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回也就不到二十四小時,但因為跨了一個晚上,公司就算了他們兩天出差,也因為是前往南亞的跨境出差,出差補貼比國內高了20塊一天。
還給了200塊一個人的住宿費,雖然那個生死就在旦夕之間的晚上沒人找酒店休息一晚,但公司認為一線兄弟比較辛苦,省下住宿費是個人行為,該給的,公司還是要給。
至於任務獎金,羅豐拿到了足額的五萬,李意拿到八千,另外四萬二交了皮囊的修理費;至於王胖子,倒扣一萬五,因為丟失皮囊,念在是工作所致,隻讓他賠付皮囊的成本價六萬五,沒有做處罰,360塊的補貼還是發給他的,一萬五在後面的獎金裡扣;公司還是非常人性化。
可能公司認為,這種大額獎金用現金形式發放對員工的激勵效果更好,所有的獎金都在表彰大會召開時,由總公司高層,將現金放在一個紅包上親自放到員工手裡;當然,王胖子手上只有一個紅包沒有現金,紅包也是空的,他還必須面露笑容。
羅豐喜滋滋的清點鈔票時,他的皮囊小姑娘正微笑著躺在他床上,皮膚真是白裡透紅分外的嬌嫩,這小子竟然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沒把皮囊放出來,是木訥嗎!難道是愛護!
王胖子非常委屈,對這一行的未來相當不看好。
正好有個小組缺人,也不知他用了什麽辦法,就被調去了那個小組。
小組名字叫“觀察者組”,是的,觀察者快遞員觀察者組。
小組除了正常寄送快遞外,有和其他觀察者快遞員不同的額外收入,接取信標體觀測任務;說是任務其實算是一種承包。
個人自由申請,對一定數量的信標體進行長期觀測,每個信標體每月300元的觀測費;如果發現異常,就在系統提交異常申報,異常分類和異常等級在觀察者手冊中都有參考。
申報一般都會通過,然後根據信標體當時所在位置在該區域內以廣播形式向所有觀察者快遞員發布任務;任務如果被觀察者快遞員完成,觀察者就會再拿到300元的申報獎勵。
這個崗位的缺點是,一個人能維護的信標體數量有限,收入上限較低;你得經常去現場查看,信標體都在不同位置,還有人類正常的社會活動,每一個信標體的觀測維護都是需要花時間的。
所以,一個有能力有抱負的觀察者快遞員是不屑於去做觀察者的,這也是這個崗位一直缺人的原因。
這份工作唯一的優點就是安全,王胖子也正是看中這一點,又安全又穩定,還拿足額的六險一金,甚至還有一點點上升通道,這不是大多數人向往的工作嗎!
王胖子在某些方面確實有天賦,剛進小組不到一個月就承包了60個信標體的觀測任務,而就算在這個崗位深耕數年的老人,通常也就觀測十幾個,最多不超過二十個。
王胖子把那些被他承包的信標體附近的小超市或是鄰居發展成了臨時觀察者,一個月一百塊,幫他隨便看看那些信標體,如果有異常,就給他打個電話。
一百塊當然算不上什麽,但如果只需要你每天甚至數天往一個家門口的地方掃一眼就可以拿到,也沒什麽風險而唾手可得,很多人就會樂意去做這件事,一年算下來也有一千兩百塊嘛。
以上的生財訣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做了這個崗位後,王胖子也沒想到還有一個灰色收入,剛開始是有一些觀察者快遞員比以前更熱情的來跟他結交,遞煙邀酒交朋友。
後來就有人直接跟他談分成,只要王胖子在提交異常申報前十分鍾跟他們報個信,賞金任務完成後,王胖子除了公司的三百塊獎勵,還能從那些人那兒再拿到三百塊。
這個邏輯,王胖子一想就想通了;他發起異常申報後,通常五分鍾後申報會通過任務系統發送到區域內所有觀察者快遞員的軍表。
所有觀察者快遞員是同時收到任務播報的,留給大家反應的時間差不多;那麽,提早知道有任務會發布的人就能提前放下手頭的事情等在軍表旁,只等任務出來,第一時間接取任務,能接到任務的成功率大大提高;而且他們也提前知道了任務的具體情況,可以考慮接還是不接。
這個世界,信息差果然是很值錢的,王胖子得出這個結論。
當然那些人的煙酒都是白費的,王胖子有任務發布,哪會給別人,自然都留給了李意和羅豐。
所以半年來,李意和羅豐的獎金收入是“蹭蹭蹭”往上漲,王胖子的肚子也慢慢有了社會人的樣子;李意和羅豐不會虧待王胖子,除了平常的酒肉,逛街買單也都是不讓王胖子動手的。
轉眼半年過去,三人過了實習期,因為表現優異,被留在表哥快遞轉為正式工,李意和王胖子的基本工資漲得多一點,有文憑了嘛。
這天的下午不到兩點,李意手機收到一條消息:在嗎?
發消息的是婁問夏;這姑娘,自從加了好友後,從來沒有找過李意他們,李意也懶得去找她,找了也不知道說啥。
平常在圈裡倒是經常發一些動態,比如把圓臉P成瓜子臉,微笑著比個耶,要不是知道那是她的朋友圈,差點沒認出來,後面附一段莫名其妙的話:陽光這麽好,人卻那麽少!
再比如撅著嘴愁眉苦臉看著鏡頭,啥字也不寫,就放個微笑的表情在上面;每個動態,三人都不會評論,但羅豐都會點讚。
有時候也會有一些正常的生活狀態,一桌菜肴、一隻插著吊瓶的手、婁晉系著圍裙拿著拖把在拖地之類。
對了,過年時候,三人收到過一條她群發的拜年祝福,李意和王胖子都沒回,羅豐把字輸入了刪,刪了再輸入,最後啥字都沒寫光發了個笑臉的表情,這姑娘也沒回。
‘在!’李意回復。
屏幕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可是等了十分鍾也沒見有消息過來,李意把手機放進口袋繼續送一個快遞。
快遞剛送好,“滴滴滴”,消息來了。
李意打開對話框,看到是一個語音消息,點開後把手機湊在耳朵上。
“我發消息給你們那個馬什麽,他一直不回我,這邊有一個大生意,你們要不要一起來?”婁問夏的聲音很小,李意找了個安靜所在才聽清。
李意想了下,沒說小馬的事情,直接編輯文字回復:在哪裡啊,你搞定了是嗎?可是我們沒接到任務,過來也沒獎勵,你自己把任務交了吧。
回完消息,李意就把手機放進口袋,剛放好,“叮鈴咚……叮鈴咚……”,手機又響起來。
拿出手機,是婁問夏的視頻邀請。
李意找了個牆角,接通視頻,屏幕上出現一些斷壁殘垣,畫面轉動,現出一棟樓房,上世紀的那種老式樓房,樓房牆壁上用紅色油漆寫了個大大的“拆”字。
“看到了嗎?”婁問夏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看到啥,那裡要拆遷了吧。”
“你仔細看那樓房裡。”婁問夏輕聲道。
“樓房裡黑咕隆咚的,看不清。”
畫面一轉,一張大圓臉出現在屏幕上,婁問夏應該是看到了手機上自己的大臉,馬上把手機拿遠一些。
壓低聲音道:“就是那黑咕隆咚的東西,我們也沒有任務,是我和表姐路過的時候剛好看到的;我剛才掃了一下,這是我們丟失的一個信標體,我覺得吧,我們上報不如你們上報,至於獎金嘛,好商量,對吧表姐?”
“對的對的。”手機裡傳來婁巧曼的畫外音。
李意想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和我們負責偵察的兄弟溝通一下,看看那邊能不能這樣走流程, 然後給你回信息。”
“好,你快點哈。”
李意掛了視頻,給王胖子打了個電話,王胖子聽完立馬說可行,能搞定,讓李意待會兒把地址發給他,然後在現場拍一段視頻,他去走流程。
李意向婁問夏要了地址,倒也不算遠,就在隔壁市;呼叫了羅豐,兩人約好一起去撈外快。
這是一處挺大的城中村,東西和南北的長度都得五百米開外;整個區域被用藍色鐵皮作為圍牆圍了起來,李意和羅豐車子開到一處路口就進不去了。
李意皺眉看著鐵皮圍牆,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是路過,婁問夏那丫頭肯定是從哪裡知道裡面有情況才特意進去的。
兩人把三輪車靠著圍牆停好,背上背包,掰開鐵皮就擠了進去。
手機的地圖上還能看到城中村的建築分布和街道走向,鐵皮打開處是一條大馬路,整個城中村被大馬路分成兩部分,再有各條寬寬窄窄的街道縱橫著把整個城中村切割成二十多塊小區域。
這個城中村被劃為拆遷區域已經有不少時間,江南特色的街道曲曲折折處,拱起的青石板間雜草叢生,白牆黛瓦處破敗斑駁;兩人在大馬路上走了一段後,轉彎進入一條窄小街道。
沿著石板路前行,每一棟建築牆壁上都用紅漆寫著“拆”字,這鮮紅的“拆”字,和這周圍建築江南煙雨的風格顯得格格不入。
李意兩人很快和婁問夏姐妹倆匯合。
婁問夏正在一棟建築的門口鬼頭鬼腦左右張望;看到兩人過來,招招手,縮進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