他要是不成功,真的是没脸回去了。
听完他说的这话,江美舒有些咂舌,“这么大的一煤场,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没钱,货卖不出去,工人们采煤工资开不出来,恶性循环。”
何秋生搓手,“你们这边看下,多少给我点定金,不然我回去连路费都没有,更别说找车子,把货运过来了。”
都没钱,货也都闷死了在煤场。
没有流动起来,一切都是假的。
“你这边要多少?”
何秋生,“三十万的货,光路费最少要三千块以上,这是保守估计。”
“我就算是赊账,白嫖人家三分之一,也要一千块往上了。”
这真的是最低需求了。
太可怜了。
真是太可怜了。
江美舒和江美兰对视一眼,“我们商量商量。”
何秋生嗯了一声,捧着茶杯呼啦啦的灌水,灌个水饱就不饿了。
谁能想到呢,天天在外面跑销售的何秋生,连饭都没吃饱过,唯一一顿饱饭,还是跟着梁秋润一起,去了肉联厂食堂。
那个糙米饭,就着酸菜炒猪血,他一个人吃了四碗。
真是没定点虚的。
沈战烈看了什么,他想了想,“何同志,您在这里等我下,我出去一会。”
何秋生?了一声,沈战烈没买茶楼的肉包子,实在是太贵了,普通人根本不起。
他这人比较实在,直接跑到他们的板车上,拿了四张饼出来,每一张饼上,都塞了卤好的猪下水进去。
塞的扎扎实实,饼都鼓的老高,趁着热乎,他提在牛皮纸袋子里面,跑到了二楼。
“吃吧。”
沈战烈烈将鼓鼓囊囊的大饼,递给何秋生。
香。
实在是太香了。
何秋生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接。
沈战烈,“我们自己家做的小本买卖,不用掏钱买,你只管吃,别的没有这玩意儿我们管饱。”
有了这话,何秋生就不客气了,接过一个就狼吞虎咽起来。
不过一分钟就吃完了一个,又吃下一个。
等江美舒和江美兰进来的时候,也不过才几分钟,何秋生已经干了两个卤煮火烧进去了。
这让江美舒看的惊奇,“老梁没管你饭啊?”
瞧着何秋生那样,就像是饿死鬼一样。
何秋生,“管了我一顿,让我继续留下吃,我没好意思,跑到寺庙里面住着了。
生意都谈成了,本来就是让梁秋洞帮忙,他哪里还好意思让梁秋洞,在管他吃喝阿。
这话说的。
江美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倒是江美兰突然道,“你下次过来到我家,我家做点小买卖,别的不说,这种卤煮火烧是管够的。”
“晚点你要是上火车,我在给你装几个,你带路上吃。”
江美兰这人是真会做人啊,沈战烈也是,天生的生意人。
这让,何秋生心里暖和的不得了,“等我这次回去了,货卖了,就有钱了。”
“到时候一定也请你们吃饭。”
这话说的,江美兰摆摆手,“不是啥大事。”
倒是江美舒给何秋生,又倒了一杯茶水,“别噎着了。”
何秋生接过一口气灌下去,如同牛饮一样。
一口气吃了四个卤煮火烧,这饭量都快比得上沈战烈大了。
等他吃完了,双方才谈起来正事,“我们商量了下,路费的话可以先给你两干。”
这一笔数真的很大了。
江美舒若是不动用彩礼的情况下,根本凑不齐,而江美兰自身也没有那么多。
所以,这里面还是要找梁母来支援。
何秋生听到这话,他眼睛顿时一亮,“成。”
“两千块的话,足够我跑个往返了。”
“而且还有多的。”
江美舒,“但是你要等等,我们来凑钱。”
“晚上你若是实在是没地方休息,你可以先去我家住,不过可能也只是打地铺了。”
这话是江美舒说的。
何秋生摇头,“不了了,我现在寺庙住的都挺好的,里面的和尚也没赶我走,我晚上就把蒲团一凑,穿着军大衣睡就成了。”
江美舒连说了两次,何秋生都没同意,索性便不再强求。她是真忙,敲定了细节后,又去找梁母支援了一千。
一起两千交给了何秋生。
“我们等着你带货过来,到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何秋生点头,接过这钱,“我回去后就装货,绝对第一时间把货运归来。”
等何秋生离开后。
沈战烈有些疑惑,“你们不怕遇到骗子了吗?”
毕竟那是两千块,说给何秋生就给何秋生了。
没有一点的犹豫。
江美舒和江美兰笑而不语。
江美舒是因为梁秋润,而信任何秋生。
而江美兰是因为何秋生,本就是上辈子的煤炭大王,他这人最是讲究诚信的。
她不信何秋生会因为两千块,放弃后面这么大的一笔,可持续的买卖。
二十七号上午六点。
梁锐终于从外面回来了,火车乌拉拉的鸣笛,才将将六点的时间,首都的清晨还是黑的。
梁锐拍了拍睡在车顶的杨向东和猴子,“到了,我们下车吧。”
两人都冻的有些麻木了,还有几分茫然,“这么快?”
呼啸的风,从耳边吹过。
仿佛就睡了一觉,他们就从沪市到了首都。
“还快?正常六个小时就到了,这趟车跑了一夜了,还快?”
梁锐活动了下手脚,瞧着火车慢慢要停下来,“走了,跟着这些人一起挤出去。”
杨向东嗯了一声,这才慢慢的从火车顶上跳了下来。
候子紧随其后。
三人消失在清晨的雾气里面。
梁锐没直接回家,而是第一件事往取灯胡同跑去。江美舒还在睡梦里面的时候,外面的窗户被敲响了。
江美舒睡的懵懵的,推开了窗户,就见到梁锐那一张过分锋利的脸,眉骨高,鼻梁也高,一双上挑的凤眼,极为犀利。
只是,若是忽视他眼睑处浓浓的黑眼圈就更好了。
江美舒以为自己没睡醒,她揉揉眼,又揉揉眼,“梁锐?”
还带着几分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你去哪里了?瞌睡顿时清醒了过来。
梁锐从兜里面掏出十张大团结,拍到了江美舒的面前,扬着下巴,语气拽拽的,“小爷挣的!”
“厉害吧?“
江美舒倒是没在乎钱,而是问他,“你去哪里了?你丢了几天,你知道吗?”
梁锐哼了一声,“你们不带我去沪市,爷只能自己去咯。”
江美舒,“说人话。”
她这样冷淡的样子,让梁锐心里有些打突,便老实交代了,“我和杨向东他们跟着去了沪市的鞋厂。”
“钱哪里来的?”
像是审问犯人,梁锐一下子就炸毛了,“你管我哪里来的,反正我没偷没抢,自己挣来的,还不行啊?”
江美舒抬眼看着他,“梁锐,你丢了四天。”
“你爸除了忙工作,就是来找你。”
“你觉得自己有理吗?”
梁锐瞬间不吱声了,“你们不带我啊。”语气有些委屈,“我就自己去了。”
“我还赚到了钱。”
“江美兰,我就问你,我厉害吗?”
江美舒看着少年满脸期许的样子,她点头,“厉害。”
“真的很厉害。”
梁锐听到这话,瞬间高兴了起来,把钱拍在了才窗台上,“你结婚,我给你的随礼。”
江美舒:“?”
继子给后妈随礼?
真是开眼了。
这是天底下头一遭吧。
“怎么?不愿意要?“
梁锐的情绪瞬间就有些暴躁了,“我都说了,这钱是没偷没抢的,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你干嘛不要?”
江美舒想了想,“梁说,不是不要。”
“而是你这么好,我以后还怎么对你恶毒啊?”
“.....?“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你你你你??”
梁锐,“你怎么这样啊。”
都快哭了少年。
江美舒,“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梁锐,虽然你挣钱的能力很厉害,但是下次真的不要这样了,你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我们大家都会着急的。”
梁锐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但是你们不带我。”还在说这句话,看来是他的心结。
梁秋润和江美舒去沪市,没带上他。
江美舒叹口气,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梁锐。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钱给你。”
他犹豫了好久,才抬头看着她,“你和我爸去拍个结婚照吧。”
“带上我,行吗?”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江美舒在这一刻才发现,原来那个嚣张叛逆的少年,其实本质上是一个缺爱的少年。
他甚至连全家福都没有过。
所以,才会这般小心翼翼的询问她。
江美舒内心突然就酸涩了起来,她嗯了一声,“想拍全家福?”
梁锐有些羞耻地嗯了一声,耳根也红红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过。”
梁家有全家福,但是没有他。
梁风有全家福。
梁海波也有全家福。
梁家所有人都有,唯独他没有。
他甚至连一张和父亲单独的照片都没有。
更别提全家福了。
他的家没有全家,也没有福。
但是江美舒的到来,让梁锐看到了希望。
江美舒,“可以。”
“上午就去拍。”
这种事情江美舒不会有任何犹豫。
“可是我爸?”
梁锐还有几分不确定,“他那边不一定有时间。”
他已经习惯了父亲太忙,根本没时间来陪他,更别说抽时间去陪他去拍全家福了。
江美舒,“我来劝。”
“吃饭了没?”
梁锐摇头,六点钟下车,六点半到了取灯胡同。别说吃饭了,就是喝水都没有。
“那你进来,从正门进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翻窗户。”
“这窗户很低,我一下就进来了。”话还未落,梁秋润就双臂撑着窗台,跟着跳了进来。
I.“......“
这人心里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男女观念啊。
“梁锐,你有没有想过,一会你从我房间出去了,我怎么和我爸妈解释?“
这一
梁锐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就说你昨儿的收留了我?”
SIM.“......“
她咬牙切齿,“你有没有把我当做女同志?”
“你不是我小妈吗?”
梁锐有些诧异。
行吧。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江美舒被他打败了,只能认命的撩开帘子,“去外面等着,我去刷牙洗脸,一会就吃饭。”
“吃点热乎的?”
梁锐,“我也要刷牙洗脸。”
三天没刷牙洗脸了,几乎都是风餐露宿。
江美舒,“行吧,跟我去天井。”
只是,等着梁锐跟在江美舒的屁股后面,从卧室内出来的时候。
王丽梅手里拿着的毛巾,一下子掉了,“你你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这孩子怎么从他们家,美舒的屋子出来啊?
梁锐指了指窗户,“哦,不想让你们麻烦,我就从窗户翻进来了。”
这人还怪理直气壮的。
王丽梅,“那我还要谢谢你,给我减轻了麻烦。”
梁锐,“不客气。”
江美舒不知道为啥有些想笑,她抿着唇,强压着笑意,“妈,我带着他去外面刷牙洗脸,一会早上他在我们家吃饭。”
她想了想,“做个疙瘩汤就行,吃口热乎的。”
王丽梅点头,等梁锐和江美舒出去后,她想了想,把江南方也给整了起来,“你去陪着你姐和梁锐一起,去外面洗漱,免得大杂院里面的邻居说闲话。”
江南方还在迷糊着,“梁不是逃课几天了吗?怎么会在我家?难道是偷藏在我家?”
这话说的,王丽梅一巴掌扇了过去,“在胡说,我就抽你。”
“快拿牙杯出去,别人问了,你就说你把梁锐减过来我家休息了。”
江南方嗯了一声,跟着出去。
外面。
天井处四处漏风,刚起来冷的人打哆嗦,梁锐四处看了下,“没卫生间啊?每天都要出来刷牙啊?”
这大冬天不得冻死啊。
“我们家没这个条件,还请尊贵的少爷先委屈下。”
江美舒咬着牙刷,怼了一句。
梁锐瞬间安分了下去,“等我赚钱了,给你家装个卫生间。”
江美舒,“?”
这人真是善财童子啊。
装个卫生间可不便宜。
但是偏偏梁锐说的理所应当,太冷了,他就仔细刷了牙,潦草的洗了个脸,真是冻死了!
“走了走了,这早上起来刷牙洗脸真是受罪,不知道你以前过的是啥日子。”
梁锐感叹了一句。
少爷梁锐从来都是金尊玉贵,吃饭也有王同志来做,还从未吃过这种苦。
江美舒懒得理他,刚刷完牙准备离开的,李大妈他们就看到了,“哎呦,这孩子怎么在我们大院儿刷牙啊?”
不等江美舒回答,江南方就开口解释了,“昨晚上我喊回来的。’
江美舒还有些讶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是她妈这样交代说的。
等他们进去后,李大妈瞬间就八卦开了。不出一个小时,梁厂长的儿子儿子昨晚上住在,江家的消息就传开了。
屋内。
王丽梅做了一锅疙瘩汤,还淋了两个鸡蛋进去,切了一点白菜叶子,因着有梁锐一起吃,她还特意用的富强粉做的,没掺一点杂粮。
倒是贴饼的时候,做的棒子面饼,一连着贴了十几张,这才作罢。
等梁锐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个蜂窝煤炉子一起忙了起来,疙瘩汤在锅里面咕嘟咕嘟的冒泡。
棒子面饼也贴到了金黄。
“拿碗过来趁热吃。”
江美舒暖了一声,一口气拿了五个碗过来,大家围着煤炉子就那样坐开了,捧着一个大海碗喝疙瘩汤。
这是梁锐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一抬头就见到江家人,呼啦啦的吃饭。
气氛很是和谐。
梁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他捧着碗,氤氲的热气涨的脸有些热,眼睛也有些酸,“你们家真好。”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
早饭,中饭,午饭都是。
这种热闹的感觉,他也没经历过,是和梁家不一样的,和老宅也不一样,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就只是吃一顿简单的饭而已。
“怎么了?”
看他长久把头低在碗里面,江美舒有些关切,梁锐抬头,眨巴着眼睛,把热气给逼了进去。
“没什么,就觉得你们家挺好。”
穷点似乎也挺好。
房子小点也挺好。
热闹又温馨。
察觉到梁锐的
情
绪
口气,
这
一
,江美舒微微叹
个孩子太缺爱了,以至于极为平凡的事情,它都会觉得美好珍惜起来。江美舒有些头疼,以后怎么对待他。
时半会想不清楚,她索性不想了,安心吃饭。
吃过早饭后,江美舒带着梁锐直接杀到了,肉联厂厂长办公室去。
路上,梁锐还有几分忐忑,“你说,我爸会同意拍全家福吗?”
江美舒想了想,“会的。”
她的态度太过笃定了,以至于梁锐也跟着微微安心了几分。
他被父亲拒绝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到了后来,连张口都不愿意了。
厂长办公室。
梁秋润已经在忙开了,他的习惯是六点四十到五十之间,肯定抵达到办公室忙一天的事情。
他刚处理了上文件,正准备起身去开会的。
结果??
江美舒带着梁锐进来了,这让梁秋润怔了下,当看到梁锐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还知道回来?”
“你去哪里了?”这是第二句。
一开口就带着几分教训。
这让本来好心情的梁锐,也跟着炸了起来。
眼看着两人要闹翻了。
江美舒紧急开口,掏出梁锐赚的一百块拿了出来,“老梁,这是梁锐出去赚的钱,说是给我们两个人结婚的随礼。”
梁秋看到这钱,他顿时怔了下。
这天底下老子结婚,儿子给随礼的。
梁锐真是头一遭。
梁锐有些不愿意承认,把头扭到旁边,不吭气。
江美舒叹口气,老老实实当起和事老来,低声劝,“老梁,明儿的就结婚了,你觉得我们拍个结婚照,再去拍张全家福怎么样?”
当然,后者才是她的目标。
梁秋润拧眉,看了下桌子上的文件,他摇头如玉的脸上满是紧绷,“我今天怕是没时间。”
江美舒不意外是这个结果,注意到梁锐失落的表情。
她突然问他,“老梁,那明天结婚你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