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沒有一點阻礙,出乎尋常的順利,很快就到了球型建築的主廳。
當十多把槍對準窗邊的人影時,人影一點都不緊張,甚至都不願意回過頭來,好像戰場上有什麽非常吸引他的東西,讓他的目光流連忘返。
路盼丹也不急,就這樣端著槍,等人影回過頭來。
終於,人影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笑容。
一個穿著白大褂、滿頭白發的老者。
這個老者不管身形還是皮膚都沒太多老態,看不出年紀,只是因為他的滿頭白發,讓人覺得他的年紀應當不小;貼臉佩戴的眼鏡有些奇怪,鏡框面積比鏡片還大,沒有鏡架,就是兩個單獨的圓形物體鑲嵌在眼部位置,形狀怪異。
“我以為,當年的事情後,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真是世事無常,沒想到他們都還活著;並且今天,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白發老者說完這段話就沉默了,視線看著天花板,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東西。
“我們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把鑰匙拿出來吧,我們不會傷害你。”路盼丹走近一步。
“你們要鑰匙?”老者低頭看著路盼丹,臉上有點驚異,繼而慢慢又轉為了笑容:“把鑰匙給你們又能怎麽樣,但是我不能跟你們走,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鑰匙就在那裡。”老者指著一個地方。
眾人眼光隨著老者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旁邊的一張工作台上,台上有一個四十厘米左右見方的箱子,箱子通體漆黑沒有一點光澤,遠處看著,材質有點類似於純黑色的絲絨。
“小顧,過去看看。”路盼丹道。
一個特攻隊員跑過去摸索著摁了箱子上幾個鎖扣,箱子緩緩打開,箱子裡是一個銀灰色的球狀體,特攻隊員在球上摁了幾處地方,球狀體“哢嚓哢嚓”響了幾下後浮出數個突起,在突起的下面透射出耀目光亮。
特攻隊員對著路盼丹點點頭,關上箱子裝進背包,跑回路盼丹身邊。
“姑娘,我把鑰匙交給了你,你算不算欠我個人情?”白發老者盯著路盼丹問道。
“算,老人家你放心吧,你跟我回去的路上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哈哈哈哈,回就不跟你回去了,你幫我帶一句話,這個人情我就算你還了。”老者道。
“什麽話?”路盼丹下意識問道。
“你幫我跟他們兩個說。”老者指了指窗外:“兄弟姐妹還是要恩恩愛愛在一起生活。”
眾人看向窗外,那裡,金景同正和理寸頭的小夥子一起攻打著一個超大型戰鬥機器。
“路姐,那人不見了。”
眾人回頭已經不見了那老者的身影。
路盼丹衝到老者原本所站的位置,只看到地上有一個圓盤,“投影盤”,路盼丹頓了一下腳,撲到窗戶上往外看。
就看到,剛才眾人過來的那座高樓頂部,一縷白煙正往上快速升起,一會兒就沒入了黑暗的洞窟頂部。
“走吧。”路盼丹帶著隊伍下了樓。
場上的戰鬥接近尾聲,只剩一台戰鬥機器還在垂死掙扎,眼看擋不住多久;所有視力所及的地面都鋪滿殘肢斷臂,大部分是黑色衣服,也有小部分橙色衣服。
金景同看到了路盼丹的隊伍,走回來歸隊,兩人互相點下頭交換了情況。
魯明義帶著十多個人也跟了過來,走在最後的幾個顯然是皮囊,居然沒有全部損壞,詢問後才知道他跟後面兩隊走岔後遇到了鄰居科技的隊伍,就加入了對方一起戰鬥。
魯明義清點了隊伍,如果沒有歸隊的人員都算死亡,五十九人的特攻營現在只剩下二十八人,減員超半,這次任務算是完成得相當慘烈;場上隊員情緒低沉,一個個都不想說什麽安慰的話。
金景同身旁突然就出現一個人,正是那剛才和金景同一起對敵的寸頭青年。
“我是鄰居科技的鞏義,今天要多謝你們。”鞏義說完,轉身朝著金景同道:“你確定我們沒有見過面嗎?”
“沒有。”金景同回答得非常果斷。
“我記性不太好,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我總覺得我認識你,你的臉、你的動作、你給我的感覺。”鞏義盯著金景同的臉仔細看,仿佛能看出什麽來。
“可能是因為我的大眾臉吧。”
“也許吧,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很高興認識你。”鞏義伸出手。
金景同跟他握了握手道:“我們也算朋友了,作為朋友,有句話送給你,你可能不適合出現在這種戰場。”
“的確你比我更適合,但你也需要幫助。”
“哈哈哈……”金景同笑起來,繼而說道:“我們都需要幫助,也需要人一起保守秘密。”
“會的,我懂。”鞏義說完,消失不見。
“金哥,你看到馬哥了嗎?”李意問道。
“沒有。”
“我們要抓緊離開,瞿茂學等不及了,我真怕他手抖。”魯明義道。
路盼丹把白發男人的話轉告給了金景同,但沒有跟鞏義說,畢竟不是一個公司,親疏還是有差別的。
金景同聽完後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
小馬終究沒有能和李意他們一起回家去,甚至連屍骨都沒有找到。
據金景同講,他們隊伍沿途遇到過好幾次阻擊,小馬都沒有落下;最後是跟著隊伍一起進入洞窟的,只是後來就再也沒有看到他。
李意帶著王胖子和羅豐在洞窟的屍山血海裡翻找;空氣中,血腥的味道濃厚到令人作嘔,三人喊著“馬哥”,全身被彈灰和血水染成黑紅相間,直到對眼前的景象完全麻木,也並沒有找到。
“馬飛天……”李意高聲呼喊著,聲音在洞窟裡回蕩,馬上又消散在空氣中。
除了對於殉職人員的高額補助外,所有參加任務順利返回的人員也都會得到公司不錯的獎金。
隊長三十萬,戰鬥人員每人十五萬,李意、王胖子、羅豐每人五萬,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參加戰鬥, 而是因為他們是實習生。
並且所有參與人員都放了一個月的年假,這一點上,實習生沒有打折。
所以李意早早就回到了老家小鎮上,又快要過年了,之前因為父老鄉親積極幫忙滅火,雖然小賣部被燒了大半,飯店沒有受到波及。
李大山今年在飯店邊上用磚瓦砌了個屋子,小賣部重新開張,快要過年了,又開始賣煙花爆竹。
春元市北湖路鄰居科技大廈。
“撫恤金都給到位了嗎?”周文柏頭上的白頭髮比上一年更多了些。
“都給到位了,雖然我們公司一直資金緊張,但是這個撫恤金一定是不能省的,不能讓那些為公司浴血的兄弟寒了心。”紀宏深道。
“唉……,兄弟們跟著我也是受苦了。”
“周總您不必自責,您所有的考慮都是為了大局,大家都是理解的。”
“理解就好,如果我們這麽多年的經營能馬上得到結果,我就是替兄弟們去死又怎樣,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死啊!”
“周總您節哀。”紀宏深稍稍頓了一頓道:“今年,您還去玉壺市嗎?”
周文柏看了下手表上的日期,道:“我已經讓小鞏訂好機票了,你歲數一年比一年大,以後有小鞏陪我去就可以,你忙你的吧。”
“我雖然比周總虛長幾歲,腿腳也還好,今年還是我陪你去。”
“你老了,沒年輕人好使了,我不喜歡你了。”周文柏笑道。
“好好好,我不拖你後腿,你回來別忘了我就可以。”紀宏深也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