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 14、毕业快乐

“KETEE......“

““

头顶的喇叭猝不及防的刺耳噪音将后面几个字一并吞了进去,噪音后是寻人通知:“......请法学院的黄颖同学到......”

戚之星的耳膜还在嗡鸣,被顾启拉进身后的走廊上,脑子霎时清醒了,心扑通扑通仿佛要破胸而出,懊恼紧张地垂着头完全不敢看一眼顾启。

戚之星,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刚刚说愿不愿意什么?”顾启询问。

“没什么。”

戚之星腾地抬头,死去的精气神瞬间活了过来,看眼前之人的表情应该是没听见。

顾启没说话,一瞬不瞬地盯着戚之星,明明看上去是温润的,可偏偏给人的侵略感极强。

有一种,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的意思。

戚之星默默咽了下口水,愿不愿意什么?

有什么可以愿不愿意的?

脑子你快想啊!

霎时,她灵光一现,嘴巴犯的错最终由脑子极快地编了一段:“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跟我,去医院,啊,去医院看看姑姑。”

编的姑且也算对得工整,而后她继续自作主张地再给他找理由拒绝:“但你不是过来有工作,当天肯定也谈不完,而且还要和朋友叙旧吃饭什么的………………”

顾启在滔滔不绝的姑娘面前打了个响指:“我是今天回去。”

“啊,哦。”戚之星无声咧了下嘴,声音都弱了些许,“那你几点的航班。”

顾启不答反问:“你呢?”

“我,就,就四点多那班。”

“行。”顾启用眼睛指了下戚之星手机,“结束以后找我,一起去机场。”

身后一直在喊戚之星,她赶紧回头给同学打了个等一下的手势,耳边顾启的声音再次响起:“需不需要和我拍一张。”

戚之星一听蓦地扭回身看向顾启,暗忖无论如何也算是半个朋友半个战友,而且他还给她送了花,一起拍张照好像也是应该的。

“好啊。”她点头。

顾启向不远处随时待命的沈特助招了招手,人立马就过来了。

“用你的手机还是我的手机?”

顾启虽然是在询问,然而已经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沈特助:“用我的吧,到时候发给你。”

戚之星:“......”

那你多余问这一嘴的意义在于?

两人并排立于楼前,戚之星抱着花和顾启中间隔了一拳头的距离,看向拍照的沈特助,等待他摁下按钮。

身旁的顾启却低低笑了一声。

戚之星抬眸满目疑惑:“笑什么?”

“你这样,你姑姑看见照片会以为我们又闹别扭了。”

“哦。”戚之星被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怕姑姑要看,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顾启偏下头,“你只是单纯想和我合照?”

耳侧有热气缭绕,戚之星耳尖一热,总觉得顾启似乎在故意误导她,但她没证据。而他的提议又的确没毛病,是她理解错了在先。

“那你就应该直接说清楚就好了呀。”

戚之星自己都没发现她言语间上了点儿小脾气,听上去像是掺着点儿娇气:“你怎么说话总是喜欢让人猜啊。”

顾启没忍住扑哧一笑。

戚之星抬眼看他,这又是在笑什么?

“戚之星。”顾启含笑的目光探入她澄澈的眼里,“你是在跟我撒娇?“

“我没有,怎么可能。”戚之星差点咬到舌头,忙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拍照吧拍照吧,我同学还在等我。”

顾启勾唇一挑眉,将他们之间的缝隙合并,格外绅士地轻抬起着的胳膊,又不太正经地怼了下她的胳膊。

戚之星发现这人花样是真多,奈何人家好心帮忙,她拿他没办法,只能从善如流地将手伸进他的胳膊里,挽住了他。

“开心点儿,戚之星。”顾启松散地笑着,“现在是你在占我的便宜。”

戚之星那股子莫须有的,不甘示弱的劲儿上来了,笑的破罐子破摔:“这个程度说占你便宜报警都不受理。”

顾启也没想到戚之星会这么回,颇为好奇地看向她。

戚之星说完有点儿爽,但也立马后悔了。

疯了戚之星,先是求婚现在怼人,你疯的可真彻底。

被旁边这道目光盯得发毛,她拿挽着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格外一本正经。

“看镜头。”

拍下照片的同时,顾启薄唇轻轻蠕动:“毕业快乐,戚之星。’

到了机场,基本上就是一路跟着顾启。沈特助去办理登机,然后被地勤经理将他们迎进单独的VIP室休息。

上了飞机,戚之星才知道她的经济舱被升成了头等舱,拥挤的邻座也换成了宽敞之外的顾启。

对于他的钞能力她早已见怪不怪了,哪怕他突然变出个私人飞机来她也不会吃惊,毕竟富人的世界她现在也不懂。

可能是这两天忙前忙后太累,晚上也睡得不踏实,飞机刚起飞就开始犯困了。

迷迷糊糊好像听见顾启在和空姐说话。

然后她这边的光线暗了一些,座椅被调节到了十分舒适的睡眠模式,身上被盖上了毛毯。

戚之星还是努力地撑开眼皮,朝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空姐道了声“谢谢”,随即安心地睡去。

做了个梦,梦里有两个她在她左右两边争执。

白色的她:“你知不知道你多敢想,那可是顾启,你居然想向他求婚。”

黑色的她:“当然知道啊,姑姑的情况不好,想让她安心放宽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完成她的心愿,姑姑最大的心愿可不就是看到你结婚。顾启就是个现成的姑姑特喜欢的结婚对象。再说了,结婚给姑姑冲喜,说不定就是虚惊一场,平安无事。”

白色的她:“那也不能是顾启啊,顾启他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男人。”

黑色的她:“你能跟普普通通的男人结婚吗?夫妻生活怎么办?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貌美如花的老婆,却不能碰。但顾启可以呀,你忘了他碰你你并没有产生排斥心理,说不定正是你知道他不行,所以没有心理压力,就跟姐妹一样,你看你和肖瑶

亲亲抱抱什么事儿都没有。”

“要我说啊,顾启的出现就是来拯救你的,你们一个不能碰,一个碰不了,没有比你们更合适的了,简直天生一对啊!”

戚之星没睡多久就醒了,也不知道是梦里全是顾启导致她莫名心虚还是怎么的,她看向他的眼神虽然她自己看不见,但是是能感受到偷感有多重。

偏巧顾启正好合上手里的杂志,看了回来。

四目相对,顾启打量的格外明显,最终来了一句:“你该不会是梦到我了?”

“我没做梦。”

戚之星死不承认但又忙的欲盖弥彰,又是调座椅,又是喝水,又是摁错按钮打开了镜子。

顾启就这么淡淡地瞧着,散漫地“哦”了一声,拖着饶有意味地腔调说:“人在说谎的时候是会忙一点儿,有需要叫空姐啊戚之星。”

戚之星:“......”

下了飞机,司机已经等在机场门口,顾启领着戚之星上了车,就直奔市医院。

戚蝶看见顾启确实格外开心,脸上的血色都变得好看多了,又得知顾启去参加了戚之星的毕业典礼,欢喜之中还夹杂着欣慰。

“也都怪我这身体,让闪闪一生最后一次的毕业典礼这么大的日子都没有见证,还好有你啊小顾,有你在我就没那么遗憾了。”

顾启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戚蝶:“放心吧姑姑,以后她的每一个大日子我都会在。”

说完,他还抬头看了眼戚之星。

戚之星看着眼前的俩人,只感觉顾启融入的太好了,好到就像是真的一样,他会见证她未来所有的大日子。

她又不合时宜地想到上午那场没被他听见的求婚。

如果不是因为广播的原因,他真的听见了,他会答应吗?

不会的,戚之星立即就否定了。

他又不是慈善机构,就算是,婚姻不是儿戏,他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情。

戚蝶接过苹果点点头,说是要看看照片。

顾启将手机相册打开递给戚蝶,随即又看了眼戚之星。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戚之星莞尔,暗自朝他笑了一下。

是的,全靠你。

戚之星看到LY资本招聘信息的时候是刚刚送走顾启,震惊的以为自己眼花了,忙跑进一楼大厅里借着白的灯光一个字一个字的研读。

没错,是真的。

古嘉阳再怎么搞小动作,像LY这种靠实力取胜的外企是不会看他面子的。

她在地上蹬了蹬双脚,将手机摁在脸上,开心的前仰后合,然后小跑着往电梯口去。

楼外路灯下还未走远的顾启,远远看见大厅里蹦蹦跳跳像个兔子的姑娘,笑的肩膀都在微微颤动。

这次LY的公开招聘招的是秘书,戚之星看清内容以后还是投去了简历。

虽然是秘书,但好歹是国际top级投行,四舍五入姑且算一个专业对口。而且常规来讲这种外企投行的秘书所参与到的,以及待遇还是职位上都远胜于分析师。

现在姑姑的情况还是个未知数,她必须要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笔试结束,接到面试通知是在三天后。

戚之星不打无把握的仗,再次对LY做了深入的研究,资料不多但也够用。

只不过,唯一找不到的就是有关公司总裁的任何相关资料,神秘的就像是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一样,但是面试应该也不需要这个。

进入面试的人并不少,主要是不止招一位秘书,好像是好几个部门经理都需要。

叫到戚之星的时候,她理了理自己的着装,迈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有亚洲面孔,也有欧洲面孔,其中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示意她坐。

戚之星坐下以后,先是用双语进行了自我介绍。

紧接着回答了面试官递来的一些比较常识性和专业性的问题。她参加过一些面试,大致上能从面试官的微表情上看出有没有戏。

戚之星双手交握搁在腿上,面上波澜不惊自信满满,心里还是在声声击鼓。

因为那位叫Lucy的面试官看上去很不好对付。

果然,她开口了。

“你能猜一猜在座各位的职位或性格吗?”

很日常但也很刁钻的问题。

眼前不过是刚见面不过几分钟的面试官,唯一的交流不过就是提问和回答,哪怕是她做了功课,但资料上也不会有问题的答案。

“Please。“Lucy笑着朝她一抬手。

戚之星暗自捏了捏手,压住七上八下的心,深呼吸又轻轻地呼出来。视线伸了过去,只能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刚才短暂的交流入手。

第一位男面试官西装革履,从头至尾都写着一丝不苟精英二字,但领带上面好像还沾了点儿红酒渍,面试官中是最后一个来的。

戚之星对他说:“您应该是经济业务部的,昨晚有客户维护应酬,今早差点儿迟到。您不是独居,至少昨晚不是,性格的话外细内粗吧。”

话毕,其他几位面试官纷纷朝这位外细内粗的同事看去,笑意各不相同。

戚之星也在关注他们的笑容,不同性格的人笑容是有参差的。

“为什么说我不是独居?”第一位面试问道。

戚之星:“您今天是最后一个来的,我正好看见了你走路时皮鞋不太合脚,而且这双鞋款式比较新潮和您的着装也不相称,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穿错了别人的鞋。”

“昨晚应酬,早上出门没注意穿了我弟的鞋。”第一位面试低声快速解释完,看向戚之星,“下一位吧,我看看到底是你的实力还是运气。”

戚之星微笑着一点头,看向第二位女士,这位相对来说其实比较简单。

刚才有关人事关系上的问题是她提的,加上那种固有的说话方式和腔调。

“您是HR......”

紧跟着接下来的几位,戚之星都大概按照这样的路线去猜,不能说完全准,但基本上的七七八八,有误差但也无伤大雅。

最后是Lucy。

她穿的是灰色西装外套里面搭白色T恤,下面同色系西装裤,女强人的穿搭。

“......但是您的妆容和您今天这一身并不太配,还有您的高跟鞋跟有些过高,在其他部门的工作走动上可能会不太方便,而且刚才观察性的问题是您提的。”

戚之星的视线一一扫过其他几位,又看回Lucy:“最需要察言观色的是紧跟老板的人,在座各位我没有猜到一位是秘书,但今天面试的职位确是,所以......”

她适时停下,此时无声胜有声。

Lucy定定地看着戚之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会冲咖啡吗?”

戚之星点点头:“这个应该算是基本技能。”

Lucy“啪“地一拍手,站起身来:“我直接选她,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众人难得一致地意见相同,其实心里也都想要眼前这个漂亮又能干的姑娘。

奈何,Lucy是为自己选继承人,跟的那可是老板,谁敢抢啊。

戚之星也没想到她就这么走马上任了,被Lucy直接给带出了会议室。

“带你去见Boss,他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班。”

坐电梯直达顶楼,Lucy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听到一声“coming”,回头对戚之星点了下头。

戚之星眉头微蹙,总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

跟随Lucy进门,一直走到偌大的办公室中央,也没看见人。

只有Lucy格外开心地说:“Boss,为你选到最佳人选咯。”

“Lucy,又穿别人的衣服考验人。”

这声音?

戚之星闻声猛然抬头,与正从楼上慢条斯理走下来的男人那双着笑意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棕咖色深眸分毫不差地对上。

也就是说,LY资本的神秘大老板,那个在华尔街杀出一片天的传奇。

刚刚成为她老板的人。

竟然是,顾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