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有灼燒感,有點疼。
李意把海綿區撐大時感受到觸手膩滑,想起了之前片刻的情形,意識到自己肯定就是在黑色橡皮泥中,心中想著不知道另外三人怎麽樣了。
使勁把橡皮泥物質內的空間撐大後,李意把沾滿腐蝕粘液的衣服和面罩、頭盔全部脫下,再用衣物內側把一些透過衣物輕薄處浸潤到皮膚上的粘液擦掉,這些粘液不馬上擦掉,就會越腐蝕越深,直到把人連著骨頭完全熔化。
被粘液腐蝕到的皮膚,在粘液被擦掉後,微微有些發燙,疼痛已經減弱不少。
李意黑燈瞎火在衣服上小心翼翼找尋著口袋裡的手機,耳中聽到一聲痛苦呻吟。
再側耳傾聽,呻吟來自左側不遠處,似乎是婁問夏。
李意穿上衣服的一截袖子,戴上一隻手套,試探著往左側橡皮泥中去撈,一下就抓到了婁問夏的手臂。
李意沒有繼續拉,縮回左手,忍著疼痛重新穿上整套衣服和頭盔、面罩,再扒拉著橡皮泥,終於把婁問夏完整的扒拉到身邊。
“疼……”婁問夏沒了以前的張牙舞爪,像個委屈的小孩子在抽泣著。
李意先脫掉了自己全身衣物再擦乾身上粘液,然後去幫婁問夏脫衣物。
婁問夏剛開始有點閃躲,但後來便不反抗了。
李意幫婁問夏脫掉了全身的衣服、頭盔、面罩,用她自己衣物的反面擦拭著她被粘液沾到的全身,每當擦拭到沾過粘液的皮膚,婁問夏就會使勁喊“疼”,一下又一下,喊得李意心都發顫。
當擦拭到後背那一大片被粘液灼傷的傷口時,婁問夏不停的抽泣和喊疼讓李意都有點不忍心再下手。
聽著耳中婁問夏的抽泣聲,李意一咬牙,猛地拉過婁問夏的身體,把她抱在懷中去擦拭她背後的傷痕。
婁問夏“哇……”的嚎啕大哭起來,緊緊抱住李意,眼淚如斷線風箏般滾落在李意胸膛。
大概是哭累了,或者是李意的溫暖胸膛和周遭的濕冷相比讓人太舒適,李意幫婁問夏剛剛擦拭完最後一處地方,她就呼呼睡著了,像一個受傷的小孩一樣蜷縮在李意懷中。
“冷……冷……”睡夢中的婁問夏夢囈著。
李意摸了摸她額頭,果然有點燙,不由有點焦急。
手機已經找到,打開卻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李意把衣服乾爽的部分交叉著蓋在身上,以免頭頂黑色橡皮泥上的粘液滴落下來。
約莫過了半小時左右,耳中傳來“嚎嚎嚎”的嚎叫聲,身周的橡皮泥也震顫抖動起來。
震顫加嚎叫了有三分鍾,突然就沒了動靜。
然後就聽到“嚓……嚓……嚓……”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李意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情況,想著是不是那怪物發現了被吞掉的兩人竟然沒事,要做點什麽。
“喔喔喔……喔喔喔……”一種特別的聲音又響起來。
李意一喜,這是皮囊的叫聲,出於多方面考慮,皮囊被公司設置只能發出這種完全區別於人類的叫聲。
李意按下手表上的跟隨鍵,“嚓嚓嚓”聲音的節奏明顯快了起來,“喔喔喔”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當一束月光映入李意眼簾,李意深深吸了口氣,全身松弛下來。
月光下,一大一小兩副亮鋥鋥的銀色金屬骨骼把黑色橡皮泥完全打開後看著李意兩人。
皮囊的外皮應該是完全被腐蝕掉了,幸好金屬內骨骼比較給力。
“喔喔喔。”大一點的皮囊說了句沒人能聽懂的話。
“我沒事。”李意道。
左右環顧,發現之前那個只有上半身的怪物仰躺在邊上,胸口已經和黑色橡皮泥剝離開,腦袋缺失了四分之一,想來是兩個皮囊乾的。
羅豐和婁巧曼躺在邊上。
急忙讓皮囊把兩人的衣物脫下後再擦拭身體。
轉眼看到自己和羅豐的包掉在院落中間地上,讓皮囊把兩個背包拿了過來,從自己背包裡拿出一套衣物,先穿上褲子,再把衣服給婁問夏穿上。
剛才是在完全漆黑的環境中給婁問夏擦拭身體,而且當時情急沒想太多,倒是還好,沒太多考慮到男女有別這個事。
現在月色正好,懷中**著的婁問夏在皎潔月光的映照下,就跟個嬌弱的小綿羊一樣,潔白柔嫩,實在惹人愛憐,讓李意的眼睛挪不開半秒。
李意給她穿著衣服,心臟就跟擂鼓一樣跳得厲害;摸了下額頭,經晚上冷風一吹,額頭的滾燙減弱不少。
穿衣服,肯定會碰到婁問夏的傷口,婁問夏雖然眼睛沒有睜開,但是一下下不由自主的顫抖表示著她顯然已經醒來,李意假裝不知道,她也假裝不知道李意知道。
等穿好衣服,婁問夏跳下李意的懷抱,輕聲道:“好看嗎?”
婁問夏身材嬌小,穿上李意的衣服就跟套個大麻袋一樣,顯然算不上好看。
但李意美色剛從眼前過,正在心猿意馬,突然被婁問夏問了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想到剛才的畫面,頓時心血上湧,臉龐發燙得厲害,不知道怎麽回答,抖抖索索半天,道:“好、好、好看。”
婁問夏往前撲了一小步,攀著李意臂膀,墊起腳,在李意肩膀上狠狠咬了下,說道:“給你留個記號,不許擦掉”。
然後就跑開了去幫皮囊一起處理婁巧曼的傷勢。
要問李意痛不痛,那是真痛,但他毫無來由的覺得不能喊痛,使勁忍住沒喊;轉身看看羅豐,趕緊去幫皮囊一起處置。
這兩個不是醫務專用皮囊,下手有點不知輕重,擦拭羅豐身上的粘液時,差點給擼禿嚕皮,羅豐已經疼醒,在大聲呵斥兩個皮囊。
婁巧曼也已經醒來,做了會兒修整,李意把戰利品“超標準信標體”的上半身裝進背包,用來回去後登記領獎金,皮囊被收進背包,四人站起返程。
沿著來路回返,幾分鍾後轉進寬大一些的柏油大馬路,月光揮灑在光滑的柏油路面上反射出柏油路的特有光澤,讓夜晚的眼界清亮很多。
忽然,路旁出現幾條人影,那些人影也不走上柏油路,就在路邊一直跟隨著李意他們前行。
“大家注意點,我們可能又遇到麻煩了”,李意掏出手機看了看,依舊沒有一點信號。
走了幾分鍾,馬路邊跟隨的人影越來越多,影影綽綽裡,不知道有多少條黑影,看得四人頭皮發麻。
四人不由慢下腳步,警戒著聚攏在一起而行,電擊槍已經丟失掉,此時四人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也不知道皮囊的電擊炮還有沒有電量。
“跑”,李意一聲大喝,四人拚了命一般奔跑起來。
跑著跑著,李意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還記得下午進來時的情況,這大馬路距離鐵皮圍牆分明沒有那麽遠。
李意首先停了下來。
“意子哥,跑啊,怎麽停了?”羅豐喘著氣,問道。
“這馬路有問題。”
“什麽問題啊?”婁巧曼撐著腰喘息著問。
“問題來了。”李意四顧,以四人為中心,漫天的黑色霧氣從四面八方卷來,瞬息間就把四人吞沒。
“意子哥,巧曼姐,意子哥!”羅豐喊著。
“李意、李意”、“夏夏”,那是婁問夏和婁巧曼的聲音。
黑霧濃厚得像墨汁一樣,奇臭無比,霧內四人互不能視。
李意只聽到左右“噗嗦”、“噗嗦”幾聲,一陣頭暈目眩後就跌倒在地。
待再睜開眼睛,已經被綁住。
這是一個約兩百平方米左右的小型廣場,地面全部青石鋪就,沿廣場周邊一圈,亮著一些昏暗燈光;李意四人被捆綁在廣場邊上一些老舊的健身器材上。
廣場中間站了一大堆人影,聚在一起商量著什麽。
這堆人影注意到李意四人紛紛醒轉,從人群裡走出來一個瘦小身影,近了,看清楚是一位花白頭髮的精瘦老人。
“浦書記,好好審他們。”一個聲音喊。
老人點點頭。
被叫做浦書記的老人,走到四人跟前仔細的一個個端詳著。
“說吧,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裡的?”浦書記對著四人問。
“老人家,我們哪裡知道你們在這裡,我們這不是剛剛完成任務準備回去了嗎!”羅豐喊著。
“嘿嘿嘿……”浦書記陰冷的笑著,稍頓,走到羅豐面前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老人家你開玩笑了,要知道你們這麽多人,我們也不會幾個人就敢來了。”羅豐強顏歡笑著回答。
“要是不知道,那就好辦了,不然還得留你們個活口做人質。”浦書記陰惻惻笑道。
“老人家,你,殺人是犯法的,剛才我們打過電話了,我們的人馬上就要來了。”婁問夏大喊。
“你這個小娘嗯還唬我老頭子,這個區域我們在幾個小時前就把所有信號屏蔽了,你們的電話,怕是跟個鐵盒子沒什麽區別了吧!哈哈哈哈……”
“老人家,你何必要殺我們呢,我們跟你們又沒什麽仇怨?”羅豐道。
“沒什麽仇怨?”廣場上的人群裡一個聲音喊,然後人群便圍了上來。
看清人群後,四人隻覺得後背發涼。